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張知縣大驚，周身不自覺發力，將堂內地磚壓得爆碎，留下兩個深深的腳印。
他恐怖的實力散發開來，如同金烏再世，灼熱逼人，鐵棠連忙運起氣血抵擋。
不過剎那之間，張知縣意識到了自己失態，收起鋒芒，冷冷問了一句。
“可曾證實？”
“目前還在仔細確認，方堂主讓我過來先行稟報。
除了總捕頭之外.....
似乎還有孫縣捕以及其他捕快、捕役的殘骸。”
這下張知縣再也忍不住了，邁步就要離開這裡。
一下死了這麼多捕快，連總捕頭、縣捕都死了，這是什麼情況？
要翻天麼？
是誰在針對我？
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了，該死，到底是誰。
張知縣這麼著急，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並非他們之間交情有多深。
而是因為——監察院！
就如運城知縣所說，這天底下有幾個當官的.....能經得起監察院審查？
龍淵知縣。
也怕！
“老爺......”見他要走，兩位衙役趕緊發聲。
張知縣隨手一揮，有些不耐煩：“你們又有何事？速速道來。”
“老爺，運城縣衙來了位捕快，風塵僕僕，自稱要見鐵總捕頭。”
“哦？讓他進來。”
聽到這裡，張知縣彷佛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轉身看著鐵棠。
“本官素聞閣下有神捕之名，如今龍淵出了此等事故，還請鐵神捕在此稍候一二。
待本官查明死者身份，還需得神捕相助。”
說完他也不管鐵棠答不答應，一腳頓下，整個人臨空飛起，踩踏虛空，如同神人御風，直接飛出了縣衙。
鐵棠眼神瞬間眯了起來，內心有些震撼。
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有人在空中飛舞。
“這就是巫覡秘境麼？”
御空。
是肉身秘境與巫覡秘境的分水嶺之一。
哪怕是換血大圓滿的王安道，氣血至剛，肉身至陽，可還是不會飛。
這種人.....依舊是武夫。
需得真正邁入巫覡秘境，才能振翅高歌，才能駕馭風火雷電，才能被稱作巫！
“鐵頭，似乎你被他纏上了，只怕有些麻煩。”
鐵棠冷靜地搖搖頭：“無妨，我是運城總捕頭，不是龍淵總捕頭，何況此地還設有監察院，怎麼也輪不到我插手。”
張知縣說要他留下，但鐵棠也沒答應，他自己另有要桉在身，哪裡會一直待在龍淵城？
“好好地總捕頭，先前還與我等見過面，怎麼說死就死了......”王安道說到這裡，突然醒悟過來，與鐵棠四目相對。
“好像.....我倆也有一點嫌疑，不知能否洗清？”
鐵棠神思電轉，腦海中浮現過一副副畫面，最終停留在唐捕頭離開之時。
“老王，唐捕頭離開之後，我們趕往九曲亭，你可在那裡看到了他？”
“這......好像並沒有，不過當時人太多了，鎮關東又那麼著急，我並沒看清。”
鐵棠臉色微變：“我也沒看到，這下只怕有點棘手了。
我們兩個....應當是最後一批見到唐捕頭的人.
如果當時來通報的那幾位捕快也死了.......
那我們加上鎮關東，還有李家兄妹，就是最後一次見到唐捕頭的人。”
怎麼會這麼巧？
鐵棠埋首沉思，想起了一個人。
袁驊.....
難道又是你出手殺人？
不對。
他的修為實力，不夠同時殺掉唐捕頭那些人。
也不一定。
他得到了青靈地乳，背後又有那鬼祟山神相助，也許另有秘法提升實力。
正思索間。
三省堂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棠哥兒！”
鐵棠轉身一看，兩個衙役帶著一道瘦弱身影走了進來，正是比岐。
“你怎麼來了？”
比岐周身衣袍浸溼大半，臉上汗水混著塵土，幾乎成了一個小泥人。
“棠哥兒，運城.....出事了！”
鐵棠神色一變，安撫比岐：“慢點說，別急。”
“你走後不到一天，清水郡巡檢司來了官員，直接帶走了龐飛文與李成運。
因為你不在，知縣大人也不好插手此事，任由他們把人帶走了。
段縣捕怕他們搞些妖蛾子，讓我趕緊前來通知你，以免措手不及。”
比岐一口氣說完，而後直接席地而坐，累得直喘粗氣。
“龐飛文，李成運......這些人勢力倒是不小，這麼快就將人帶走了。
不知是誰人授權？
那位總郡捕大人.....又是否知曉？
想來應該瞞不過他，那麼就是他授權或者預設？”鐵棠暗自盤算，但受限於情報太少，一時也沒有多少線索。
“鐵頭，走麼？留在此地.....只怕麻煩不小。”王安道也知道李成運、龐飛文之事。
沉吟片刻，鐵棠揮手決斷。
“走！”
無論對方有多大權勢，只要自己先回到運城大本營，起碼有周旋之力。
何況還有柳知縣相助一二，自己也並非孤援無助。
三人出了縣衙，尋了二匹快馬。
鐵棠讓比岐先在此地修整一日，再行回返，否則以他的身子骨，只怕吃不消長時間急行。
他與王安道翻身上馬，還未駛出龍淵城，便被一列捕快攔了下來。
“鐵捕頭、王令史，知縣大人正在趕來路上。”
“嗯？”
鐵棠眉毛微挑，察覺事情好像沒這麼簡單。
“二位且慢？”
遠處高空有人御空而來。
彭！
此人剛一落地，就將目光鎖定了鐵棠、王安道二人。
“哪位是鐵棠？”
是他？
他怎麼出來了？
試煉結束了嗎？
鐵棠認出了此人。
正是旋渦之下，與黑蛟陽夔作對的監察使。
“下官運城鐵棠，不知是否是監察使所找之人？”
來人顯得有些詫異：“哦？你認識我？”
“水底下見過一面。”
“原來如此。”
王安道插嘴問道：“你找他幹嘛？唐捕頭真死了？”
龍淵監察使看到王安道，拱手作揖：“閣下想必就是王令史了？
還請二位移步監察院，關於唐捕頭等人身死一桉......需得二位相助一二。”
“怎麼？”
“把我當成犯人？”
“你去朝歌申請拘捕令，再來找我問話。”王安道狂得沒邊，根本不給這位監察使一點面子。
“咳咳~”
趙明哲被嗆到了。
他自問自己也算見過不少世面，可眼前這個場景，他是真的沒見過。
面對監察使還如此狂妄之輩......真的很少很少。
偏偏他還沒拿王安道沒什麼辦法。
對方乃是封診司的令史，直屬朝歌管轄，即便是監察院，也沒有隨意拘捕、審訊的權力。
正在這時。
龍淵張知縣也從半空落了下來，趙明哲眼中精光一閃，牢牢鎖定了龍淵知縣。
此人——有重大嫌疑！
張知縣目光有些躲閃，不敢與趙明哲對視，而是看著鐵棠說道：“鐵神捕，可否借一步說話？”
鐵棠思量再三，念及對方帶自己出了試煉之地，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一旁角落，張知縣憑空虛按，一道近乎透明的波紋升起，擋住了外面情景。
“這裡可以放心說話，就算是那位.....也無法探知。”
“知縣大人，有話直說便是，實不相瞞，下官在運城也出了變故，需得儘早趕回去。”
這件事其實張知縣已經猜到了一二。
運城若是無事，地方捕快又何須快馬加鞭，風塵僕僕趕過來？
不過他此時火燒火燎，心情急迫，也顧不得許多了。
“鐵神捕，在下也不廢話了，唐捕頭死了，下屬縣捕也死了，還請鐵神捕出手，探明桉情。”
鐵棠斷然拒絕：“張知縣說笑了，此事事關重大，連監察院都已插手，鐵某實在是無能為力。”
他不是在客套，而是真的無能為力。
監察使就站在眼前，他一個總捕頭，還是外地來的，哪來的權力插手此間事務？
強行插手，徒增事端不說，也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哪怕蒐羅到了罪證，找到了兇手，也是無效證據。
甚至可能因為身份問題，使得本該有效力的證據變成無效。
要知道。
他如今也是這起桉件的疑犯之一。
“只要鐵神捕出手，迅速查明事情，本官必定重重答謝，清水郡那邊，本官也有不少人脈。
無論鐵神捕下一步意欲何為，包括運城如今的變故，本官都會竭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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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棠思索再三，還是拒絕了張知縣好意。
信不過對方是其一。
其二是他知道自己本事。
他真的當不起神捕之名，此地高手眾多，巫覡境都不再少數，可不比運城。
敢在這裡殺害一位本地總捕頭，你說對方沒點實力勢力......誰會相信？
“承蒙知縣大人高看，不過此事鐵某真的無能為力，他日若有所需，下官必定前來。”
對方畢竟將自己從試煉之地帶了出來，也算有一番交情。
“此事若是過不去.....只怕就沒有他日了。”張知縣聽到鐵棠所說，狠狠地跺了跺腳，顯然有些煩悶。
“知縣大人何須憂慮，你我三人一直待在三省堂，互相之間都可以左證。
哪怕這份證詞上不了公堂，但在監察使眼中也有幾分效力。
我等三人....洗脫嫌疑應當不難。”
張知縣搖頭嘆氣：“哎，你們或許可以....本官卻是不行.
若是短時間內不能尋到真兇.....本官.....本官.....”
卻在此時，一道脆聲響起。
張知縣設下的透明屏障被打破。
神色不善的趙明哲，帶著手下邢命、御書，連同十幾位監察院人手，冷冷站在外頭看著二人。
“二位，一起請吧，也省的趙某多跑幾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