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不要緊，只是技術性調整，情況還不嚴峻。
李凡擦掉冷汗，檢查了一下道體和神庭的情況，也冷靜了一點。
窮奇神君和鬼車道子兩個，就靜靜侍立在清虛元神左右，而乾坤雙龍從角落游過來，親暱得盤繞在李凡雙臂，依然和每次李凡元神過來巡查的情況一致。如果說有什麼不同，就是血嬰魔胎不知道去向，而且李凡感覺到分身和本體那邊，透過清虛第二元神建立的連結迴路也被掐斷，大概是那邊的第二元神被毀了。
好吧，千面仙人和智慧法王兩個玩意，突然聯手造反，雖然嚇了他一跳，可能還搶奪了‘李清月’本體，但李凡的元神遭到的傷害其實不大。
至少他沒有以前重傷的時候，那種昏昏欲睡的疲乏勞累感覺，而且現在也依舊能鎮住窮奇鬼車和乾坤雙龍這些魔神，輕而易舉得獲取分身的支配權，顯然還沒有把底褲都輸光。
這樣看來，大概不止是鯤幫了一把，心情系統和三花也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幫他擋了劫，消了災，抵擋住了之前元神遭到的傷害侵蝕。
唯一的問題就是，本體那邊的清虛第二元神被摧毀了，相當於他的元神放逐囚禁到了這具分身之中，無法回去控制本體了。
但是反過來想，其實現在他應該還是優勢的。
智慧法王也好，千面仙人也罷，都只有偷偷摸摸陰人的本事，並不能正面跳反出來爭奪身體，所以只要元神想辦法回到本體，就可以奪回身體了。
當然要是拖得太久，被它們兩個決出了勝負，再回去可能就是送菜了。
這大概也是智慧法王它們的謀劃，把他這正主一腳踹得遠遠的，抓緊這個時機搶奪真身法體。
李凡想了想，扭頭看蹲在旁邊的聖女，“把你手機借我。”
張焉支，“哈？”
“傳音璧！”
“哦，小心點別摔了！”
搶了聖女的手機飛到高空，李凡在焦陽下望著四周的黃沙，舉著手機找訊號。
這幾個月窮奇分身也在兌州刷了一大堆任務，積攢了一大堆聲望和功勳，倒也勉強有了參選護法的權力，所以它正在聖女的指引下，前往天山區域，神教總壇的路上，前去拜見光明法王在內的神教高層。地理上已經西出重關，遠離十二國傳統疆域了。
這要等他肉身飛遁，一路翻越天山崑崙，回到離國搶道體，那特麼黃花菜都涼了。
更何況，且不提窮奇這具分身，打不打得過如今的‘李清月’，難道對方還真能在離國蹲著等他來大決戰嗎？以智慧法王那種陰險隱忍的性格，但凡一個‘血影神行’，那真是飛出天外，連神仙都找不到了。
不過也不是全無希望的。
元神事，元神決。
只要元神出竅，瞬息萬里，立刻就可以殺回去重奪真身。
光是能回到神庭，把太煞劍胎拿到手裡，李凡都有自信把那兩個造反的貨都特麼剖心挖腹殺頭宰了。
所以當務之急是和系統重新聯絡上，確認本體的座標。
是的，這很難，系統藏的那麼好，‘李清月’也是命數加護之身，以他這種中級算術，很難查算到。
但是李凡找不到，可以讓系統來找他啊！
至少系統肯定是一直在觀測窮奇這具分身的！特麼的心心念念的那口鍋他還帶在身上呢！
雖然沒有簽過契約，系統沒辦法和他聯絡，但是他可以說話讓系統聽到啊！
軍團搞出來這種民科級的通訊，系統那種巡洋艦隨便監聽隨便黑的駭客，不可能竊聽不了吧！
於是李凡飛到天空，終於捕捉到了傳音璧裡沙沙沙的電信號。
“喂！聽到嗎！聽得到嗎！聽到摳1！聽不到摳2！”
李凡把玉璧貼在耳邊，隱隱約約，聽到沙沙聲中，嘀的一聲輕響！
好！
然後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一連串的。
“嘀噠噠噠噠”
“啊？什麼？”
“嘀噠噠噠噠，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艹，摩斯電碼？可老子不會啊……
李凡汗一個，算了，對方能聽到他說話就是了。
“現在什麼情況你們確認了吧？”
“嘀噠噠噠噠”
“我要元神回去！想辦法把我的定位發給我！不然要翻車了！懂唄！”
“嘀噠噠噠噠”
“別噠噠噠了快點幹活！”
“噠嘀噠嘀，嘀嘀噠，嘀噠嘀嘀”
什麼鬼……不過又是嘀又是噠的，意思應該傳達給對方了。這具窮奇分身天資有限，就算盯著月亮拜一夜也去不了太素界，現在只能希望系統那邊可以整點騷操作力挽狂瀾了。
“什麼人在公頻大呼小叫的？”
從沙沙聲中傳來大概軍團使徒的聲音，系統立刻不滴滴答答了，李凡現在實在沒心情和軍團整活，怒罵一聲，“是你爹！草泥馬！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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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誒你怎麼罵人呢你誒……”
李凡也懶得理他，直接把手機結束通話，落下沙丘將傳音璧拋給張焉支，
“薩日朗！能聯絡到上次來殺你的章魚……護法麼？或者附近有沒有神教的分壇？”
李凡也不能全指望系統，那兩條魚能使用的技術設備有限，一個人在大沙漠裡只靠個大哥大，恐怕對方也很難聯絡過來。但如果附近有軍團的宇宙飛船啊，訊號塔啊，科研基地之類的軍團裝置，以心情系統的黑客技術，說不能對方能直接聯絡過來也不一定。
侍奉的魔君發話安排任務了，張焉支這個小秘當然不能兩手一攤裝傻，當即從懷裡掏出一枚六孔陶壎，捧在手裡，先吹了一個滑音，又吹了一個顫音，似乎還用了某種元神法，啟用了法器上的咒文，把壎音隨著風沙飄揚出去，直擴散到天地間。
然後從遠方，彷彿回聲又彷彿風聲的嗚咽，隨著黃沙漫卷回來，張焉支跑到沙丘上，踮足聽了一會兒，便回來稟報，
“此去西北百五十裡處，有座古城被妖魔佔據，城中首領是個乾屍骷髏王，投我神教被收為護法，大小有元嬰巔峰的境界，魔君願意可以去它那裡暫歇。”
李凡大眼瞪小眼得瞧著她和那個壎，“這都是你剛才吹出來的？”
張焉支搖搖頭，“從沙洲前往天山這一路的情報，我事先已經同曹家兄弟打探過了，剛才只是問一問那位屍王，肯不肯讓我們歇腳，它已同意了。
魔君若想找先前那人見面，我們就去那座古城佈陣作法，傳話給附近壇主，請那位護法使用血傀分身前來相見好了。”
李凡自然同意，立刻把身子一轉，脖子以下變成鬼車，帶上張焉支直飛往那座古城。
他飛沙掠地，遠遠得望炁就觀望出來了，這可真是妖氣沖天，魔息四溢，全城都是拜月的豺狼野獸，孤魂野古，根本是座大漠魔窟。
背上的張焉支也在做導遊，給李凡指指點點得介紹此城的由來。
其實故事也很簡單，原來這裡曾經是中原通往西域的貿易要道，富貴繁華，國力昌盛的番邦，一度也是羈縻兌國的藩屬國，但是後來神主逃到此地隱居，本地國王協助仙宮刺客追殺神主，成了神主得道路上的‘劫數’，於是就被整個毀滅了。
“竟是神主曾經落腳的地方？”李凡眯起眼，“那會不會有天書？”
張焉支道，“我教的血籙天書，是神主飛昇之前完成的，一直由歷代覺醒聖女保管，收藏在總壇，這裡頂多有一些神主故居之類的地方吧，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有機緣功法，大概早就給仙宮和妖魔毀掉了。”
李凡想了想，試探道，“我聽說神主同仙宮有深仇大恨？你可知道他的身世？”
張焉支倒是對八卦神教祖師並不怎麼介意，
“神主的身世沒什麼隱秘的，我神教弟子都耳熟能詳了。他本是中原世家子弟，不過不是正室所出，而且父母早亡，似乎本人又太過優秀，遭人嫉妒暗算，被毀了容打成殘廢，囚禁在仙牢等秋後問斬。
不過正巧仙宮上層發生內鬥，仙牢之中一群犯人逃跑，神主也跟著逃出兌州，然後便在天山和崑崙區域屢歷劫數，收集機緣和天才地寶，最後神功大成，殺回中原報仇飛昇。”
“……就這樣？好普通……”
張焉支也一攤手，“修仙者的經歷大同小異的，講來講去還不都是神功大成，報仇雪恨這些啊。
不過也是因為神主從被打壓的散修，一路努力修行悟道，殺盡仇敵，破界飛昇的經歷太過勵志傳奇。而且神主本人也感念底層散修的艱難，所以特地立下神教這種制度協助底層修士，因此才得到廣泛的支援飛速崛起了。”
李凡轉了轉眼珠，“那麼如今的神教教主，還有四大法王，四大尊者，也有類似的經歷嗎？他們這些人中哪個本領最利害，最值得投效，你知不知道？”
張焉支到底是聖女，談到如今十絕尊者的權力鬥爭立刻來了精神，興致勃勃。
“魔君你終於開竅啦，我就和你說了，大樹底下好乘涼，一個人本事再高，天有不測風雲，這世上的危難劫數太多，總有手忙腳亂應付不過來的時候。所以一定要加入組織，有人輔佐，有人幫襯，才能毫無後顧之憂得發揮出本事來！
不過倒也不需要直接投靠教主法王，只要和他們背後的家族搞好關系就行了。”
李凡登時皺眉，“家族？門閥？神教不是論功勳的嗎？怎麼也有這個？”
“當然是有的，不過和中原不大一樣。”
張焉支解釋道，
“其實當年我神教也是能人無數，英豪輩出，執掌神教的都是從區區散修，一路摸爬滾打起來的功勳卓著之才。
但是後來，我教屢次遭到魔門高手重創，魔宮的細作刺客也在到處搜殺我教的弟子。雖然那些前輩天資極高，能力極強，但如果沒有家族勢力在背後幫襯支撐，一旦一招不慎，被魔門高手打殺了，哪怕能轉世逃得一命，也沒人庇護供養，就無法安心養傷恢復修為，只能到處逃亡，被魔門高手反覆追殺，直到魂飛魄散為止。
所以當年那些沒有門閥家族支援的前輩，許多都已經靜默無聲，不知行蹤了。而如今神教中的尊主，大多已經得到一些地方上的強大家族的支援效忠。
比如如今神教教主，還有我義父擔任大力法王之時，因為轉世找不到好的道體，就得到過張氏的支援，使用他們提供的門人子弟做道體兵解，修成元嬰之前都是張家人在保護。
還有因為一些修行的原因，某些家族子弟的血脈天資，格外適合修行一些秘法的，比如光明法王多出自段氏，修煉什麼火焰刀的。智慧法王好像也經常從陸氏選人。
另外還有其他好幾家，反正祖上都是中原的世家門閥，世代的修行家族，甚至不乏本身就有遠親還在魔宮魔門修行任職的。但據說他們的祖先從神主時代，就與我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在暗中支援我教了。
雖然我神教領地的教眾教民，都有培育資質高絕，根骨頂尖的門人子弟，上供給教主法王尊者們做道體容器的傳統和覺悟。
但畢竟這幾個家族，不僅自己就修行，會用秘法培育弟子，而且常年和候補聖女聯姻，歷代都選出天資聰慧，資質絕頂上乘道體，供給神教的尊者作為專門做容器。
所以時間久了，他們這些家族在我神教的領地上，也威望人脈極高。許多護法壇主都期望和他們搞好關系，這樣說不定轉世的時候，也能拿他們家的子弟奪舍呢。”
李凡聽得一驚，“別人倒也罷了，我聽說智慧法王失蹤很久了，你居然知道這些秘聞？”
張焉支忍不住翻了白眼，“這算什麼秘聞，我可是聖女啊，本來就是要寄養在這些家族裡，等退休以後也得嫁到他們其中一家去的，當然要聯絡好了，看清楚可以藉助哪家的力量啊。
唉，本來我也不怎麼在意這些事情，畢竟從小被義父選中，若不出意外，教主和張氏都會保護我的，哪裡想到真的連出意外。
看來這幾年教主在十絕陣大敗，教中死傷無數，一陣都沒贏，真的是威望大損，做不下去了。大概張氏一門的勢力也不同以往，他們敢來刺殺我，應該是我在總壇的後臺倒了啊。
所以窮奇魔君，您應該在如今如日中天的段氏和班氏之中選一個，只要得到他們的支援，在神教混起來方便許多呢。”
李凡眯起眼，“那陸氏怎麼樣呢？智慧法王……聽起來這麼智慧，不知道有什麼本事？會什麼絕活？又是怎麼失蹤的？”
張焉支搖頭，“智慧法王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那一脈負責中原，深入敵後，要與魔門魔宮鬥智鬥勇，心智一般的人可勝任不了。中原那邊的情況尤其險惡，本來都是法王壇主教眾的單線聯絡，也不大方便聚在一起選舉，所以總壇也不要求他們太多。只要中原一直發展，並且有情報傳回來，能配合總壇行動就夠了。
而且一時不知道死活也是很正常的啊，我教中起碼有七八個尊者級的人物是不知死活，行蹤不明的呢，誰知道是在閉關還是給人抓去封印了……
反正啊，落選了就自動降級到護法，以後到了總壇，見到人就稱呼護法，總歸不錯的。”
靠，你們神教，組織起來還挺自由的啊……
其實李凡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此時飛進古城，他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數以千計，剛結了妖丹，還留著皮毛鱗爪，勉強有個人形的妖怪，還有數不盡的骷髏乾屍，正在流水線上打工。
它們重複進行著機械勞動，打磨金屬零件，反正就是有手就行的簡單工作，而且有妖怪的體力，再看它們雙目痴呆無神，明顯被法術迷幻的樣子，完全是不需休息的生物機器工人。
再看零件經過流水線的組裝，拼裝到最後的產品……居然還特麼的是機器人！
是那種很粗糙的機器人，看起來好像是把乾屍骨骼用鐵皮包起來似的……
幹！好像就是直接用鐵皮把古城裡的乾屍骨架包起來！然後再追加一點金屬外骨骼似的裝備，讓它們可以站起來！
然後一些看起來有智商的妖怪，把一個個金屬管狀，好像盛裝著某種液體的容器，小心安裝進這些機器人的體內，然後又念著咒，跳著舞，小心得給機器人披上人皮……
最後就生產出了，一群目光呆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