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罪人卡爾
在數萬人的注目下，貴族席上站起一個蓄著精明小鬍子、結著馬尾辮的多德中年。這名多德中年身材消瘦，顴骨突出，雖然他身上穿著一身精美的棕色貴族長袍，但看起來卻反倒像是一名馬伕，頗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
面對無數人的目光，這名多德中年非但沒有表現出絲毫緊張，其狹小的眼縫反倒洋溢著一絲絲傲慢和得意。他緩慢地跨著他自認為矜持的步伐，就彷彿一隻將彩色尾巴高高翹起的公雞一般，緩緩從貴族席走下。
要是換成一曲線婀娜的貴族夫人，或是嬌美的貴族小姐之類，在場的人或許會有興趣去慢慢欣賞對方優美的步伐；但換成這怎麼看怎麼有些猥瑣的中年人，觀眾席上當即有人不滿地大神嚷嚷道：“我說你是腳瘸了，還是屁股受了傷？慢的跟蝸牛一樣，你也好意思讓我們領主大人站著等你？”
“就是，我看他好像比子爵大人還風光！”
“什麼玩意！”
……
部分貴族在提及平民時，總喜歡用‘***’、‘下賤東西’之類的詞彙來代指，以蔑視對方的不知禮儀和彰顯自己的高貴。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一旦‘***’們撒起潑來，他們可不會跟你講究什麼用詞！
所以此時那名多德中年看起來就像被臨頭潑了一盆髒水一樣，臉色黑的嚇人，不過他的步伐倒也隨之加快不少，甚至看起來有些踉蹌和狼狽，顯然有些受不住‘***們’的毒舌……
“喬斯林，代表我的主人，哈蒙伯爵，向子爵閣下問好。”自稱為喬斯林的多德中年，站於雷奇臺階下首，單手握胸行禮道。
“也代我向哈蒙伯爵問好。”雷奇鄭重回禮道。
當著如此多人的面，能夠得到眼前這位即使在整個聯邦都有著不低聲望的黑風子爵的鄭重對待，這頓時間讓喬斯林心下有些飄飄然，同時也對於完成伯爵暗中所交給他的任務有了更多的把握。
但就在喬斯林準備開口時，卻見前一刻還面色和煦的雷奇，陡然臉色一沉道：“喬斯林爵士，我不管你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但我想你應該明白，像剛才那樣平白打斷一名騎士的宣誓，無疑是一種極其無禮的行為，那不僅是對騎士的侮辱，更是對我的侮辱和挑釁！”
雷奇之所以能一口咬定喬斯林是一位爵士，而不是什麼男爵之類，那是因為只有聯邦的十大領主才有資格冊封男爵以上的爵位，普通貴族只能冊封爵士。而之前喬斯林已經言明他代表的是哈蒙伯爵，所以雷奇才能如此篤定。
被雷奇這樣聲色俱厲地盯著，喬斯林當即被嚇得臉色有些發白；而且事實上，對於什麼無禮不無禮，他是真心不懂，因為壓根沒人告訴過他！至於在對方的領地上，侮辱和挑釁一位實權子爵什麼的，五聖神在上，就算再借他十個膽子，他也絕對幹不出來！
喬斯林近乎本能地單膝跪在雷奇面前，顫聲道：“子爵大人恕罪，喬斯林絕對沒有侮辱和挑釁大人您的意思！”
此時這位喬斯林爵士，在在場諸多平民看來，對方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壓根就沒有一點貴族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反倒是更像是一位正在向自家主人求饒的可憐僕人！這不由讓不少人當即對這位爵士暗暗鄙夷起來……
而雷奇見到喬斯林下跪道歉，他的臉色當即變得好看了不少，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起來吧，我只希望閣下你下次不要在繼續這種極其不禮貌的行為，否則我就要把你列作不受歡迎的人了！現在你就暫時站在一邊，見證一位騎士的宣誓吧。”
如此輕易便得到雷奇的饒恕，喬斯林心裡只覺得一陣僥倖，所以他當即連連點頭，同時嘴裡說著“是，是”。但剛本能地朝著身後後退一步，喬斯林卻是突兀頓住了，因為他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想起臨行前伯爵大人所交代給他的那番話，想起伯爵承諾給他的、女僕瑪麗那水嫩的幾乎能滴出水的身體，喬斯林眼中透露出火熱之色；同時想起一旦自己此行失敗的後果，他又忍不住暗自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
只掙扎了那麼一秒鐘，喬斯林突兀向前邁出一步，並大聲道：“喬斯林絕沒有任何想冒犯子爵大人的意思，但有些話我卻不得不現在就對子爵大人說！”
說著，似是為了增加自己的信服力，喬斯林當即補充了一句道：“這是我們伯爵大人親**代的！”
在喬斯林想來，不管眼前這位黑風子爵目前再如何風光，但說到底也還是一位子爵罷了，相信他絕對不敢不給一位伯爵的面子吧？
而事實上，雷奇也貌似真的被喬斯林特意提及的‘伯爵’兩個字給嚇到了，所以這次他也沒有繼續指責對方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既然是哈蒙伯爵親自交代的，並且是一定要在此時此刻對我說的話，那就麻煩爵士你了，我相信我的騎士們能夠多等上幾分鐘。”
在雷奇的示意下，卡爾站起身站到了一旁，正好與喬斯林相對。
見雷奇真的被自己給嚇到了，喬斯林再次變得底氣充足起來，他先是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嗓子，然後突然直直指著卡爾道：“子爵閣下不能讓這個人成為您麾下的騎士，因為他是一個有罪的人！”
“譁——”
一個‘有罪的人’，頓時間讓整座廣場一片譁然！不過大多人並非是感到憤怒之類，而是顯得無比興奮——對於那些離奇的、狗血的，尋常人總有著說不清、消耗不完的興趣！
何況本來不少人對於年紀輕輕的卡爾能夠破格入選為千騎長，都不由感到無比的羨慕和嫉妒；如今看到有人要將這個眼看著正快速崛起的新星扼死在搖籃裡，他們絕對是喜聞樂見——要知道，子爵大人才剛剛提出一名騎士所應該具備的八大美德；所以不管怎麼看，一個‘有罪的人’，都沒有資格成為一名高貴的千騎長！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目光炯炯地看著雷奇，想看這位總受出人意表的子爵大人會如何應對！
不過聞言之下，雷奇的臉上卻沒有任何一絲一毫多餘的波動，他只是看向一旁的治安官瑪格麗特，嚴肅地問道：“治安官閣下，卡爾*安扎思在此之前，可有觸犯過領地哪一條律令？有沒有觸及聯邦哪一門憲法？”
同樣一身戎裝的瑪格麗特當即一臉鄭重地回道：“回子爵大人，卡爾閣下並沒有任何犯罪記錄！”
聞言，雷奇微微點了點頭，隨即看向正在為自己一步聲勢奪人而正暗暗得意的喬斯林，道：“那麼也就是說爵士閣下手中，掌握著卡爾在我的領地內的犯罪證據了？”
“什麼犯罪證據？”正有些分神的喬斯林，聞言之下，本能地反問了一句。
“噓——”
本以為會見到一幕精彩的話劇，但誰知道最終卻是一幕一個人自演自導的小丑戲，一時間，整座廣場噓聲大起，要不是估計可能會扔中離喬斯林沒多遠的子爵大人，不少人都要脫鞋子了——這個白痴！
在場之人有如此反應並不奇怪——本質上道森自由聯邦可以看成由無數大大小小的貴族領地組成，除開在整個聯邦範圍內都具有效應的聯邦憲法，各個領地還制定有各自的法律。但同時，各個領地自身制定的律法，也只有在自家領地範圍內才會有效！這也就意味著，一個領地的‘罪人’，在另外一個領地卻可以是個自由自的自由人！
當然，如果是一位領主向別的領地提出逮捕請求，一般情況下也不會遭到拒絕，甚至還會派出人手幫忙追捕犯人，畢竟兩個領地之間沒有為了區區一名‘犯人’而鬧僵。
此前雷奇先是問了領地治安官，卡爾有沒有觸犯聯邦憲法和黑風領地的法律，結果是沒有；隨即又問了喬斯林手中有沒有掌握著卡爾在黑風領地犯罪的證據，喬斯林的回答還是沒有——這就意味著，不管卡爾在其它領地幹過什麼，在黑風領地的範圍內，他都可以看成是一個無罪的人！
喬斯林也陡然意識到了這點，看著臉色陡然變得有些陰沉的雷奇，他的臉頰不由有冷汗滾滾而落！不過能夠從一個卑微的馬車伕，被破格提拔為一名爵士（雖然沒有封地），除開過人的溜鬚拍馬的本領，以及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內幕，還和他本人的機靈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所以只見喬斯林眼珠子一轉，立即急聲道：“雖然我確實沒有卡爾在黑風領地的犯罪證據，但卻有他在我們壁泉河領地的犯罪證據，這證明卡爾在道德上是有汙點的！我相信以子爵大人的慧眼，是絕不會容許一個有著道德汙點的人進入您的騎士團的！因為他卡爾就像一粒老鼠屎，只會壞了一鍋湯！”
“此外，這是我們伯爵大人的引渡令，希望子爵大人能夠允許我們將卡爾逮捕回領地！”說著，喬斯林從懷中掏出一支白色的卷軸，遞向雷奇。
雷奇接過喬斯林所謂的‘引渡令’，開啟看了一眼，卻並沒有立即做出回應，而是問道：“卡爾在你們無風谷領地犯了什麼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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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和偷竊罪！”喬斯林擲地有聲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