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直報怨!
陸玄行事,向來如此。
別人惹到了他,那麼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立馬幹回來。
隱而不發,不是他的性格。
自己身為權貴子弟,又有系統這等外掛傍身,若還是一味當縮頭烏龜,那才當真憋屈。
他連他老子的氣都不受,莫非還會忍這些毫不相干之人?
掃視了周遭一眼,陸玄的大腦飛速轉動起來。
百花坊這條花船,容客約莫有五十人。
其中,丁等座次二十四客,丙等十三客,乙等八客,甲等五客,算下來,光是這船費便可以賺九百九十兩。
除此之外,三十名清紅倌兒,加上三大頭牌的收入,才是真正的大頭。
普通姑娘們一宿費用二十兩至五十兩不等,至於頭牌,起價便是一百兩紋銀,甚至價高者得。
這部分的收入,加上酒菜吃耍,約莫有兩千多兩白銀。
等於說百花坊一夜,除去成本賦稅之外,淨賺差不多三千兩白銀。
嘉德年間,大齊國富民強,下層老百姓每天的生活成本,大概在五十文左右。
《地方誌·民說》裡曾提到過,“綏地有吳姓男子,以牛羊血做羹售賣,日所得不過二百錢。”
一個月僅有半數日子逢場,算下來收入三千文,正好三兩銀子。
而一家三口,除去生活開支,添置傢俱,衣裳,時不時打打牙祭等等,一個月也就能存下一兩銀子。
可百花坊一晚上的收入,卻抵得上一戶下層百姓人家,一百二十五年的勞動所得。
實在是令人驚嘆!
但不管怎麼樣,自己身上的錢,足夠和這些傢伙掰一掰手腕了。
先前沒有被選中的姑娘們,繼續唱跳著,曲子小令換了一首又一首。
陸玄看得乏味,便自顧的飲起酒來。
好不容易捱了一個時辰,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時,一道尖利聲音傳入耳中。
“婉清,思思,月紅三位姑娘,出來見客啦……”
聽到這三個名字,眾人的精神俱是一振,有人面露激動之色。
“百花坊三大頭牌終於出來了,琴中聖手樓婉清的名號,響徹大江南北,已經是第二次來離京,其他兩位,似乎還從未見過。”
“思思和月紅兩位姑娘,自然也是極好的,但我只喜歡婉清姑娘,今日若能見她一面,便不枉我特地趕來離京了。”
“我就喜歡思思,你們誰都不許跟我搶,今夜我一定要與她把酒言歡,抱得美人歸……嘿嘿……”
“齷齪!”
前方座次上,白袍男子低罵了一聲,臉上淨是厭惡之色。
“你們這種人,看一眼婉清姑娘,都是對她的玷汙,只有我章伯延,才配得上她!”
很快,高臺之上,一道紗簾被拉了起來,三道曼妙身影出現在紗簾之後。
眾人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一切,自然是徒勞無功。
鐺!
琴音驟起,廳中頓時安靜了下來,緊接著,悠揚樂聲便是傳入眾人耳中。
一曲平沙落雁,琴瑟琵琶共響,卻不喧賓奪主,樂聲起伏不定,靜中帶動,空闊撩人。
一閉上眼,彷彿能夠感受到秋高氣爽,山際之中,鴻鵠與大雁齊飛。
即便是陸玄這等不通音律之人,一時間也忘卻了凡塵俗世,整個人只覺得空靈無比。
這樓婉清,不負琴中聖手之名,確實厲害,另外兩人同樣不差,三人配合得天衣無縫,渾然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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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結束,眾人還未從清閒逸緻中脫離出來,又是一陣急促琴聲傳來。
“從軍徵,好!”
有行家拍手稱妙,這首曲子依舊以琴聲為主體,輔佐卻換成了鼓點與簫聲。
金鐵錚鳴,刀光劍影,戰場肅殺之感撲面而來。
而最後一曲,卻是一首叫不出名字的小曲兒,只有琴聲獨鳴。
平和之中,帶著一些愁緒,讓人聽了,不禁有種孤苦無依之感。
“這恐怕是她自己寫的曲子……”
陸玄心中暗道。
一曲罷,前排眾人,早已經心生憐憫,恨不得將所有身家變賣,去替樓婉清贖身。
然而就在大家意猶未盡之時,三道曼妙身影卻相繼消失在輕紗之後,一名濃妝豔抹的中年婦人出現在臺上。
“各位老爺公子,百花坊初演,圓滿結束,接下來便是三位頭牌姑娘的面談會,按照規矩,每位姑娘今夜只接待一位客人。”
“起價一百兩,每次加價不得低於十兩銀子,價高者得,切莫失了良機,悔之晚矣。”
“首先是思思姑娘,想要與思思姑娘會面的客人,可以出價了。”
女子話音落下,頓時有人舉手示意。
“乙等三號貴客,出價一百一十兩。”
“丙等十一號,出價一百二十兩……”
“乙等六號,一百三十兩!”
眾人相繼叫價,最終,思思姑娘的面授機會被乙等座次一位客人,以三百二十兩的價格拿下,比往年高了不少。
之後的月紅姑娘也是一樣,價格同樣超過了三百兩。
這是因為二人都是初來離京,不曾在此地露過面,有人為了那份兒新鮮感多出一部分價格也是無可厚非。
拍下資格的兩位客人,站起身來,整理了著裝,一臉期待的被人領著,朝後間行去。
很快,眾人便是看到,兩條更小些的花船,被小廝解開了繩子,由坊中丫頭划船,朝遠處蕩去。
不少人心生豔羨,能與那等佳人於船中幽會,飲酒作樂,豈非人間一大快事?
當然,也有人全然不顧,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高臺上。
那中年女子環顧一眼,笑道:
“甲等座次的幾位貴客,先前都未出手,莫非都在等著與婉清姑娘會面談心?”
“知道就行,別磨蹭了,趕緊叫價……”
一名肥胖老者頗為不耐的喊道。
章伯延瞥了對方一眼,唰一聲開啟摺扇。
甲等座次上,除了這肥胖老者,其他人他都認識。
那些傢伙,要麼比他窮,要麼沒他有背景,一定是爭不過自己的。
“看來今晚最大的對手,就是這老頭了……”
至於身後其他人,則是被章伯延自動忽略,連座位都買不起的人,會拿得出幾百兩銀子,就為了與婉清姑娘見上一面麼?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