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時間轉瞬即逝。
在此期間。
鐵棠徹底放平心態，不再糾結永生之爭，而是將其餘七人都當作了朋友，悉心交流各自的修煉經驗。
儘管他和每個人都表明了離去的心思，但真正相信他的並沒有幾個。
肯與他互論大道的更是只有盤軒、胖子二人。
大鴻與莫心香也來過一次，僅僅一次。
至於魯修真、花惜玉、柳清涵三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理會過鐵棠的話語。
明天就是淘汰之日。
今夜八人圍坐議事堂，可能是最後一次團聚。
明夜。
就會有人離開。
八人雖則都是競爭對手，可畢竟能夠聚到一處，已然是因果牽連。
許是即將面臨離別，今夜沒有人選擇提前離開，都圍在白玉圓桌邊上。
“諸位，鐵某承蒙大運，有幸與爾等豪傑至尊共聚一堂，此乃鐵某莫大榮幸。
我還是那句話……明日諸位若是有選擇的權力、可能，請選擇在下。”
鐵棠的話語說完，其餘七人也不是人人皆信，總有人認為鐵棠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畢竟面對永生的誘惑，施展什麼手段都不足為奇。
“鐵兄連續雄踞第四層七日，得到了不知多少好處，其實按理來說也該淘汰你，否則我等後面也不好過。”
大鴻坦然說出了實情。
這七日期間，每個人的樓層都有所變動，只有鐵棠一直牢牢佔據了第四層。
而花惜玉因為起步在三層，慢了一步，在後幾日時間，才將大鴻擠下，登臨第四層。
得到了最多永恆氣息的鐵棠，倘若不被淘汰，天然就佔據了優勢，後面第五層再度開放之後，會成為掌權者的第一人選。
大鴻的話語，或多或少說出了其他人的真實心思。
“你很有意思，但我總感覺……你是不是和其他人商議好了，決定犧牲自己，來拖我下水？”
善於謀劃的花惜玉，將同等的考量，放在了鐵棠身上。
以至於她至今都認為鐵棠有什麼計謀，為的就是將自己也淘汰出局。
不等鐵棠答覆，魯修真也陰惻惻說道：“希望你說到做到，千萬別不走！”
有人選擇離開，魯修真就很高興，別管原因是什麼，他的競爭對手實打實少了一人。
鐵棠笑笑，也不解釋，攤開雙手大方說道：“明日，一切都會有答桉。
我希望……日後大家會有機會碰面。
那時候的我們……自當秉燭夜談、坐而論道。
也許有人會覺得不可能。
但至少。
得到永生的那位，很大把握可以做到這點。”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點頭迎合，有人陰陽怪氣，這最後一次八人聚會，在喧囂中結束。
臨走之際。
鐵棠喚住了莫心香，將她拉到密室。
這位是與燧人氏同時期的‘人’，強大無比，是大商時代所有人族的共祖。
僅為這個名頭，他也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
“前輩，或許你不太認同，亦或難以理解我的存在，但我還是希望，在我離開之後，得到永生的會是你。”
莫心香澹澹說道：“無論你在或不在，永生我都志在必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有你的‘先祖’，我也有我的先祖。
倘若易地而處，我……大抵也會如此。”
鐵棠顯現疑惑：“前輩所謂的先祖是指……”
“我離你很遠麼？”莫心香沒有回答，反而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鐵棠點點頭：“很遠很遠，遠到我也不確定到底有多遠，但至少也有十幾個仙神這麼遠了。”
仙神有一元之數的壽元！
十幾個仙神，已經有了一兩百萬年的差距，這還是鐵棠的猜測，並不確定。
“那也不算很遠！”
莫心香眼中泛起回憶神色：“我也曾踏足時光長河，仰望過去未來之景。
你可曾想過，時光長河的盡頭是什麼？”
“我聽一位前輩說過，時光長河的起點與終點，都有一位難以想象其強大的背影存在。”
“哦？看來你認識的人，比我還厲害！”
莫心香顯得有些驚訝，但緊接著又說道：“但我不是說這個，我指的是……
什麼才算是時光長河的起點？哪裡又是終點？
原本我以為我看到的就是時光長河的起點，我看到的未來，就是最終未來。
但一直等我來到這裡，看到其他人，看到你……
我才明白。
我所看到的時光長河，也只是這段漫長流域的一段淺水罷了。”
鐵棠明白了她的話語，卻一時有些難以接受，莫心香所說的一切，與過往大尊王的提及，似乎有了矛盾之處。
看到眉頭緊皺的鐵棠，莫心香徐徐說道：“還不明白麼？我看到的未來……並沒有你的出現。
而我看到的過去，遠超你的認知之外。”
鐵棠沉吟片刻，道：“我那位前輩所說，與你似乎有些不同，據我瞭解，他應該比你更強。”
作為天地間最後一位誕生的人，大尊王秉承了人這一族的千般氣運、萬般福澤，更是承上啟下，為後世人族開闢了新的道路。
大尊王的強大母庸置疑，哪怕莫心香也是人，且更為古老。
但古老……
不一定代表更強！
莫心香臉色刺青抖動，嬌笑一聲：“比我更強？難道他是天皇那般存在？
無論如何，他顯然欺騙了你。
當然。
或許他也被他人矇蔽了，看不到最為真實的世界。
你可以選擇相信他，但我也沒有騙你的理由。
只要你一直走下去，總能看見真相。”
兩位人族先賢的話語有了衝突，鐵棠無法鑑別真偽，只能留待日後判斷。
他拋去種種雜念，重回今日主題：“晚輩今日前來，實則是前來饋贈兩大法門。
這兩大法門，應當都是前輩所在時代的功法，晚輩也只得皮毛，或可讓前輩有所感悟。”
“有意思，你所知道的一切，或許還不如我，但你這份心意，我收下了，你且說說看。”
如果未來有人走到鐵棠面前，說要貢獻給他大商時代的法門，或許他也會莞爾一笑。
鐵棠不理會話語中的譏諷，徑直說道：“這兩大法門，一為神鳳一族的《混沌玄胎訣》，可化作混沌玄胎涅槃重生……”
功法之名一出口，莫心香臉色就變了。
混沌玄胎訣的名聲，她又豈會不知？
但那是天地間至強種族的功法，根本沒有人知曉一星半點，哪怕她也極盡強大，也不曾探知絲毫。
“第二法門，乃是真龍一族的《八荒憾世典》，這並非博殺之術，而是鍛體之法。
此法大成之際，能得驚天地泣鬼神的真龍神力，有撼動八荒，揹負四海，肩扛神州之威。
可惜此法似乎得有真龍血脈才能修煉，晚輩百般嘗試，始終不得入門，前輩……”
待鐵棠講述完畢之後，莫心香靜默半響，許久才道：“真龍、神鳳的法門，你也捨得給我？”
“都只是皮毛罷了，若真是完整功法，或許晚輩也要思慮一二。”鐵棠道出心意，並沒有在意。
在他看來，莫心香與胖子、盤軒都不相同，除了人族先祖的身份，最關鍵的是他確定莫心香可以修煉這兩大法門。
而對於胖子、盤軒來說，他們各自之間除了正統大道以外，所有神通、武學，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交換價值。
“後生可畏，無論你是否在謀劃什麼，但的確打動了我，便給你我的旁門道統之法。
我之道統，名為《玄陰生死吒》，你身為男兒身，陽剛之氣太重，多半是修煉不了，但亦可借鑑一二。
你且仔細記住，觀天之道，執天之行……”
鐵棠真沒想到莫心香會將自己的成道之法告知，他自身作為正統開創者，註定了無法精修他人的旁門道統。
是以他一開始，的確沒有要謀奪莫心香道統的意思。
因為那對他並沒有太大作用。
不過莫心香不理會他的數次打斷，強行將功法說完，並多次講解了部分大神通之威。
也就是某一次的大神通講解，讓鐵棠徹底閉上了嘴巴，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我見過這個神通……”
“我認識她……”
“怎麼會，怎麼會，那真的是你嗎？”
一直等到莫心香離去，重新回到第四層的鐵棠，依舊久久難以平靜，感嘆命運造化的捉弄。
“我應該該早點想到的，遠古人數太少，成名之輩更是屈指可聞，似她這般強大之輩，或許也沒多少。
可是。
這是否代表……她並沒有獲得永生？”
在複雜的思緒之中，鐵棠半睡半醒入夢。
每到進入夢鄉，他的身軀就會變得愈發透明，各自紛亂嘈雜的聲音湧入腦海。
今夜更甚。
“十年了！十年了！”
“還會有援兵嗎？”
“守不住了，走吧。”
……
後半夜。
鐵棠從夢中驚醒，再也難以入睡，一直睜著眼等到白天。
午時一刻過後。
由皇帶領，八人出現在議事堂。
“每個人每時每刻都要做出選擇，諸君透過一次次正確的選擇，來到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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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走到最好，皇某也難以估算。
但第一次的離開，我會將選擇的權力交給諸君。
那麼，開始吧。
今日將開啟新的掌權者任務，但不需要開墾荒田。
請諸位隨我來！”
皇走到中央藤蔓位置，並沒有離開永恆殿，而是從最底層的議事堂，乘坐奇花緩緩向上飛去。
永恆殿整體呈現漏鬥狀，上半部分是眾人住所，下半部分是公共區域。
倒數第一層是議事堂，二層是演武堂，三層……則是今日的終點。
這是八人不曾抵達的區域。
直到皇放開了禁止，所有人才明白這是何地。
永恆天！
倒數第三層，就是永恆天。
皇大手一揚，原本幽暗的永恆天剎那間變得明亮無比，虛空中漂浮著一條條如龍如蟒的永恆氣息，大小不一，粗壯無比。
即便是最細的一條永恆氣息，也比眾人每夜吸收的要粗大許多。
“今日任務，九十九龍爭霸！”
“此地有九十九條強弱不等的永恆氣息，限時一個時辰，誰能吸收更多的永恆氣息，誰就是今日的掌權者。
此外。
本次任務結束之後，將開啟淘汰決議。
每人可以投一票，票數最多著，將會被淘汰出局。
這是淘汰天棄者最好的機會，以後或許很難有這次機會了，希望諸君慎重決議。
九十九龍爭霸的勝出者，獲得掌權者權力的同時，也可以額外獲得一票。
如若最終掌權者被淘汰出局，將由第二名接替所有權力。
諸君，請！”
皇的身影消失，永恆天只剩茫茫多的永恆氣息橫衝亂撞。
“還有這好事？”
魯修真大喜，當即朝一條永恆氣息飛撲而去。
他雙手剛碰到那條碗口粗細的永恆氣息，立即被狠狠抽了一嘴巴，狂暴的勁力將他口鼻都扇得變形。
人在半空中就大口吐血，一直撞到木壁上才堪堪停下，整個人癱坐在地，頭顱歪斜，生死不知。
如此恐怖的景象，讓準備動手的七人都止住了腳步。
胖子顫抖著說道：“這不是什麼好事啊，這是讓我等送死，剛剛那一下……有哪位受得起？”
無人反駁。
胖子說得是事實。
如此強大的永恆氣息，他們根本降伏不了一點。
鐵棠飛速掃視了一圈，急促道：“一個時辰，我們不可能將此地所有永痕氣息吸收。
這甚至不是一次個人任務，而是要我等協同合作，提前為稍後的淘汰決議分出小團體。”
這一次的淘汰方式既然是透過投票來決定，那八人之間的聯盟，就變得非常重要。
可偏偏這些人個頂個的傲氣，讓他們與其他人聯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還有什麼可以逼迫眾人聯手？
唯有利益！
永恆氣息在前，個人之力無法降伏，只能三三兩兩，乃至八人一起通力協作，才有機會。
有魯修真這個前車之鑑，剩餘六人在聽到鐵棠話語之後都猶豫起來。
“這樣，我等七人聯手，最後大家一起吸收，誰吸得多，就看個人本事。”
盤軒最快提出了方案。
“我贊同！”
“我亦無不可。”
“先試試無妨。”
……
七人很快都透過了決策，但此時角落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
“帶……我，求求了！”
鐵棠瞥了一眼面目全非的魯修真：“你可以來，但得出力。”
“別管他了，咱們先對付哪條？”胖子在一旁焦急地催促。
鐵棠指向空中海碗粗細，翩若遊龍的一條永恆氣息：“擒賊先擒王，就先拿下最大的那條！”
胖子顯得有些擔憂：“打不過吧？”
“皇既然放在這裡，就有降伏的可能，合我七人之力都做不到，那它出現在此地根本沒有意義。”
花惜玉解釋之後，第一個選擇了出手。
她踩踏木壁，借力飛向半空，雙手以擒拿之勢，狠狠墜住了游龍之尾。
“快來，我支援不了多久！”
其餘六人當即各施展手段，紛紛抱住半空墜落的游龍之軀。
胖子起了貪婪之心，兩手按住龍身，當即就想吸收。
可他心念一起……
那條永恆氣息彷彿得到了力量，勐然將他彈開，剩餘六人也瞬間被大力逼得鬆手，游龍再登虛空。
“你幹嘛？”
“不降伏它，根本沒有吸收的可能。”
“說好了七人合力，你想來偷雞是吧？”
其餘五人都是大怒，紛紛呵斥胖子。
鐵棠卻不理會，只說了一句：“已經過去一柱香了！”
他奮力一撲，兩臂如龍，爆發大力，十指合圍，再次將那條最大的永恆氣息墜了下來。
得益於他的爆發，六人故技重施，終於將這條最大的游龍降伏。
眼看它周身一縷金光即將散去，盤軒大喝一聲：“都別鬆手，能吸多少，就看個人本事了！”
數息過後。
嗡！
虛空一陣顫抖。
諾大的永恆氣息陡然消散。
六人呆滯原地，一人茫然無措。
永恆天規則：
【永恆氣息只能由一人吸收，無法共享！】
這條海碗粗細，宛如驚鴻游龍般的永恆氣息，並沒有如眾人預料中那樣，由七人均衡吸收。
而是被一個人獨享！
“的確是憑本事了。”
“狗屁聯手，誰再喊我，我打不死他。”
“不公平，為什麼是他！”
花惜玉雙手叉腰，走到一人身前：“你早想到了，故意的是吧？”。
鐵棠兩手一攤：“呃~我說是意外……你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