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壽引李四坐在石床之上，自己則跪坐在石床下面的茅草堆。
望著李四說道“公子容稟，小人乃是桃源村段氏後人段長壽，因故被奸人所害，只剩我與小妹相依為命，小人因命大得以活命。
苟活於此處洞穴之中十數年，每日只能晝伏夜，出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萬望公子幫段家平反，還真相於世人。”
“你一直在說你段家有冤情，到底有何冤情？”李四望著情真意切的段長壽問道。
“公子剛才不是問在下是如何發現公子的嗎？現在就讓在下為公子解惑。”段長壽聽到李四的問題後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回答一個看似不想關的問題。
“我在這洞中生活了十數年，可以說是對洞中每一個地方都瞭若指掌，所以公子一來我就發現。”李四剛想說什麼卻被段長壽揮手打斷
“公子以為在下在誆騙嗎？不，現在就讓壽一一為公子作答。”李四看到段長壽的表現心中生出一絲絲的欣賞。
因為李四從他的身上看到一種自信的東西，一種從容的風度。
“壽因晝伏夜出，眼睛有時並不能事事無漏，所以練就了一雙極其敏感的聽力，哪怕再細小的聲音也逃不過我的耳朵。
而且這十數年中我發現了兩個有趣的現象。第一個就是人在走動的時候會影響周圍的氣流，形成一股微弱的風，雖然很弱但是會有影響。
第二就是人活著需要一種“氣”的東西，就像我們現在吸進去呼出來的東西，中間肯定有未知的東西被消耗掉了。
因為洞口被巨石封住，所以洞中的氣是一定不變的，這些氣足夠我呼吸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我就會感覺到胸口發悶，頭暈氣喘，難受非常。
但只要去外面走一圈就會恢復正常，將洞口的巨石挪後就又能重新呼吸一個時辰。”段長壽在洞中來回的走動，有燈中的火苗隨著他的走動而四處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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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段長壽李四心中真的是驚訝萬分，在這個刀耕火種的時代，竟然有人能夠發現氧氣這種東西，而且還分析的這麼透徹。
李四忘記人類是經過多久的發展，才發現空氣中蘊含氧氣這種東西的？
段長壽竟然用了十年時間就自己摸索出來了，果真是一個人才！
古人的智慧確實是不容小覷。
段長壽像是沒有發現李四的驚愕，自顧自的說道“下面壽就為公子揭露壽是如何能發現公子的三個原因。
第一，公子應該是用術法從山石中穿行而來？而且是從第二盞燈旁邊進入洞中的吧。因為壽剛才在換衣服時，用餘光發現第二盞燈火有輕微的搖曳。
第二，洞中幾乎被壽鋪滿了細細的雜草，走在上面會發出微弱的“咔嚓咔嚓”的聲音，公子雖然隱去了身形卻沒有減去身體的重量，所以只要稍有移動還是會發出聲音。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現在壽剛到洞中待了才半個多時辰，就已經感到胸悶，頭疼和氣喘。”
滿臉自信的段長壽，還沒說完就差點踉蹌摔倒，挺住身形的他邊往外跑邊向李四告饒“公子恕罪，我先去外面稍緩，去去就回。”
李四看著剛剛還從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段長壽，現在狼狽的模樣笑出了聲。
這位段家遺孤是位聰明人，一鬆一弛無形之間將兩人的距離拉進，還化解了剛才的尷尬。
這個人擁有了一種堅韌不拔，善於鑽研的心，只要確定品性無憂，是個值得培養的人。
自己這些年過得太過安逸，就連最基本的常識都忘了，還需要古人來提醒自己，確實應該自我反省一下。
不過這氧氣對於結丹以上的修士影響不大，因為結丹後會在體內形成內迴圈，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不需要氧氣來提供日常所需要的能量。
即便是站在築基巔峰的李四，在洞中待了這麼久，也不得不出去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緩解自己的缺氧情況。
兩人在外面待了一會兒才雙雙回到洞中，分別坐在剛才的石床之上。
“現在你不用再左顧而言他，直接說你們家的冤情吧”李四盯著段長壽的雙眼說道。
“好，那就依公子所言，壽從頭為公子講解。”段長壽同樣用他冰冷的眼睛，盯著李四回答道。
“桃源村又可以叫做六家村，是當初秦國統一，六國逃亡的貴族和家僕所組成的村子。
史料記載，萬年前人族被妖族奴役，後來人族道祖出世，帶領人族各個部落征戰妖族，最終和妖族分庭抗禮南北而治。
人族迎來了光輝燦爛人才輩出的時代，但人族的天性和私慾也因為安逸而慢慢暴露出來，各個天驕建立各種勢力，各種勢力之間又不停的征戰，最後七國鼎立維持了近三百年。
本以為就可以這樣分管而治，卻沒想到秦國自從啟用商鞅後便勵精圖治，在百年中逐一將其餘六國蠶食鯨吞，最後實現了大一統。
當時有太多其餘六國流離失所的苦命人，他們既不想歸入那個讓他們亡國滅種的國家，又不想像亡國奴那般在大千流離，失掉最後的那一絲尊嚴。
於是他們就聯合起來，費盡千辛找到了古時的祭靈之一，尋求它的庇護，而祭靈似乎也厭倦了大千的生活，決定跟這群人一起再開闢一個小世界，一起繁衍居住，從此不再出現在大千。
但是祭靈有一個條件，就是這群人不許使用也不許傳承道術，子孫後代不準學習道術。
古老的祭靈認為有道術的地方就有殺戮和爭鬥，但他卻忽略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和殺戮。
這群人欣然接受了祭靈的要求，並發動僅有的能量，找到了一小塊世界基石。
費盡心力終於將小世界開闢出來，而祭靈作為整個小世界的中心，庇佑人族溝通大千。
但小世界終究是人為開闢的，總有缺陷，而這個小世界的缺陷就是，每過百年就會開啟一天，這一天裡小世界的胎膜和結界都無法啟用。
雖然如此，那些人還是很興奮，因為終於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屬於自己的天地，不用再居無定所的流浪。”段長壽在講這段歷史時，原本冰冷的眼睛變得更加無情起來。
“大家在這裡生活繁衍，真的以為會千秋萬代，但是沒過幾百年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村裡新生的孩子總是出現各種問題，太多孩子都夭折了，最近這幾十年鬧得更加厲害，直到現在村裡只有牙兒在內的七個孩子出生。
從當初浩浩蕩蕩的幾萬人，到現在苟延殘喘的幾百廢人。
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們當初逃避了，沒有承擔應有的責任，所以老天才這麼懲罰我們！
讓我們斷子絕孫，永久的抹掉我們存在的痕跡？”講到最後，段長壽原本冰冷的眼睛已滿是痛苦。
“那祭靈呢？祭靈沒有幫大家想辦法嗎？”李四聽到最後已經大體知道村子裡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神通廣大的祭靈既然決定幫助他們就一定會信守承諾，李四不相信祭靈會沒有辦法。
段長壽聽到李四的問話後慘笑道“都怨他們，要不是他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當初我們發現問題後就尋求祭靈的幫助，祭靈也用了好久才查出原因。
說是因為村裡人還沒達到可以自成體系的條件，而且村裡人都太舊了，需要新鮮的血液注入，需要我們走出去，領進來！”
“而所謂的新鮮血液就是外面大千世界的人，對嗎？”聽到這李四忍不住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