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一聽，心道如此也好。
自己這個弟子心思簡單，只想著如何破境，倒是省卻了計多煩惱，至少暫時不用去面對世間的風風雨雨。
“去吧，這冬日漫漫，你呆在寺裡也沒什麼事做。”
了塵嘆了一口氣，不再勸說華生下山回寺。
華生望著漫漫山道，不由得吸了一口氣，重重在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繼續往山頂而去。
“你來晚了幾天！”
當華生在深淵谷底的石壁下叮叮噹噹地敲打著木板，要為自己搭建一個棲息之處的時間，身後傳來了小和尚的聲音。
華生回過頭來，看著一臉怒容的小和尚不由得停了下來。
苦笑道：“我差一些就死在山道上了，若不是怕有人繼續來找麻煩，我估計得把傷養好了才會下來。”
小和尚聞言一驚，上來伸手捏住了華生的小，靜靜地探尋起來。
少頃，皺著眉頭說道：“怎麼會傷得這麼重？誰幹的？”
華生搖搖頭：“一幫被人收買的殺手，話說他們跟第二層的殭屍一樣，都是元嬰境的，你說我一個金丹境的容易嗎？”
“我能活著回來，已經是一個奇蹟了……前輩，你有沒有療傷的靈藥？”
華生嘆了一口氣：“我現在這模樣，就算是回來，也只能陪你煮茶、聊天，學學劍法了，哪敢進去跟那些鬼物拼命？”
收拾了眼前一雜物，忙碌了兩個時辰的華生，總算是為自己打造了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可以安心睡上一覺了。
點著了小火爐，一邊燒水，一邊說道：“話說那天我怎麼就突然間闖進第二層去了？那裡面的殭屍可比一層難砍多了。”
“那是一個意外，我也沒想到。”
小和尚搖搖頭，皺著眉頭說道：“接下來你便在這裡好好練一下劍法，等傷好了再去吧，先解決一層的麻煩再說。”
華生也知道眼下別無選擇，只好硬著頭皮說：“有沒有上古神丹給我一粒？”
話沒說完，水已燒沸，落茶洗壺待得茶香飄散開來，小和尚才嘆了一口氣。
悠悠地說道：“我給你，你敢吃嗎？”
華生一聽，頓時說不出話了，因為他感受到了小和尚的不屑以及擔心。眼下的他連破境都不敢，哪敢再以身試藥？
唯一能做的便是想著將無相法身提高一些，再劍法再熟練一點。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抱怨道：“前輩，這裡的時間跟雲起寺的不同，我在下面呆了不過半月，上面差不多三月。”
“因為大雪路滑，根本沒有人上山見佛，我下山去鎮上，也只是看到商鋪裡的店家，跟一幫要我命的殺手……”
說到這裡，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道：“如此，我怎麼樣才算是見了人相、眾生相？”
小和尚看著他搖搖頭，輕聲說道：“商鋪的店家就不是眾生相？世間的殺手就不是眾生相？誰說只有上山見佛之人才是眾生相？”
小和尚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如雲起寺的晨鐘暮鼓，輕輕地敲在華生的頭頂，也敲打在他的心上。
華生與佛的機緣並不多，這一世也只是因為身體殘疾才被爹孃送來雲起寺裡求佛。
因為對佛法的理解並不是一點就透，眼下聽了小老尚簡單的幾句話，卻陷入了對於佛法的頓悟之中。
小和尚眼見華生發起呆來，不由得微笑著說道：“店鋪裡的眾生想用他們的衣服、食品換取你身上的靈藥或是金幣。”
“山道上的殺手想用你的性命跟他們的金主換取更多的金幣，上山來見佛的眾生是想佛陀保佑他們平安吉祥，然後去掙更多的金幣……”
說到這裡，小和尚嘆了一口氣道：“你仔細想想，這三種不同的眾生相是不是殊途同歸？為來不去都是為了錢？”
頓悟中的華生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一文錢也會難倒弟子，弟子於山間摘了靈藥回到山下的小鎮，也是為了換回金幣……”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小和尚看著杯裡的靈茶，靜靜地說道。
嘆了一口氣，華生繼續呢喃：“那麼上山來的香客給諸佛供養的錢財呢？難道說菩薩也要人間的黃白之物？”
“痴兒啊……你的師父成佛了沒有？你的師兄師弟諸長老成佛了沒有？”小和尚問道。
“沒有。”華生搖搖頭，皺起了眉頭。
小和尚看著他無悲無喜地點了點頭：“既然他們還沒成佛，便離不開人間的煙火，難不成讓你師父吸風飲露？”
說到這裡，以手拈花，輕聲說道：“願出微妙音，時為如實說……願你早早勘透我相、人相、眾生相。”
華生聞言緩緩閉上了又眼，跌坐在地不再言語。
無相法身寶相莊嚴，有淡淡的金光在石壁下的瀰漫開來。
小和尚見此讚歎不已，淡淡地笑道：“斷疑生信，絕相超宗，善哉。”
一揮手，有一道金光融入華生體內。
一時間石坪上金光大放，有陣陣佛經唸誦起來。
這一次，華生於崖底整整頓悟了三天三夜，便是谷底堆積了厚厚的積雪，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悟道。
華生將崖底的石坪改造一番之後，小和尚也喜歡上了這裡。
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一方石臺，兩個石凳，要華生頓悟的時候，自己燒水煮茶，望天漫天的風雪發起呆來。
直到三天後華生幽幽地睜開眼睛，喊了一聲：“好餓。”
嚇了一跳的小和尚哈哈一笑，說道：“我可沒吃的伺候你，要吃自己動手。”說完伸手捏住了華生的小手。
過了一會點頭應道：“明天，你可以跟我先試著練劍了，五日後，去把第一層給我清理乾淨。”
華生嘆了一口氣，拿出從山下小鎮帶回來的糕點擺在桌上。
看著小和尚問道：“前輩，我用降魔劍，你用什麼？”
……
當華生開始跟小和尚站在雪地裡開始練習降魔劍時，才知道什麼是劍起風雷動。
便是小和尚手裡的一根小小的樹枝，也不是他所能抵禦的。
華生感受著天空的風雪，在即將落下之時，竟隨風而動，一劍斬出，然而降魔劍重重地砸在地上，他也沒能斬出風中的雪花。
“你太慢了。”小和尚冷冷的說道：“這只是雪中的雪花，若是換成風暴中的雪花呢？若是換成狂風中敵人斬出一的劍呢？”
華生點了點頭，他想到了峽谷中風暴中的飛沙走石，那時他用的是鐵劍，而換了降魔劍之得從頭再修煉一回了。
“弟子換了重劍，自然要從頭適應這重量了。”華生大聲說道，即便眼前打不過小和尚，也不能放棄學習的機會。
一截樹枝直接飛了過來，小和尚根本懶得理會他的話，將手裡的樹枝折斷，化作飛劍往華生而來。
聽著呼呼的風聲，華生一時有些絕望。
這樣的速度，卻不是眼下的他能用降魔劍斬落的，只是他也不敢停下來，只得拼命地折出一劍追風。
“砰！”的一聲，只見華生被小小樹枝所帶來的勁氣拍飛出去，小和尚看著他淡淡地說道：“這速度，難怪你打不過一層的那些鬼魂了。”
華生的眼睛亮了幾分，靜靜地回道：“我在問天峰後面的冰風谷裡練過降魔劍法，只是那鐵劍太輕了。”
“你現在才知道？”小和尚看著他淡淡地說道：“讓我看看你的最快的速度，你手裡的不是萬重山脈，你手裡只是一片竹葉，懂麼？”
華生點了點頭，隨後苦笑道：“弟子肉身太弱，好像現在還做不到。”
只見他手裡的降魔劍斬出一道劍氣，往九天之上而去，宛若一道閃電，只是速度依舊不夠。
小和尚搖搖頭，靜靜地說道：“這遠遠不夠！”
“前輩，弟子要怎麼辦？”華生收起降魔劍，看著他認真地問道。
“要麼斬雪，要麼斬我手裡的樹枝。”小和尚嘆了一口氣，指著深淵之下說道：“否則就算你清理了第一層，再往下也是送死。”
“換成了重劍，也是唯快不破？”華生聞言身軀微微顫抖，這事跟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畢竟他還有佛門的肉身之力。
“因為你還不夠足以強大，因為你還無法用降魔劍勝過我手裡的一草一木。”
小和尚靜靜地說道：“當你強大到一定的程度，自然不用去考慮什麼唯快不破的道理了，眼下你可不成。”
華生一愣，高昂的情緒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一時低頭無語。
“所以，你眼下需要快，更快！”
小和尚指著天空緩緩落下的雪花說道：“你若是連這飄飄灑灑的雪花都無法斬去，又如何去深淵之下拼命？”
華生仰天一聲驚天大吼，劍指九天，靜靜地說道：“無論如何，我也要將降魔劍法學會，誰也不能阻擋我的腳步。”
“那麼，你現在就開始吃苦吧。”
小和尚揮手便是一劍斬向華生，華生握住降魔劍往前一步踏出，身軀猶如閃電般斬出一劍追風。
呼呼聲音中，小和尚手裡的樹枝自華生耳邊飛過，華生揮出的劍氣將小尚身後的一樹大樹削落了一株枝條。
“再來！”華生不甘心地吼道，手裡的降魔劍握得更緊了一些。
“咔嚓！”一聲後，華生往雪地裡倒飛而出。
小和尚只是一道劍氣，便將他斬出數丈外，撞斷了一株碗口粗大的樹枝，痛得他直咧牙想要罵人。
“前輩，你不講道理。”華生從雪地裡爬起來，看著小和尚嚷嚷道。
搖搖頭，小和尚看著華生淡淡地說道：“笑話，你去深淵之下，那些殭屍會跟你講道理嗎？你要是怕死就別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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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現在退出，之前豈不是白白吃苦了。”華生大聲說道，眼裡是堅決、不容置疑的神情。
且不說妹妹去了崑崙有沒有遇到危險，會不會被人欺負，光是山道上的一場襲殺，便讓他明白了許多道理。
就算他坐在雲起寺裡不下山，依舊有人想要來暗殺他。
更不要說雲遊四海，為自己尋找靈藥的爹孃了，華生唯一的選擇只能讓不斷地變強，變得沒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不錯，你配得上這把降魔劍！”小和尚認真說道：“接下來，你便一邊征戰深淵，一邊練劍吧。”
兩人目光相對，華生靜靜回道：“我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