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幹什麼，快點吧，趕緊給你爹賠個禮，這大晚上的，多鬧騰。”
“就是，這要是我兒子，早就吊起來打了。”
難以置信的楊小孩環顧四周，無法相信地看著這些疍家人，這些自己所謂的親戚。
在他們眼中，猴娃根本就不是人，僅僅只是買賣的貨物！
楊小孩目光逐漸轉過來，最終看向了自己的親爹池白水，苦澀灌滿了他的心房。
不止是猴娃！自己這個親兒子也一樣，在他眼中只是能換銀子的東西罷了！
然而就在這時，池白水瞧見楊小孩居然半天沒動靜，在街坊四鄰的眼前，頓時感覺到自己的面子下不來臺。
他擼起袖子，走到楊小孩面前，對著他的臉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給我跪下！”
感受臉上的疼痛，心中苦澀快速消減，一股心中無名的火瞬間湧上楊小孩的心頭，燒得他頭皮發緊。
“我不跪！憑什麼讓我跪！你這種人不配當爹！”楊小孩雙手用力把池白水推開，握緊雙手對著他怒吼道。
“他娘的！反了你！”惱羞成怒的池白水左右看了看，撿起一塊帶釘子的木板，就要向著楊小孩腦袋上砸去。
一旁楊小孩母親還有他二哥三哥紛紛上前，七手八腳地阻攔著。
就在這局面有些僵持的時候，大姐站了出來，給自己的爹一個臺階。
“算了爹，沒必要賣這三個小孩，再說這兵荒馬亂的，小孩能賣幾個錢啊，那些銀子也夠使了。”
聽到這話，池白水放下手中的木板，然而口中的話說得更難聽了。
“我告訴你，五娃子！我是你老子！你三個娃娃我賣定了！你要是再敢廢話！老子賣了你的老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話一出，楊小孩看池白水的眼神瞬間變了，當初他一直很不理解，春小滿為什麼要殺了他爹，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了。
原來家人裡面也有壞人，甚至比外人還要壞的多！
“行了，爹，別說這些氣話了。”大姐對著二弟三弟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頓時心領神會的把自己的爹架進船篷內。
“沒啥事了，各位都散了吧，對不住了各位，為了這點小事，害得大晚上的沒睡好。”
勸散四周的疍家人後，她走到楊小孩身邊，作長輩姿態地向著他埋怨到：“你怎麼回事？都是一家人，軟話都不會說？”
楊小孩低著腦袋，腮幫子鼓著，雙手握緊微微顫抖著，似乎心中早已經打定了什麼主意。
看著對方的態度，大姐一臉的無奈。“今天晚上就這麼著把，三叔出海打魚去了，你今天晚上先睡他的老船上，什麼事情等明天亮了再說。”
大姐說完，緊接著伸手指向不遠處海面上孤零零的小船。
楊小孩默默地點了點頭，帶著猴娃還有被嚇得一臉煞白的趙秀梅，向著那船走去。
這船很小很破，船艙內也有些滲水，楊小孩心灰意冷地坐在那裡，如同一尊凋塑。
“當家的？咱們怎麼辦啊？”趙秀梅有些顫抖依靠在楊小孩身邊，她真的很怕。
這裡的環境讓她回想起，當初自己在土匪窩裡經歷的恐怖事情。
“這裡不是咱們的家，他們也不是我的家人！回家，咱們回家，回牛心村去。”
趙秀梅看著楊小孩漸漸由凋塑重新變成活人，他那稚嫩的少年臉上露出極其強烈的想念。
“牛心村裡的師兄弟才是我真正的家人！牛心村才是我真正的家！”
當乞丐的時候，他曾經在飢寒交迫中，無數次幻想著自己家人是怎麼樣的，他們會如何如何對自己好。
但是此時此刻他終於徹底清醒過來，要是他們真的對自己有多好，當初就不會把自己給賣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咱們怎麼走啊？車跟銀子都被公公拿走了。”趙秀梅一臉苦澀地說道。
“拿走了就拿回來，這些銀子明明就是我們的，他們憑什麼不問我一句就拿走！”
楊小孩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現在銀子都在大姐那，我等會兒找個由頭把大姐引出來，猴娃你們就把銀子偷出來。”
“有了銀子，馬車跟馬都可以重新買，拿回銀子後，咱們趁著他們睡覺大晚上的走！繞回青丘去。”
另外一點，楊小孩沒說，那就是銀子沒了，自己的家人也不會加入法教這種邪教。
“好！”聽到這話，趙秀梅頓時大松一口氣，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就在兩人接著商量著細節的時候，船艙外面響起了聲音，兩人頓時閉上了嘴。
“五娃子，天冷，我給你還有你媳婦帶了被子。”那是他母親的聲音，楊小孩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在這裡，自己的娘是唯一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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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出去，把自己的孃親給帶了進來，
“哎呀，這地方怎麼能住人呢，都漏水了，你看這潮的，”就在楊小孩母親正在抱怨的時候，楊小孩一臉慎重地看著他。“娘，我要走了，你要不要一塊來？我接你去牛心山享福去。”
“啥？五娃子，娘的耳朵聾了，聽不見啊。你想說啥？”
楊小孩拉著自己的孃親從船艙內出來，手舞足蹈地對著遠處的陸地一頓比畫，最終讓對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五娃子，為啥要走啊。我才剛瞧見了你，你咋就要走啊。”小孩孃親流著淚，苦苦哀求著楊小孩。
楊小孩悲痛地搖了搖頭，他也不想跟自己的孃親分開，在這裡，唯有自己的孃親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是因為你爹嗎？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好商量啊。”
楊小孩好一頓勸說，可依然沒有勸動對方跟著自己離開。最終只能吩咐對方別告訴自己爹。
“那好吧，我不告訴你爹，五娃子，等到了地界，記得寫信報平安啊，以後要是路過啊，就回來瞧瞧。”
瞧著自己孃親一步三回頭回到船艙，遠處的海上有亮光，似乎有船在靠岸，但是楊小孩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趁著夜色向著自己大姐的船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