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前輩留著就好，我等不是佛門中人用不上。”葉秦說著就要拉林晚跑。
可忽然發現四肢僵硬，動彈不得。
“本宮讓你走了嗎？”鄭貴妃抬手悠悠道。
“額……晚輩唐突了。”葉秦鬆開林晚手，盤腿坐下，擺出一副聆聽的模樣。
“你這小子倒也算機靈，一般人見了本宮不是跪地求饒，便是要本宮教他們長生之術，你倒是另類，只想著跑。”
許是妖仙鄭貴妃多年未曾與人交談，今晚話格外多。
可葉秦壓根不想聽，一聽到鄭貴妃承認自己是妖仙，他就想跑。
妖仙，說起來好聽，說到底還不是妖族？人族和妖族勢同水火，以前大乾王朝還有斬妖司，後來妖族遁跡，斬妖司沒了用處，便廢除了。
誰能想到，名滿北周的第一美人居然是妖族，而且看這樣子估計還是妖族中的王者。
這種妖物是一般人敢惹的？
“晚輩只想平平安安度過一生，不想有太大波折。”葉秦苦笑道。
這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若沒天宗異屍錄，他可能一輩子都會平平淡淡地在居庸城收屍，在葉秦看來這沒什麼不好的。
“人族有雲男兒生於天地間，豈可碌碌無為。”鄭貴妃斥責道。
“妖仙前輩您倒是活得精彩，還不是被困在冷宮四十年？”葉秦反問道。
鄭貴妃眼睛一轉，忽地怒斥道，“還敢頂嘴！”
“本宮活了五百載，當你祖宗都夠了，人世間的真理便是弱肉強食。”鄭貴妃妄圖糾正葉秦的想法。
可他哪裡知道，葉秦早就打定主意，若是有機會回到居庸城，這輩子都不想再出來。
形勢比人強，葉秦腦袋一歪說道，“前輩教訓的是，您若真是有絕世神功，這位林姑娘天縱奇才，定可受您衣缽。”
林晚撇了撇嘴，她倒是對這妖仙的修煉法術感興趣，但鄭貴妃從頭至尾都沒正眼瞧過她一眼。
“她？她可不行，她的體魄太差，根基全無，倒是你小子體壯如牛，體內甚至有妖族血脈。”鄭貴妃打量了林晚一眼，轉頭又看向葉秦。
林晚詫異地看著葉秦，妖族血脈？難道葉秦也是半妖？
“妖仙前輩，咱們還是聊一聊您和愚僧大師過往吧。”葉秦不等林晚追問忽然岔開話題。
“也罷，你是男兒身，修煉本宮妖族秘法卻有不合。”鄭貴妃嘆了口氣。
“本宮和愚僧在四十多年前相識，當時愚僧還只是個小和尚，本宮因喜愛佛門經文，經常去珈藍禪院禮佛殿案臺下偷聽。”
“當時本宮尚未化形，在旁人眼裡不過是只靈性的小狐狸。”鄭貴妃回憶道。
鄭貴妃竟然是狐妖？
“妖仙前輩，您不是活了五百多年嗎？怎麼四十年前還是獸身？”葉秦詫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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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印象中，妖族化為人形是最基礎的神通，林晚同樣疑惑不解。
“你小子懂個屁，妖族化形可是逆天行事，本宮不到五百年便化形，已經是妖族中的佼佼者。”鄭貴妃瞪了葉秦一眼。
“咳咳……晚輩愚鈍，您繼續。”葉秦訕訕道。
“去珈藍禪院聽經多了，自然免不了被人發現，大部分和尚只以為我是靈狐，只有愚僧知道我通人言。”
“我去聽經，他便在我耳旁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說到這兒鄭貴妃眼中流露出些許懷念，但那神色一縱即逝。
“在珈藍禪院聽經三載，本宮終於體悟到化形訣竅，於某日月圓之夜擺脫獸體束縛，化為人形。”
葉秦能想到當初鄭貴妃化形時該有多高興。
“化形之後，本宮原想就此離去，但轉念一想又多逗留了幾日。”
“化成人形之後，本宮想著去捉弄愚僧一番，可他第一次見，便認出本宮是靈狐。”
“愚僧對化形之事，並不驚豔，只說喜歡聽經的狐狸肯定很厲害。”
“本宮當然厲害，本宮揮手便能將珈藍禪院所有和尚屠戮殆盡。”鄭貴妃說這兒，眼中忽然兇光畢露，顯然恨透了珈藍禪院僧人。
“再到後來，珈藍禪院的僧人發現愚僧經常與本宮獨處，本宮乃是女身，和尚們自然對我們指指點點。”
“愚僧雖未曾言明，但本宮豈是愚笨之人，找了個藉口便溜走了。”
“再到後來，本宮遊戲人間，編了身份嫁入皇宮，想感受皇家富貴。”
“愚僧知道後只是嘆息，並未勸說，但本宮多希望他能勸一勸本宮，本宮也好有個藉口留在他身旁。”鄭貴妃悵然若失。
“可他終究沒有，甚至在本宮入宮前，都沒來送送本宮，從那一刻起，本宮便知道自己動了情思。”鄭貴妃忽然感嘆道。
這妖仙還是個情種，可惜那愚僧大師不解風情。
“本宮賭氣，改姓為鄭。”鄭貴妃說道。
姓鄭？
“妖仙前輩，您改姓鄭有何講究？”葉秦問道。
林晚出聲，“愚僧大師落髮前，俗名鄭懷心。”
“額……”葉秦是真沒想到，這狐妖居然賭氣和愚僧姓了。
“入宮後，本宮逍遙快活，每日和姬幼年尋歡作樂，最終觸怒朝臣。”
“太后帶本宮前去珈藍禪院禮佛誦經，當時本宮滿心歡喜，想著能再見到他。”
“可再見之時，他對本宮如待旁人一般，口喧佛號，眼中滿是疏離。”
“從那之後，本宮心灰意冷回到宮中，直到後來才聽說珈藍禪院的老和尚斥責他六根不淨，罰他在佛前思過三年。”
“本宮知曉後大怒，連夜出宮找到那老和尚想教訓一番，可他卻擋在老和尚身前，不讓本宮傷老和尚半分。”
“本宮徹底死心，回到宮中故意在姬幼年面前現出妖身，讓他將本宮打入冷宮，好在冷宮內憑藉皇族龍脈修行。”
“可某日愚僧忽然找到本宮，讓本宮拿著舍利，說日後可救本宮一命，本宮斥責他虛偽。”
“他若是想救本宮，就該一把火燒了珈藍禪院，還俗與本宮雙宿雙飛。”鄭貴妃憤怒道，不覺間眼中的淚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