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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〇章 鄂州劍社終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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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紹興十六年夏。鄂州劍社的內戰仍未結束,不過正反雙方的力量對比已經傾斜。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正牌鄂州劍社又攻克了兩座小型塢堡。不過,即便如此,鄭榮依然是坐擁三座塢堡、手握一千人馬的社主。

很顯然,只有繼續攻城略地,直到消滅鄭家,鄂州劍社才能真正完成統合。眾頭領對這個想法一致贊同,但對於下一步的計劃出現了分歧。有一部分人認為應該繼續向東,攻下漢口堡;而另外一大部分人認為應該向北,攻打倚山而立的豐荷山堡,理由是漢口堡是個不過座長江邊上的小型塢堡,其職能完全可以用渡口代替,還不如打下豐荷山堡,獲得險要之地的保障。

“何兄弟,你怎麼看?”沈天揚詢問未發表意見的何勝。在以往,沈天揚第一個問的肯定是諸葛龍晴,因為諸葛龍晴總是時而瘋癲時而正常,最近一陣子又開始發瘋了,所以現在變成了年輕頭領何勝。

何勝似乎有些猶豫不決,最後還是說出了“漢口堡”二字,站在了少數派一邊。

“你為什麼也認為應該攻打漢口堡?”沈天揚問道。

“漢口堡萬分重要。此堡建設在長江江畔,位置險要。此外北面大道直達黃陂。佔據了這裡,就相當於佔據了半個黃陂,佔據了半個黃陂,就等於擁有了半個鄂州,擁有了半個鄂州,就相當於擁有了半個瀟湘。”何勝說著,不自覺地手就激動地顫抖起來。

沈天揚是個不喜歡冒險的人,儘管之前他冒過好幾次險,但他依然不喜歡冒險,因為他知道,冒險是需要運氣的,萬一運氣用光了,冒險就會失敗,嚴重的就會喪命。不過攻打漢口堡是派個百十人就能搞定的事情,算不上是冒險,攻下來之後被人反擊,那才叫冒險。

何勝似乎看出了沈天揚的顧慮,說道:“如果社主擔心攻下漢口堡後被攻擊,可以安然撤回武昌堡,放心設防。”

沈天揚思考了一陣子,做出了決定:待休整完畢之後,下個月由紀天暉帶領二百人人攻打漢口堡,一旦攻克,立即原地加強城防;其他人則隨大隊人馬攻打豐荷山堡。

要是以往,紀天暉保證會說二百人太多了,他自己一個人就夠了。但這次他沒有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他知道漢口堡的重要性,他甚至覺得,萬一贗品鄂州劍社人馬來打他,二百人簡直有點太少了。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正牌鄂州劍社軍團按照之前的決議,分成兩批,分別攻打豐荷山堡和漢口堡。

豐荷山堡,是依託山脈鑿築而成的堅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在正牌鄂州劍社控制了整個武昌之後,鄭榮立即從黃陂抽調了二百人馬補充到這裡。豐荷山堡下勢必又要上演一番慘烈的攻堡壘戰。

紀天暉那邊倒是十分順利,二百人到達漢口堡後,很快就打敗了那裡的幾十守衛,佔據了漢口堡。只不過,紀天暉不敢相信,漢口堡是真的又小又窮。城裡的所有守衛和家眷們加在一起,還不如他手裡的社眾多。

紀大管領長嘆,仰頭問蒼天:“怎麼會這麼窮啊?”

而後,他遵照沈天揚的指令,分派人手,日夜勞作,加固城防。然而幾天之後,他發現自己做的完全是無用功。因為,鄭家根本就沒有管這件事。漢口堡失守的訊息完全沒有觸動鄭家頭領們的神經,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豐荷山堡那邊。

“大管領,你們這是忙什麼呢?”城裡的家眷們怯生生地詢問道。

紀天暉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忙什麼?拆遷!”

既然沒人來管他們,那還不如幹點別的事情。紀天暉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改建漢口堡。

眼前的漢口堡,一點也沒有沿江而立的堅固堡壘的風範。首先,紀天暉就利用拆除城防所得的材料派人在塢堡裡搭建了一處簡易的娛樂場所,強行安置了一些在漢口堡附近逗留的藝人;接著又在外圍蓋了十幾棟房子,把塢堡裡的家眷們改遷到這裡,吸引一些本地的學士住在中心。由於沒人管他們,紀天暉修建房屋、擴張城鎮,幹得不亦樂乎。

至於豐荷山堡那邊就沒這麼開心了。一千正牌鄂州劍社軍日夜連番進攻,損失上百人,依然沒有獲得任何戰果。此外,探子還發現,河越方面又有五百人的隊伍正在朝這裡行軍,似乎準備裡外夾擊正牌鄂州劍社軍,形勢不容樂觀。

是夜,帳內軍議,大部分人都覺得既然久攻不下,不如撤兵,待日後有機會再來攻堡。這看起來應該是目前最好的策略了。可是沈天揚畢竟有些不甘心,他自混社團以來,還未曾敗過,現在要是撤退了,不就等於承認自己這次敗了嗎?那多沒面子。

看到沈天揚盯著地圖一言不發,何勝已然猜出了幾分,便勸道:“面子事小,沒命事大。”

沈天揚略有不快地看了他一眼。你這當著這麼多人面說得這麼清楚明白,讓我還能有什麼面子?這麼沒眼力界兒,看來還需要再鍛鍊啊。

雖然何勝的話讓沈天揚覺得很沒面子,但道理是對的。豐荷山堡鑿山成體,堅實難攻,就算把謝夫人的霹靂炮拉過來也頂多轟下來幾塊磚,士兵又連日作戰,已經有些疲憊,黃陂又有人馬星夜馳援,自己要是硬撐,玩不好真的會沒命。

難道除了撤退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但是,領導終究是領導,必須要有遠超手下人的學識,他已經想到了比撤軍更好的辦法。

“何勝,這六百人就先交給你了。”沈天揚跨上馬,險些讓馬被壓得跪倒。

“社主放心,豐荷山堡裡的人要是敢出來,我便就地殲滅之。”

沈天揚點點頭,策馬揚鞭,帶著三百人馬向東而去。

此時的豐荷山堡外,被四五道弧形的拒馬樁圍住,每一道拒馬樁後都有三排由社眾和少量莊戶組成的陣列,隨時待命,只要城中敵人出城,可以立即將其擊殺。

沈天揚使出圍點打援的戰術,帶著最善戰的三百人迎著北條援軍而去,信心滿滿。

其實真嚴格來說,他這樣的安排還不夠完美。如果真要完美地圍點打援,那麼圍城部隊不應該特地佈置地這麼嚴密,這樣做反而會惹人生疑,讓敵人看穿,不過也有人覺得這樣更保險,反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贗品鄂州劍社人馬援軍的指揮則是董富。當日武昌堡外小鎮圍殲戰時,只有他沒有進入陷阱,逃過一劫。後來回到鄭榮面前,董富將責任全部推給薛忠(確實是他的責任),逃過了懲罰。現在,董富正驅使士卒,打算竭力一戰,一雪前恥。只不過,董富不知道的是,薛忠並沒有死,而是投到了沈天揚的麾下,現在正帶著玉龍騎馬隊開路,兩個冤家即將展開宿命中的對決,玉龍騎馬隊和黃龍刀斧手將會一決雌雄。

“董大哥,大約再走一天,就可以到達豐荷山堡了。”一名頭領告知董富。

董富迫切地想要建立軍功,掃清其他頭領對他的懷疑,於是讓部下以最快的速度援救豐荷山堡,手下士卒連日趕路,頗為疲憊。

此時,薛忠帶著兩百玉龍騎馬隊朝著董富的援軍迎面趕來,被鄭家探子發現了平原上的煙塵。探子立即回報,說是前方大約五里有小股騎手遊蕩。

董富聽完探子的通報,下令:“那必是敵人探子,吩咐下去,放慢腳步,不要讓敵軍察覺到我們。”察覺,您老早被察覺了好嗎?

恰巧,同一時刻,薛忠也得知前方有敵人大批隊伍行進的蹤跡,一邊快馬趕去,一邊派人告知跟在後面的正牌鄂州劍社軍大隊。

平原之上很容易暴露,很快雙方都看清了對方的人數規模,董富當即做出了一個判斷:豐荷山堡已經失陷,敵人準備直取黃陂堡。於是他馬上下令:全軍撤退,退回黃陂。

人嘛,總有判斷失誤的時候,可董富的這個判斷,不但讓豐荷山堡真的失陷了,同時也推遲了鄂州劍社內戰的最終決戰。

不過他是沒有機會看到決戰了,因為他下令撤退的同時,也讓自己由前軍變成了殿軍,騎馬隊發現董富的人馬,朝他們直撲過來。

“董富,你給我站住!”薛忠大刀前舉,一個照面就砍翻了一名刀斧手。他身後的馬隊緊跟而來,與董富的黃龍刀斧手展開廝殺。

“薛忠,原來你沒有死!”董富有些驚訝,更驚訝的是原來同屬鄭家的馬隊居然倒戈相向。

“我現在替沈社主做事,奉命特來討取你的首級!”薛忠衝向董富大吼道。

董富見薛忠投奔地方,惱怒不已,舉刀罵道:“背主小人,看我不取你性命!”

兩隊騎兵相鬥許久,難分勝負。雙方都是馬戰行家,酣戰了半天也沒多少人陣亡。直到沈天揚帶著親衛趕到,開始派遣社眾纏殺敵人,傷亡才開始激增。

董富見周圍敵人圍匝甚密,拼死血戰,搞得馬隊有些不支,被殺死不少。最終,沈天揚好不容易才命令薛忠後退,用一輪蒺藜火球幫黃龍刀斧手洗了最後一把澡。

經此一戰,黃龍刀斧手幾乎損失殆盡,只有薛忠及他的十個親信倖存了下來,已經構不成編制。

沈天揚見敵人大隊已經撤退,便不再追擊,而是返回豐荷山堡繼續圍困。城內贗品鄂州劍社人馬等待多日不見援軍到來,覺得已然被拋棄,便開城投降。

至此,沈天揚及其手下透過奔襲月湖堡、武昌堡遭遇戰、月湖堡守城戰以及豐荷山堡戰役,徹底消滅鄭榮精銳。豐荷山堡陷落後,沈天揚的一個外號不知怎麼就流傳開來:精銳千人斬。聽起來有些少兒不宜的感覺。嚴格來說,這一千人並不都是他殺的,但不管怎麼說吧,沈天揚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精銳殺手,另周圍各社團的高階頭領聞風喪膽。

戰役過後,沈天揚按照常例,將降軍打散,重新整編,留三百人駐守豐荷山堡後,帶隊返回武昌。

先前與鄭榮敵視的各社團見鄭榮勢力削弱,都蠢蠢欲動。鄭榮被迫向正牌鄂州劍社投降。

而此時,買馬社與明月齋冰釋前嫌。如此一來,荊湖幾大社團之間的關係就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江湖上,沒有永久的盟友,也沒用永久的敵人,只有永久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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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武昌堡時,已經是傍晚了,大家舟車勞頓,紛紛回去休息了。沈天揚也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入自己的房間。剛坐下來準備喝口水,就聞到一陣淡淡的香風,抬頭一瞧,明玉纖面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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