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嬰擦著頭上的冷汗,倚在牆邊暗暗喘氣。
他本想再追究一下荀晉的過事,生怕荀晉再口出豪言。
“日後慢慢收拾他。”子嬰罵道。
子嬰正欲轉身回宮,一個許久未見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身為丞相副手卻沒一同請願的趙成。
趙成面色焦急,疾步走來,跪地拱手,“臣未能阻攔陸丞相是臣之失職。”
“趙相國應該一同前來的,陸丞相得到獎賞了。”子嬰笑道。
“什麼?”趙成驚道,想不通這種犯上之事還能被賞賜。
子嬰不禁一笑,“文人固執的很,寡人賞給他部書,讓他改改儒生的脾氣。”
“原來如此。”趙成恍然大悟,“說來陸丞相還是太年輕,王上當初留下了家兄的黨羽,險些被他們利用。”
“陸賈前來請願是那些人在作祟?!”子嬰一驚。
“這也是臣剛剛得知的。”趙成點頭道,“不僅如此,他們還想裡通外敵,營救出關在櫟陽的張耳。”
“寡人當時特地留住他們,簡直不識恩典!”子嬰緊握雙拳罵道,“若不是寡人征戰失利,恐怕那些人還在裝忠臣良將!”
子嬰氣的身體顫動,要不是陳平前來,他一怒之下懲罰的人就是陸賈,李信,反倒能那些人全身而退。
“王上,告知臣秘密之人已隨臣前來,此刻想求見王上。”趙成說道。
“此乃功臣,速速請他過來。”子嬰吩咐道。
趙成起身,欲言又止,不多時帶回一位四五十歲的赤衣華冠男子,男子容貌已衰,卻仍帶著一股英氣。
子嬰仔細打量著男子,微微皺眉,“寡人不記得朝中有這位愛卿。”
男子正色拱手,“回秦王,在下非是秦臣,乃是常上王張耳之子,特來求秦王釋放家父。”
“那閣下是...張敖?!”子嬰驚道。
“正是。”張敖點頭道。
張敖不僅是張耳的兒子,還是劉邦的女婿,娶了魯元公主劉樂。
子嬰一直以為張敖年紀不大,才能被劉邦賜婚。
劉盈今年不過五六歲,劉樂雖說是劉盈的長姐,二人被劉邦推下馬車時也都是小孩。
張敖當真老牛吃嫩草.....
“劉邦真夠捨得的。”子嬰暗歎。
“秦王剛剛說什麼?在下未聽清。”張敖忙問道。
“沒什麼。”子嬰掩飾著,問道,“如此說來寡人的臣子裡通外敵的那個人,就是閣下?”
“在下為了營救家父確是聯絡了秦國之臣。”張敖直言道。
“哼。”子嬰不屑一笑,“那些奸臣的事敗露了,閣下便只能前來求寡人,對吧?”
“是也不是。”張敖搖頭道,“在下與秦臣達成協議後,聽聞其想為趙高報仇,禍亂朝廷,便改了主意。幫秦王揪出些奸臣,以換得釋放家父才是在下真正的打算。”
子嬰暗笑,張敖此法看起來明智,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張耳在櫟陽被呂勝看管,他若是聯合奸臣,甚至之身前往櫟陽,只要見到呂勝言明身份。呂勝以為子嬰身死,張耳絕對就放了。
“張敖先生來晚了一步。王上的御史大夫正在審理那些人,無需閣下的幫忙了。”趙成嘆道。
張敖,趙成同是趙國人,趙成雖不至於裡通外敵,仍舊可惜張敖投誠失敗。
張敖低頭咬牙,“常山國已滅,申陽跟隨了魏王豹,沛公被呂雉奪權。家父對秦王沒有半分用處,還望秦王開恩釋放家父,在下可傾盡家財,可為秦王當牛做馬!”
張敖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直拿頭磕著地面。
“張敖先生不必如此!”
趙成連忙扶起張敖,張敖額頭皮膚盡破,鮮血流過鼻樑,雙眼有些迷離。
“求秦王開恩!”
“王上,這...”趙成想勸又無法開口。
子嬰也有些於心不忍,按照歷史,張耳就算壽終正寢,也只能再活不到五年,張敖想為奴來交換,當真是孝子。
娶了魯元公主的張敖被劉邦刁難,也毫無怨言,仍舊以家婿之禮恭敬相待,這種人子嬰沒法拒絕。
張敖掙脫趙成,還想磕頭。
子嬰連忙攔住,“張敖先生年長寡人,不必至此。”
“秦王若是不答應,在下只能如此了!”張敖懇求道。
子嬰感動之餘,莫名的想笑,一日之內,怎麼都是一群以死相求的人來見他?
“張敖先生所言有理,寡人答應了。”子嬰妥協道。
張敖呆愣片刻,沒想到子嬰放人如此容易。
“在下願意獻上全部家財,美姬,感謝秦王大德!”張敖激動道。
“算了吧。”子嬰玩笑道,“常山國都被滅了,先生哪裡來的錢財。”
“在下能拿的出來。”張敖解釋道,“家父曾養過不少食客,滅國之時,全仗著他們保護,在下才能全身而退,錢財亦是食客們幫著帶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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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客?
子嬰心中微動,朱家的食客不分良莠,奸詐小人遍是。張耳卻不一樣,曾是“天下無雙”信陵君的食客,他的食客都是人中豪傑。
即使是無賴的劉邦,日後也對張耳恭敬相待。
若是能收買張敖,那些豪傑食客便也算為大秦效力了。
“在下還有一趙地美人,本想收買秦臣,如今一併送與秦王!”
“萬萬不可,寡人真的不缺宮人。”子嬰急道。
張敖似是沒聽到子嬰的話,轉身大喊,“還不速來見過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