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人情世故，不知這個人情世故裡是否包括陪影圈高層的兒媳婦吃飯？
楊樹真想去皇姑屯給大帥燒柱香問問。
他不太喜歡駱雪這種人，從小到大都不喜歡被人頤指氣使。
爺爺沒受過什麼教育，但樸素而智慧，總是教給楊樹一些簡單而實用的道理。
比如別和家庭環境好自己太多的孩子玩，容易佔人家便宜，也就容易被歧視。
無法同等付出就是佔便宜,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最終被人看不起也順理成章。
門鎖、借條、結婚證都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其實都是沒什麼用的東西。
這個楊樹一度不理解，怎麼能說結婚證沒用呢，爸爸媽媽為了解除這個證花了好幾年時間。
後來他當然明白了，這個真沒用，保護不了財產更保護不了感情，純屬拿著心理安慰還自找麻煩。
爺爺還說以後找老婆別找從小沒媽的女孩，可能缺乏基本的家教。
這一點楊樹也不太同意：“我從小不但沒媽，連爸都等於沒有，不是挺好的嗎？”
爺爺當時摸著他的頭呵呵笑：“你當然覺得自己挺好，別人可未必，爺爺就看得出你蔫壞。”
後來長大了楊樹才明白爺爺最後一條說的是他媽，媽媽家庭環境比爸爸好很多，而且是幹部子女，很小時外婆就去世了，被外公寵得驕橫跋扈。
他那天在傅總家從駱雪身上能看到媽媽的一些影子，所以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其實許多事也不能一概而論，劉漫也不是完整家庭出來的，發展得就很好。
只能說高學歷不等於好教養，楊樹變著法腹誹人家沒家教其實沒有卵用，到了時間扔得赴約。
其實《天國情書》發行是否順利, 最主要取決於本身品質，按程序找中影也有很大成功機率，實在不行楊樹相信也能找到其他發行商，並不至於一棵樹吊死。
不過傅總如果肯幫忙則基本板上釘釘中影發行, 還可能有利於未來排片率, 能夠將利益最大化。
衝這一點也該忍忍，和他兒媳婦吃頓飯能咋地？
至於駱雪說能幫忙發行電影，楊樹並不認為她能幫得上，那不過是表明赤裸裸交換的態度而已，不壞事就等於幫忙了。
駱雪留的是一家曰本料理店地址，曰本人開的，就在東城，距離她家不太遠，平時應該經常去。
出發前楊樹特地微信問了：“亞明大哥也來嗎？”
如果也來他就帶上劉漫，結果駱雪言簡意賅：“沒帶，就我們談事。”
楊樹不覺得能談出多少正經事，他的確不是非常瞭解新區政策，知道的都是當年新聞立的皮毛，下定了決心見面少抖機靈。
駱雪是測謊專家，他是扯謊專家，倒要試試碰在一起誰能更勝一籌，上次在傅總家未免過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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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飯店的路上劉漫打來電話, 說她和江詩語已經在去現代家路上，想對裝修做些調整，問他去不去。
楊樹當然沒法去, 有什麼問題讓她們自行決定，但也沒提駱雪請客的事，免得解釋起來麻煩。
裝修的事他完全甩手掌櫃，現代家就簽約時去了一次，之後就再也沒去了。
江詩語在開車，在8一邊說《世界奇妙事件》豆瓣評分已經出來了，目前8.9，算是很高的分，與第一季不相上下。
與一般電視劇不一樣，《世界奇妙事件》播出模式更像電影，所有內容一次性放出，正常打出來的分值通常波動幅度不大，不像電視劇有後期崩劇情塌口碑的可能。
楊樹則告訴她們下午剛看到的天氣預報，一股超強冷氣團已經在西伯利亞形成，一星期後就能到東北，屆時將帶來大雪，《天國情書》可以接著拍了。
劉漫和江詩語都很高興：“雪越大越好，我們的戲拍完了回來，這邊裝修也差不多好了，可以安排搬家和換辦公室了。”
駱雪訂的這家日料餐廳叫“真宮”，應該是個姓，並不是說這家的料理多真多正宗。
在楊樹看來這家餐廳裝修的曰本元素有些堆砌，實在是太多了，每個細節都試圖打上東瀛烙印，以至於像歐美的中式餐廳更像老外眼中的中華一樣，這餐廳更像外國人眼中的曰本。
楊樹進門與服務小姐對話時就被認出來了：“您是楊樹楊導演吧？”
這個好像沒法否認，現場幾個穿著和服的漂亮小姐都對他驚訝地睜大眼睛：“真的是呢！”
“真是太神奇了，下午休息時間我們才一起看了《世界奇妙事件》第二季，沒想到晚上就遇見您了。”
“楊導演的作品太好看了，我們有的人沒看過第一季，下午還特地找出來看呢。”
楊樹演出的作品不多，並不像劉漫和江詩語那樣經常被認出來，被陌生人熱情地圍著，平時的隨性完全發揮不出來，還是會有些尷尬。
其實絕大多數明星都不太善於應付這種場面，出道多年老手的應對之道往往也是保持距離。
就在他應邀與女孩們一個個合影時駱雪來了，彷佛不認識一般沒打招呼，自己先進了包間。
楊樹應付完了也進了包間，是那種傳統的榻榻米，和上炕了似的。
不過為了適應當地習慣，榻榻米中間開了桌槽，不用跪著吃飯。
駱雪今天穿得比較休閒，白色的緊身T恤套了黃綠色的帶帽大T恤，在外面又穿著一件寬大的草綠色寬鬆大衣，裡外三層看上去彷佛春天到了。
“金子走到哪都發光，沒想到這裡的人竟然認出了你。”
“金子並不發光，你看到的光都是反射來的。”
今天駱雪看著平易近人不少，不然楊樹會以為她語帶諷刺。
她把厚厚的一本選單遞給楊樹：“你來點？”
楊樹擺擺手：“第一次來，不會。”
“那我就隨便點了。”
楊樹趁她點菜時就把話說明白了，免得等會被她盯著說話有難度：“嫂子，你怎麼會認為我這樣一個小導演瞭解國家搞開發的事，完全跨界了，那天晚上我也就是按照一般常理說了些推測的話，其實都沒有根據。”
“我知道，”駱雪翻看選單，頭都沒抬：“那天晚上家裡便宴，我也只是想隨便找個話題加入聊天，正好親戚買地被抓了，就隨便聊了幾句。”
她抬頭看著楊樹：“不然在那種場合，誰會貿然談那種事？”
楊樹真的很意外：“嫂子找我難道是有其他事？”
“當然了，”駱雪看著他笑了：“你那麼緊張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