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告訴你也沒什麼。想要成為入室弟子,除了攀崖之外還可以透過展示自己的能力來獲得宗門高層們的認可。一個能成為所有內門弟子‘大師兄’一般存在的,有時候也遠比只懂練武的傻子更有用。”
石寒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一個宗門不可能只存在只懂練武的門人,管理人才同樣重要,這種方式倒也無可厚非。弟子們相互傾軋,相互妥協,不時選出一個大師兄將其變成入室弟子,對於很多沒有勇氣和能力攀崖的人來說,也是一種出路。
“所以,你也想成為大師兄?”
鄭川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只想成為第一人,大師兄根本無所謂,我也不會透過這種懦夫的方式成為入室弟子。”
他眼神灼灼地說道:“只不過,我不希望有人,用這種方式壓在我頭上。”
此人若不早夭,必成大器。
石寒的腦子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但他嘴中卻道:“抱歉,我也不希望。”
鄭川眼中兇光一閃:“那便,等我三個月。”
新弟子入門,三月之內不得動武,對於任何人都一樣。
“等一下,我的門壞了。”
鄭川轉身的動作為之一愣,臉色黑雲密佈。
和天上的雲層如出一轍。
正當石寒以為他會忍不住的時候,他卻一指跟著他來的其中一人說道,“你去幫他把門修好。”
那人臉色突變,但還是乖乖地走了出來,來到石寒面前。
他兇狠地盯著石寒,嘴巴中比著‘你死定了’的口型,然後在擦身而過的時候,狠狠一肩膀撞了過來。
石寒腳下不動,甚至連肩膀都沒有動一下,那人卻滿臉痛苦地一個翻身,一屁股倒在了地上,驚駭莫名地看著他。
遠處的鄭川見狀,神色也凝重了幾分,終於再次回頭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番石寒:“你叫什麼?”
“石寒。”
“等我。”
說完,他快步走到那個石臼邊上,雙手用力一拉猛地將它拽起扛到了肩上!
鄭川朝著石寒露出了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後一步步扛著重達千斤的石臼朝著第三層房屋所在之處走去。
不久之後,又是一陣砸門聲響起…
石寒搖了搖頭,有些不理解這人如此張揚,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即使他實力遠超同齡人,要活到這麼大恐怕也不容易。
等到眾人散去,站在遠處的女人走了過來拍了拍石寒的胳膊:“嗨,你膽子可真大,又得罪人了。”
一月未見,她似乎一點也不感覺詫異和陌生,即不關心也不過過問石寒幹嘛去了。
石寒看了看胳膊上的手印,有點難受。
女人吐了下舌頭,不過嘴巴卻噼裡啪啦毫不停歇:“你看啊,兩個月後餘鴻志要找你麻煩,三個月後鄭川也要找你麻煩。不知道四個月後,又有誰會來找你麻煩。”
石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於是只能點了點頭:“嗯。”
但是尬聊是不會突然死亡的。
女人突然興奮地說道:“要不這樣,等你打敗了他們,我跟著你混吧。”
石寒奇到:“你怎麼能肯定,我一定會贏。”
“感覺啊,我的感覺很準的。”
石寒只當她是胡說八道,搖了搖頭準備離去。
女人卻已經繼續開口說道:“你怎麼不問一問我,為什麼沒人來找我麻煩呢?”
“哦,為什麼?”
“因為我是女人啊,哈哈哈。”
不,你是神經病。
石寒走後,女人樂得直顛腳,雙手在地上寫了‘一百一十八’幾個字。
“我和他,說了118個字呢…哈哈哈是不算的,嘻嘻…”(不會有人去數的吧?)
石寒徑直走入前院的易鳳殿副殿之中,找到了當日當值的門中長老。
很巧,今天當值的長老依舊是當日接引石寒入宗的惠長老。
石寒說明來意之後,惠長老簽發了一份字據給他,然後問道:“為何沒有參加每月一次的宗門操行?”
石寒這才想起,原來每個月的第一天,下院的易風殿正殿便會開啟,由數位長老或者精英弟子給於弟子們解惑、演練。
他難得臉上一紅,說道:“忘了。”
惠長老奇道:“哦?忘了?為何?”
“在院中練刀,以至於忘了此事。”
惠長老聞言非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哈哈哈…有意思,去吧去吧。”
石寒躬身告退,朝著無風院上院方向走去。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身後的惠長老點了點頭,拿出一本名冊找到石寒所在的頁碼處,畫了一個圓圈,口中贊到:“我宗門人,當如是。”
石寒不斷前行。
山勢連綿起伏,有陡峭之處自然也有平攤開闊之地,間或有森林竹海、奇松怪石夾道相迎。但石寒,卻彷彿什麼都沒有看見,依舊沉靜在自我的世界中,思考著刀法中的一些感悟。
如迷似瘴。
不過,他卻毫不自知。
斷空山高達1200仞,一座彌天大物一般的存在。
下300仞為山基,只有一道峽谷與歸山城聯結。
中間九百仞左右的區域是鬼刀宗上中下三院各自的區域,最高的御空金頂,則是宗門宗主、嫡系才能入駐的禁地。
無風院本院由下中上三院組成,下院是入門弟子所在之處,中院和下院不過一到山門之隔,相距並不遙遠,是入室弟子所在之地。上院則和兩院隔了足有數百米的距離,是通往金頂最後一處關隘,也是無風院精華所在。
但說到三院的佈局,不過是大同小異。無非是因為住在這裡的人不一樣,於是越往高處便越是讓人覺地神秘和高深。
斷空山中雖無仙,卻有高手。
石寒一路上行,除了三院交界之處有人把手外,鬼刀宗外緊內松的風格讓他一路暢通無阻。待他順利穿過中院之後,慢慢就有了一種身處雲霧之中的感覺。
周圍霧氣濛濛,潮溼冰冷。
雪嶺本就堆山而雄,斷空山更是關山奇峰,一半彌天,一半入雲,以山斷空!
石寒周圍白霧紊繞,山影奇詭。山道外的虛空之中如同有龐然異物攪動風雲,即使腳下的山道嵌入山體之中,石寒依舊每時每刻都能夠感受到有無序的雲霧席捲而過。
似乎一不小心,人就會被這扯不斷、撕不破,抓不住的捲雲吸入遮天蔽日的雲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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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又往上攀登了足有5,6百米的高度,石寒突然感覺自己像是破雲而出一般,眼前視野豁然開朗!
陽光從斜上方刺下,讓他不由自主地擋住了眼睛,那湛藍的天空,藍得讓人感覺刺眼。
但下一刻,他又被眼前波瀾壯闊的雲海深深吸引。
這雲,似煙如霧,似霧還綢,煙波萬里,莽莽蒼蒼。
如夢、如幻、如詩、如畫!
石寒心神被雲海吸引,不由自主地朝著高處行去。他挑目遠望,只見無盡的霧浪乘風翻滾,猶如一股股海嘯被同時放滿慢數十倍洶湧著,變化著,如龍似虎,翻滾不休。
石寒就那麼呆呆地望著眼前蒼莽又詭變的雲海,如痴如醉,心中的煩惱和焦躁如同青煙消散。
他沒有繼續往上走,因為已無必要。
不如駐足與此,盡享雲煙。
他也沒有運轉雲浪無定功,因為,這眼前的波瀾壯闊,在這一刻比之一時的武學進步,似乎更加重要。
便如此吧,再好也沒有了。
日出又日落,石寒一無所獲地回到了小樓之中。靜觀一天雲海,他沒有得到任何東西,唯獨心身愉悅,有種說不清的輕鬆。
這便是大自然的魅力所在。
於是石寒決定繼續閉關死磕散華功。
關門的時候,他摸了摸門上的門栓,已經被修好,而且用起來比以前更加順滑。他突然覺得那位修門的師弟武功雖然不怎麼樣,木工卻是做得不錯,以後不愁沒有生計。
心中啞然失笑的時候,一個女人,卻突然蹦到了他的身前,一副邋里邋遢,頭頂雞窩的樣子。
“這個給你。”
她遞過來一個巴掌大的木偶,看上去很新,像是新雕刻的一般。
石寒遲疑片刻,還是接了過來。
木偶很乾淨,乾淨到,不像是從那只髒兮兮的小手中遞過來的一般。
但是很醜。
石寒驚奇地看了一眼木偶,他發現木偶居然就是他本人。
小小的木偶一手握著背後的刀,一手微微下垂,挺拔地身姿中腦袋微微揚起。明明並不是那麼精細的木偶,卻彷彿能在它的眼中看到一股無所畏懼的光芒。
“這是,那天我遇到餘鴻志的樣子嗎?這樣臭屁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石寒的表情很怪異,有人把自己的樣子雕刻成木偶然後送給自己?
這是要做什麼?
他看了一眼女人的臉。
臉上很髒,但是眼睛卻異常乾淨純粹,裡面只有喜悅和開心,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他忽然就懂了,她送這東西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分享和交流。追尋著她所認為的快樂和喜悅。
為了這樣乾淨美好的眼神,石寒決定欣然接受:“謝謝。”
“嘻嘻,等我再去找到一塊合適的木頭,就雕一個更好的送給你。”
看著蹦著離開的女人,石寒原本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直到女人身影消失後,他才輕聲說道:“其實,我並不喜歡…”
沒有人會喜歡收集一大堆自己的玩偶放在家裡,哪怕它們很傳神。
石寒關上門,拿著手中的醜陋木偶搖頭失笑。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這…這是…”
這木偶並不精緻甚至看上去有點醜,就像一個粗製濫造的新手雕刻的作品。但唯獨木偶之上的每一刀每一筆都混若天成,尤其是頭部那傳神的眼睛,絲毫看不出人工雕刻的痕跡!
“她…怎麼做到的…”
石寒將木偶放在桌上細細觀摩,似乎上面的每一道刀痕,都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卻又始終說不出來為什麼。
這只有兩種可能,這東西天生如此,另一種是雕刻之人,擁有堪稱恐怖的刀法根基,才能下刀有如天成!
木偶自然不是天生的,石寒不久前就剛剛從它的主人那裡接過來。
這也就意味著,住在石寒隔壁的那個女人,有著另石寒都望塵莫及的刀法根基。
“這…真的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