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觀道協最終還是妥協了。
在高亮偉離開後的當天晚上，他又回來了。
與他同來的，還有一個男人。
此人是白雲觀道協的財務，負責賠錢的。
九千九百萬，一分不少。
在陳陽的眼皮子下面，全部的轉入了陳陽的個人賬戶。
“貴道協會長是個明白人。”
看著到賬的簡訊，陳陽豎起了大拇指。
然後對那些人道：“道個歉，然後就回吧，以後可千萬別在幹這種傻事了。”
馬文博等人默默站起來，齊齊的道了一聲歉，然後也不說一句多餘的話，轉身就走。
他們走了，高亮偉卻沒有走。
陳陽問道：“高會長還有事情？”
高亮偉道：“陳住持，道場的管理費……”
陳陽眉頭一挑，這貨怎麼有點拎不清呢？
還是整個白雲觀道協都拎不清？
難道自己對外想要表現的態度，還不夠明顯？
都這樣了，還提管理費的事情，腦子裡怎麼想的啊？
“高會長。”陳陽打斷他，說道：“管理費，我個人是沒有意見的，但前提是有這條規定，規定道場每個月必須支付管理費。沒有規定，也請高會長不要再提，我這人說話比較直，如果哪句話讓高會長不舒服了，我和你說聲抱歉。”
高亮偉問出這話之前，就猜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此刻略微苦笑一聲，說道：“陳住持，你誤會了，我不是說要你給管理費。”
“嗯？”
不要管理費？
看來還是有點腦子的嘛。
“是……”
高亮偉好像很為難似的，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
陳陽也不著急，反正該賠的錢也賠了，也不是要管理費。
他也不介意陪著耽誤一點時間。
“陳住持。”高亮偉組織好了語言，聲音刻意壓得很低，生怕被陳無我他們聽去了。
“嗯？”
“想必你也清楚，管理費，雖然沒有條款規定，但這其實是預設的。”
“嗯？”
所以，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管你預設不預設，反正我是不會給。
“你這邊不給的話，會對我們白雲觀道協，產生一些不太好的影響。”他看著陳陽說道。
“哦。”
“所以，我是這樣想的。”
“管理費，肯定不讓陳住持給，但是陳住持能不能配合一下。”
“配合什麼？”他心裡差不多已經猜到了。
“配合我們，如果有人問起的話，你就說，你已經交過管理費了。”他很期待的看著陳陽。
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卑微。
他背後可是堂堂白雲觀道協啊。
就算是明面上的華國道協，都沒有他們血統純正。
可是現在，他卻卑微的如此不像話。
對一個如此年輕的道士，這麼的低聲下氣，近乎哀求。
放在以前，簡直不敢想。
“哦，是這樣啊。”
陳陽點點頭。
果然，和他猜的差不多。
收管理費，本來就不是什麼正規的。
人家願意給他們，無非是因為，他們是白雲觀道協。
因為他們手握著權利。
因為彼此還會打交道。
所以也就忍下了。
若是知曉陳陽沒給管理費，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不給，會出現一種對白雲觀道協來說，非常惡行的迴圈。
“就是這個事情。”高亮偉點頭。
陳陽則搖頭：“高會長，我是一名道士。身為一名道士，我的心中，是有準則，有底線的。”
“你也是一名道士，這種話，我真的不敢相信，是從你的嘴巴裡說出來的。”
“高會長，我很失望。”
他一臉的失望，高亮偉臉上的表情徹底僵硬。
他袖子中的雙手，輕微的顫抖著，這是氣的。
他覺得陳陽已經不是不給面子，也不是不知好歹。
而是純粹的和自己作對。
高亮偉是真的沒有自知之明。
他是哪根蔥？
有讓陳陽專門和他作對的資格？
“陳住持，我以為我們早已經達成協議。”
“高會長真會開玩笑，我們什麼時候談過？”
“好，我懂了。”
高亮偉很想學習江湖人士，丟下一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類的話。
但是想了想他們這幾天在陳陽手裡遭的罪，理智讓他沒有做出這種二逼的舉動。
陳陽看著他離開，切了一聲。
高亮偉沒走太遠，就拿出手機：“他不肯配合。”
“他怎麼說的？”電話那頭的梁東恆會長問道。
高亮偉將經過原原本本的說出，其中也加入了一些自我的判斷。
比如，他覺得陳陽是在針對自己。
“去道觀外面跪著，我現在趕過去。”梁會長說道。
高亮偉愣了下：“梁會長，你說什麼？”
“跪著。”梁會長道：“他是因為你而不肯配合，你什麼時候跪到他滿意，什麼時候起來。”
說完就掛了。
高亮偉站在原地，忽然好後悔。
自己為什麼要說出自己的那番猜測？
他怎麼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跪在這裡。
他心裡很不情願。
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不跪，梁會長生氣，然後把自己給革職……
想到那個結果，高亮偉毫不猶豫的轉身向著道觀走了去。
“咦，高會長，你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陳無我見他又回來，疑惑問道。
高亮偉咳嗽一聲，醞釀半晌，一雙眼睛看著陳無我，然後一句話也不說，膝蓋一彎，撲通的一聲，就跪了下來。
陳無我但是就驚了。
怎麼了？
這是怎麼了？
你好端端的給我跪下幹什麼？
靈脩！
陳無我的腦海裡，突然就冒出了這個詞。
“特麼的，難道我是靈脩？”
“聽說轉世靈脩，擁有某些不可思議之能力。”
“難道，我就是靈脩？我的能力，就是王霸之氣？不經意之間，就釋放出來了？”
短短的幾秒鐘，他想了很多。
如果自己真的是靈脩，那麼，自己前世到底鎮守的是哪一座山關海域？
能夠擁有王霸之氣這麼吊的威力，十有八九，自己前世可能是一隻雞！
哦，不對，是一隻神鱉才對！
既然是神鱉，那鎮守的必然是海域。
既然是海域，那……
“高會長，你這是怎麼了？”身後響起陳陽的聲音，將還在做白日夢的陳無我吵醒。
陳無我故作淡然的說道：“我只是站在這裡，什麼也沒有做，他就跪了。”
“嗯？”
陳陽疑惑。
高亮偉跪了，和你還有關係？
陳無我道：“聽說過嗎？”
陳陽疑惑：“什麼？”
陳無我道：“轉世靈脩，擁有不思議的能力。”
“比如呢？”
“比如，見了就想下跪。”
“……”陳陽嘴角一扯，不知道他怎麼會聯想到這個層面。
簡直無稽之談好麼。
轉世靈脩，跟你特麼有個屁關係啊！
你清醒清醒啊，你已經快奔四的人了，已經沒機會覺醒了！
陳陽雖然對靈修的瞭解，也就那麼丁點。
但也知道，就陳無我這樣的，基本沒希望是靈脩。
“陳住持。”高亮偉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你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我現在給你認錯，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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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挺的很直，不像是認錯，反而像是告訴陳陽，我的身體雖然跪了，但我的靈魂永遠是自由、不羈的。
陳陽看向陳無我，後者眉頭皺了皺，嘴裡嘀咕著不知道什麼，轉身走進道觀去了。
顯然，高亮偉的話，讓他很失望。
陳陽道：“高會長，如果你想用這種方式，讓我答應你無禮的要求，可能要讓你失望。”
說完後，陳陽就回道觀了。
高亮偉跪的依舊筆直，他就不信了，陳陽真的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跪在這，而無動於衷。
夜色下，院子裡。
月林正在打電話。
電話打完，他走過來，說道：“洪家去了靈山道場，和馬鞍山道場。”
陳陽哦了一聲：“只有這兩座道場？”
“嗯，就兩座。”
月林道：“洪家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人，我聽說，洪家請了幾個修士陪伴，應該是打算讓修士先拿下名額，再把名額轉給他們。”
“能查不到洪家請的那幾個修士的名字嗎？”
“你想做什麼？”月林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他其實覺得洪家挺悲哀的，挺同情他們的。
怎麼就和陳陽剛上了。
別的地界不敢說，但是在江南這一片地，月林現在還真的有點想不出，有誰能讓陳陽吃虧。
他腦海裡，突然閃過陳陽當初找他，商談關於穹山的事情。
三年真人，五年大宗師。
趕超天師府，齊名龍虎山。
當時他其實覺得陳陽就是在吹牛逼。
之所以答應他，純粹就是因為陳陽為上真觀的逝者報了仇。
現在看來，陳陽似乎真有這個能力啊。
就算五年做不到大宗師，但他為上真觀所做的一切，已經讓月林很滿意了。
“不做什麼。”
陳陽道：“白雲觀道協，今晚可能還要來人。不管來的是誰，都別管。”
高亮偉不會無緣無故就跪下。
能讓他一個副會長下跪，那至少也得是會長級別。
所以，再來的話，也肯定是會長。
“敲門也好，打電話也好，都別管。大門就關著，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
陳陽擔心他們搞不定。
雖說高亮偉這個副會長，看上去完全沒什麼殺傷力。
但這不代表會長也和他一個樣。
肯定有區別，肯定不一樣。
要不然憑什麼人家是會長？
“你要出去？”月林看著漆黑的天色，問道。
“嗯，去一趟道場。”陳陽一邊向著外面走去，一邊衝不遠處喊道：“老陳，老龐，你們倆去一趟靈山道場。”
“現在？”
“對，就現在。”陳陽道：“你們先去弄清楚洪家請了多少人，人多的話立刻給我打電話。別忙著動手，先確定他們請的是誰，別出手了，打不過，那就丟人了。”
“行，知道了。”他們點頭。
進屋簡單收拾，便是和陳陽一起出門去了。
出門的時候，看見還跪在地上的高亮偉，陳無我哼了一聲。
下山後，陳陽乘車直奔馬鞍山道場去。
靈山道場是佛門的道場，佛門與陳陽關係不錯，就算他們解決不了，陳陽也能打電話，請佛門的人出手幫一把。
想必，他們是不會拒絕的。
而馬鞍山道場，則是儒教的道場。
陳陽親自去，放心一點。
馬鞍山道場說起來也是挺傳奇的。
這座道場位於徽州和江南兩省交界，與凡山道場很像。
但卻與凡山道場有本質區別。
馬鞍山道場，本質上處在徽州省，而非江南。
常理來說，這座道場，應該是徽州的道場。
但事實上，這座道場，一直以來，都被江南孔廟所佔據著。
夜深。
快十點的時候，陳陽抵達了馬鞍山道場。
道場具體位置，在太白鎮。
這裡有兩樣東西。
一樣是廣為人知的太白墓，詩人李白就葬在這裡。
一樣就是馬鞍山道場，修士圈子的人都知道。
道場在太白墓深處，沿途無路，也沒有指示牌，只有一個大概的方向。
陳陽抵達馬鞍山道場時，遠遠地就聽見交手打鬥的聲音。
人群躍入眼前，掃過正在打鬥的一群身影，他突然輕咦一聲，目光定格幾人的身上。
“朱建國？”
“苗華勇？”
這兩人怎麼在這裡？
也是想進入道場修行？
看來他們最近的發展很好嗎。
剛還了自己一千萬，現在還有時間，來道場修行。
估計應該是找到了新的金主。
但是這位新金主，對於實力的要求比較高，所以他們才來這裡進修，自我充電。
還是很有進取心的嗎。
陳陽微微點頭。
他覺得自己當初應該把金額定的在高一點。
只是一個億，完全沒辦法激發他們的全部潛力。
如果是十個億，說不定，這三人中間，就有人突破了！
有時候不逼一逼，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潛力在哪裡。
陳陽走到那群道士的邊上，稽首道：“貧道陳玄陽。”
立刻有一道士稽首還禮：“貧道寶積山道觀弟子，劉鵬飛。”
另外幾個道士，都盯著陳陽看。
這一片地方，還有誰沒聽過陳陽的名字啊。
簡直如雷貫耳好麼。
但此時一看，發覺也就這樣。
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也是兩個耳朵，一雙眼睛，一個鼻子。
“鵬飛道友。”陳陽問道：“請問，洪家請來的人，在哪裡？”
劉鵬飛指著正交手中的兩人：“那位是仙門的苗華勇，還有不遠處那位仙門的朱建國，這兩位來自皖南的仙門，實力不弱。如果不出意外，洪家一定能得到兩個名額。”
“你是說……洪家請的，是他們？”
“對啊，是他們……呃，陳真人，你可以先不要笑嗎？我好和你介紹一下這兩位。”
劉鵬飛看著笑個不停的陳陽，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