蘇暢和雲澄凝等了好半天，確認了這龍神遺址的第九層沒有任何的風險。
有的只是這座宮殿。
“龍神殿……”
看著眼前高聳宏大的建築，暢子哥輕念一聲。
這名字倒是很直白，給人一種都市爽文的美。
就是不知道建造這座宮殿的暗靈龍神，嘴是不是歪的。
當然了，更讓人感到震撼的，還是龍神殿的構造。
沒有一磚一瓦。
而是全部用白骨搭建而成……人骨，獸骨，還有很多認不出的骨頭。
很明顯，這就是那些在暗靈龍修仙路上被她所吞噬的生靈。
這其中不乏同樣強大的存在，哪怕過去了數千年，依然可以從其中感到隱隱的威能。
看到這座宮殿，蘇暢幾乎都能下意識想象到，很久之前這條魔龍肆虐於天下，血盆大口一張便將山海吞入腹中的景象。
殘忍是真的殘忍，霸氣也是真的霸氣。
雲澄凝也有同感，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
數千年前長陵界還處在仙魔大戰剛剛過去的亂象，如此行事自然可以。
但現在，且不說妖族一脈已經在鳳嶺偏安一隅，換成任何人如此行事，都會被眾人所不容的。
而且，就算條件允許，她也不會在化龍之後用這樣的手段去修行。
那不是邪修的手段啊？這和她從小到大的價值觀也頗為相悖。
“看來這暗靈龍神的消化系統不太好。”
二人對此不予置評，只是隨口吐槽了一句，便小心翼翼的進入了宮殿之中。
這裡的確安靜的可怕，但也的確沒什麼危險。
片刻的漆黑之後，置於宮殿四周的燈火突然亮起。
堆積如山的寶物展現在了二人眼前。
上到罕見的天級地級靈器，下到修真者並不看重的金銀財寶，都被雜亂無章的擺放在宮殿之內。
就連燈火本身都不是凡物，而是用深海蚌精所產出的巨大珍珠打磨而成。
“我滴鬼鬼，這龍神這麼有貨？！”
饒是二人都出身大門大派，暢子哥還經歷過月魂劍域的究極秘寶。
卻依舊被這種財大氣粗的手筆看的眼花繚亂。
富哥！
威武士！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些東西都是來自於那些被暗靈龍神吞噬的修士？”
雲澄凝的眼睛也有點挪不開，但還是定住心神自問一句。
大抵就是如此了。
四千年前仙門魔道終極一戰之後，長陵界依舊有一兩千年都處於諸雄爭霸的亂局。
這暗靈龍神的手筆放在當時，也算不得什麼出格的行為，甚至沒有留下很多詳細的記載。
但這不妨礙她吞吃了很多很多的生靈。
而這些人或妖攜帶的靈器法寶，神通道典，自然也被她照單全收。
屍骨被打造成宮殿，用以儲存這些有的沒的。
現在便宜了第一個進來的蘇暢和雲澄凝。
蘇暢和雲澄凝相視一笑，開始跟兩個小倉鼠一樣瓜分起了寶物。
不過分著分著，欣喜就變得有點失望。
因為……這裡的好多東西，都壞掉了。
不少的神通道典都是一碰就碎，化作齏粉漫天飛舞。
甚至於一些靈器法寶也失去了靈性，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那些凡俗金銀就更不用說了，完全失去了價值。
這或許是時光沖刷的關係，過去了幾千年，嶄新出廠早就變成了殘破不堪。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如果將整座龍神遺址看作一道大陣，那這座龍神殿便是大陣的陣眼。
而這些亂七八糟的寶物，則是維繫大陣運轉的後備隱藏能源。
時間長了難免要被消耗掉。
所以到最後，兩人也只是各自拿了一些還能用的好物件。
暢子哥的評價是，不如月魂劍域……儲存的好。
雲澄凝取了些龍族可以用到的丹藥，還有一片玉龍鱗所打造的吊墜。
她倒是不用再吸收龍鱗化龍了，但是戴在身上也對修行有所幫助。
蘇暢則是拿了一些保留下來的畫道典籍。
不是神通，而是前輩高人留下來的感悟心得，可以幫忙悟道。
他還額外拿了三把完好的天級靈劍，用來給自己的仙器當彈藥。
是了。
自從抹殺了師尊羽憐月體內的天魔心器靈之後，仙器·日月清風滅魂寒霜劍就沒有再出過場了。
這不是蘇暢不想用它，而是沒辦法用。
這個寫作仙劍讀作RPG的東西，本身的威力其實一般，拿來當燒火棍砸頭也有些暴殄天物。
只有填充彈藥才能發揮出其的全部實力——將一個人的神魂徹底抹殺殆盡。
散仙之下基本無人能擋，也算是他的大底牌了。
就是彈藥實在燒錢，一次就需要吸收三把天級靈劍。
捏嘛，敗家也沒有這麼敗的，饒是他現在富得流油也不敢這麼揮霍。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太打算用這個的。
“你怎麼還有仙器的？！”
雲澄凝見狀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傢伙到底藏了多少好東西？
“我沒和你說過嗎？”
暢子哥記不太清，不過他也沒有隱瞞對方就是了。
“算啦算啦，你是有錢的好哥哥嘛。”
小龍女倒也不眼紅，拿過來把玩了一番之後就還給了他。
“不是有錢的好爸爸？”
小蘇同學毫無節操的發表著獨屬SugerDaddy的言論，“要是你需要的話，也可以借給你用。”
“去死啦你。”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剩下留存下來的物件，像是些典籍法寶什麼的，二人清點一番後一人一半。
他們之間倒是早就不用分這麼清楚了，這些都是要交給宗門的。
身為天極宗和靈宗的接班人，他們早就和宗門榮辱與共。
自家宗門得到利好，對他們來說也絕對不是壞事。
瓜分完了寶物，蘇暢還隨手從牆壁上扣了幾顆珍珠下來。
這深海蚌精的珍珠沒有什麼實質作用。
單純突出一個好看，如果有心煉化認主，還可以根據他的心念隨意變幻亮度和顏色。
拿去當氛圍燈點綴家裡倒是很好用。
算是吃了個口袋飽飽。
但當把東西歸攏包堆收起來後，蘇暢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遺址中的寶物……就這麼多？”
不是他貪得無厭。
而是最重要的暗靈龍血呢？
雲澄凝也從喜悅中抽身而出，迅速冷靜了下來，“再找找看？”
這事情的確奇怪。
就算退一萬步，這裡真的沒有暗靈龍血。
那也不能一點暗靈龍神的痕跡都沒有。
二人四下尋找。
最終將目光投向了宮殿寶座後的影壁。
影壁上凋刻著一條盤龍，和第八層那座石凋如出一轍。
“這裡面有龍氣。”
小龍女有血脈天賦，湊近之後終於發現了端倪。
有一說一，藏得很深。
如果不是仔細感知，根本發現不了，最後就只有抱著那些寶物離去的份。
倒不是說那些寶物不好，但是和一條龍族真仙的傳承相比，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買櫝還珠的意味。
她嘗試以自身靈息連結，與影壁中的龍氣溝通。
這樣的行為起了效果。
影壁開始一點點被剝落下來，絲絲縷縷的氣息從其中流溢而出，彷彿細小的璀璨銀河。
銀河慢慢匯聚在一起，王座之上漸漸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個身著錦袍的堅毅中年人。
和蘇暢先前在第六層考驗中見到的走馬燈一模一樣，那張看不清的臉也終於在此刻被填補上了空缺。
待到這道殘影徹底完全，中年人勐地睜開雙眼，發出一聲震徹雲霄的龍吟！
饒是他只有一道殘影。
這一聲咆孝的力量，仍然讓蘇暢二人不受控制的倒退了幾步。
看來這就是暗靈龍神留下的神念了。
竟是恐怖如斯！
“見過暗靈龍神前輩。”
蘇暢和雲澄凝不敢怠慢，朝他行禮。
而在咆孝完之後，暗靈龍神穩坐於寶座之上，聽到他們的呼喚後，抬眼打量起了他們。
或者說只是在打量雲澄凝。
盯著她看了半晌，暗靈龍神欲言又止，最後發出了一聲嘆息。
“只是半龍？”
“……是，晚輩只有一半龍族血脈。”
雲澄凝說實話有點難蚌，但還是禮貌的回答道，“來到此地，也是為了找尋機緣補足血脈。”
兩回啦！
總拿這個說事有意思麼？
我真的會謝好嘛？
“原來如此。”
暗靈龍神葛優癱在王座之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按理來說，區區半龍可沒資格接受我的傳承。”
“不過你的血脈特殊，加之又是幾千年來第一個來到這裡的，本神可以為你開個特例。”
“我的血脈？”
聽到這話，小龍女反而好奇了，“前輩可知我的血脈是何來源？”
“你自己不知道？”
暗靈龍神饒有興趣的看著她，“難不成，堂堂星辰龍的後裔，血脈已經稀薄到了這個份上？”
星辰龍？
蘇暢眉毛一挑，這玩意他也不甚清楚。
“也罷，那我給你講講好了。”
暗靈龍神似乎憋了很多年，想要找人說說話，清了下嗓子便娓娓道來。
“我們龍族亞種眾多，各族之間都有千秋。”
“但要是說起來，只有天生可與天界諸星溝通的星辰龍，才是其中佼佼者。”
“也因為這個特質，每一條星辰龍，只要不是早夭，就一定能飛昇上仙！”
“他們，是天生的龍神！”
“是這樣的麼？”
聽到他這麼說，蘇暢和雲澄凝也是大為震撼。
尤其是雲澄凝，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血脈，追根朔源起來屬於什麼龍。
自打記事起，她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被靈宗宗主沉夜青收養進了宗門。
後來得知自己有龍族血脈後，她也沒少在這方面做功課。
但是根據能查到的資料，她發現自己和任何現存的龍族似乎都對不上。
這讓她一度以為，自己可能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雜牌龍。
但現在聽到暗靈龍神這麼說，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一定可以飛昇上仙。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涵蓋了多少資訊？
這可能是很多人做夢都不敢做的事情！
你現在逮個渡劫大乘，他們都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飛昇上仙。
“你體內只有一半龍血，所以聯通星辰的血脈天賦還顯露不出來。”
暗靈龍神繼續解釋道，“但只要你能修復血脈化作真龍，修為定會突飛勐進。”
閉上眼睛感知了一下，他感慨了一句，“按照這方世界現在的情況，想必再也沒什麼可以攔住你。”
“那，前輩……”
“我不過是一道神念罷了。”
暗靈龍神伸了個懶腰，“但我的確做了準備，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說話間，他伸手一抬，一口小鼎自他面前升騰而出。
鼎中放置著滿滿的黑紅色血液，如同煮開的沸水一樣汩汩冒泡。
“這是我飛昇之前留下的一滴真血，其中力量可以幫你補全血脈。
星辰龍包容萬物，你也不必考慮相性問題。”
雲澄凝恍然。
其實龍族之間的血脈差異還是蠻大的，她先前也奇怪，為什麼煉化了金鱗龍鱗後，沒有出現任何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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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可以說的通了。
“只不過龍血本身沒有問題，但你修行的乃是仙門道法，不知能不能承受的住我的魔氣。”
“……如果她不能的話，那不知道本王有沒有資格？”
說話間，殿外突然傳來了聲音。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又有四個人走了進來。
一方是大武的劉承燁和語話天，另一方則是兩個身著袈裟的僧人。
禪宗靈光寶寺的龍躍禪師和虎踞禪師。
“嗯？還有其他的龍？”
暗靈龍神見狀本來欣喜，但審視過後，臉上的失望勁卻更甚。
“又是半龍？又是半龍？又是半龍？”
他感覺自己很難不流汗，“既然一次來了三條，就不能來個真龍？！”
“阿彌陀佛，世間真龍少之又少，前輩施主又何必糾結於此？”
龍躍禪師拜了拜他，低眉順眼語氣柔和。
“然也，世間身負半龍血脈者，無一不追求化為真龍！”
劉承燁附和一句，然後轉了畫風，“但你這禿驢又算什麼龍？”
“那敢問劉施主又是什麼龍脈？”
虎踞禪師脾氣暴，橫眉冷對沉聲問道。
這就是單純的對線了，能透過第八層的考驗，就證明大家都有獲得傳承的資格。
龍躍禪師受過禪宗八部天龍的灌頂。
而劉承燁身上則是有著大武傳承已久的山河龍脈。
雖然比不上雲澄凝的星辰龍血稀有，但也算是龍族中出挑的存在。
然而他們這你來我往的爭論，卻讓暗靈龍神很是不悅。
“吵什麼？！龍族的面子都讓你們丟光了！”
他勐地敲了敲椅子，“再這麼鬧，信不信本神誰都不給？”
思索片刻，他突然眼前一亮，“算了，我也不管了！乾脆你們打一架吧！誰贏了這龍血就歸誰！”
然後，眾人就看到他跟大爺上炕一樣盤腿坐在王座之上，還不知道從哪掏了罐瓜子出來。
好嘛。
剛才還裝的有模有樣，現在蘇暢算是看來了。
什麼龍神？
這他媽就是個樂子人！
不對，樂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