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素娟剛才多忙，連夏竹都顧不上了。
管理著建築公司，還要兼管著班車運營和礦場食堂，她再是一個要強的女人，也沒有三頭六臂啊。
無論從哪一點來看，都無法促成他去幹大型超市的條件，只能選擇放棄。
“老劉，多謝你的商機啊，我確實沒有辦法。”
老劉遺憾的嘆了口氣：“是啊，我也理解，就當咱沒這個命吧。”
張國全看得想笑，好像老劉認為就一定能掙錢了一樣。
距離班車回來，還得挺長時間呢。
張國全閒著沒事，就和老劉隨便聊了起來。
“老劉，你覺著以鎮子上的人，一定能接受大型超市這種模式嗎？”
老劉手裡拿著一根從批發袋子裡掉下來的一根鉛筆，敲著太陽穴說：“我是做批發供貨的，明顯的能感覺到這兩年，尤其是今年，不一樣了，確實不一樣了。”
具體哪不一樣，老劉沒有細說。
張國全也知道，鎮上的人，穿著不再那麼保守了，衣服很時髦，尤其是膽大年輕的小姑娘，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就那樣一點兒也不害羞的走在大街上。
還有，經常能見到燙髮，染髮的人多了。
整體上來講，雖然談不上很多，頂多九牛一毛。
可既然出現這種小小的變化，說明這個時代確實不一樣了。
進入九零年以來，好似一些人要把八零年代的老破舊，扔掉一樣，選擇順應時代的發展，改變自己。
和老劉又扯了幾句，張國全想起一件事沒有辦。
藉著老劉新裝的電話機，他給蘇錦城打了一個電話。
把任成傑想要在礦場醫院建造的過程中，爭取把暖氣設施裝到裡面。
當他說出任成傑的請求時，怎麼說呢，蘇錦城好似不大高興的樣子，主要出於對方的調侃，亦或者是指責的意味。
“張礦長啊張礦長，您最近可是個大忙人啊，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是楊家莊煤礦區委員會的礦長。”
一般蘇錦城很少稱呼他為“張礦長”，平時都是親切的喊“國全”，期間還用了敬稱“您”。
張國全解釋說：“我認為高標準的醫院，有暖氣設施，確實是有必要的。”
這算是心裡的一句大實話，即使這樣說，他也很無奈，繞過來繞過去，還是因大金牙而起。
這傢伙就是個瘟神，反正跟他扯上，很難有好的時候。
“任成傑我以前也和他聯絡過一次，他怎麼不自己來找我，偏要拉上你。”
“這？”
蘇錦城和任成傑以前確實聯絡過一次，是為了煤的銷路，那也是透過中間人聯絡的，算不上太熟，準確點說，任成傑覺著還沒有跟張國全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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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幫過張國全，一般給人幫了忙，對方是不好拒絕的。
相反，跟蘇錦城僅僅是說過兩句話，又瞭解蘇錦城不願意走後門，還不如直接找張國全呢。
“行了，你張礦長開口了，我也不能不當回事。”
蘇錦城對張國全當然瞭解，張國全開口跟他說事的時候，哪怕是在懇求，張國全也不是為了個人的利益。
張國全暗自高興，不由得開起玩笑：“蘇主任，這算不算開後門？”
蘇錦城，他也瞭解，走後門的事，蘇錦城是不會做的，那這是不是給蘇錦城開了個先例。
“不算，實話跟你說，不止你口中所說的任成傑，這幾天，確實有幾個熱力廠的企業找過我，我也想過，覺得既然要建高標準的醫院，暖氣這一塊，或許可以嘗試一下。”
“蘇主任比我厲害，敢於第一個吃螃蟹。”
“吃螃蟹？”蘇錦城一時沒聽明白：“這樣，你讓任成傑來見我一面，我同縣裡講了，需要一個有實力的熱力廠，並不是誰的關係硬，我就會用誰。
這次建造醫院，不是小事，你也知道那一百萬資金，除了礦場要用一部分，剩下的可全被我投入到城建設施上了。
萬萬不能出事啊，一旦資金鏈斷裂，咱倆都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任何一個環節，我都不能不小心，你讓任成傑過來，我需要面對面的考察他一下。”
蘇錦城一口氣說了很多，可見他對這次規劃建設的重視程度。
蘇錦城為了保險起見，選擇見一面任成傑。
可在張國全心裡，蘇錦城就算答應這事了。
以任成傑的實力，拿下這個專案，幾乎不成問題。
掛掉電話，老劉適宜的說了句：“我就說張老弟有能耐，別人求爺爺告奶奶，還不一定能成的事，張老弟一句話就搞定了。”
“你可別抬舉我了，我現在也是焦頭爛額的。”
電話對面，蘇錦城一個人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亡靈計劃？張國全，你還是走進來了。
姐夫的班車在六點前後到達，回到楊家莊的時候，老丈人讓他先別急著回東地。
張國全不明所以，當了礦長之後，和老丈人的見面時間，並不像之前那麼勤了。
“爹，咋了？”
楊老怪抽著旱菸鍋，走到兩棵大楊樹下面，蹲坐在石磙上，向張國全擺了擺手。
“爹。”
“國全娃子，礦場近來咋樣？”
“挺好啊。”張國全不知道老丈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其實老丈人也改變了很多，從不怎麼過問礦場的事，就能看出來。
要是照以前的性子，楊老怪不得天天去礦場轉悠。
“你們那看門的，是誰在看吶。”
張國全心裡更加狐疑：“礦場的工人，偶爾礦場忙的時候，會去幹活。”
“那豈不是，去幹活的那段時間，礦場大門就沒人看了。”
“啊？是的，不過沒事，平時不讓外人進入礦場，會關上大門。”
“那咋個行，萬一來了大領導，你們都在忙，那把人家擋到門外，也不是那樣的。”
張國全愣了一下，隨即解釋著說：“一般沒有那樣的情況，真有縣裡領導來了，都會提前打電話，礦場有電話了，方便的很。”
楊老怪抽了一口煙，吐出的煙霧中，楊老怪佈滿褶子的臉，朦朦朧朧的。
人老的可真快，一眨眼的時間，不知不自覺中，便蒼老了好幾歲。
好在楊老怪平時種莊稼，身子骨非常硬朗。
“爹，要是沒啥事，我先回東地了。”
張國全剛轉過身，楊老怪低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你覺著，我去給你們礦場看大門咋樣？”
張國全不知怎麼的，竟莫名的緊張了一下，後背崩的筆直。
他回過頭，儘量帶著笑意，也是苦笑：“爹，你咋個要去礦場看大門？”
“這不是農忙也過去了咧，我老漢閒著也是閒著，給你們礦場看大門，不也是幫你的忙嘞，自己人，放心不是。”
是放心，關鍵……他是真不敢想象，老丈人要是去了礦場，指不定鬧出多少么蛾子呢。
“爹，這不合適，再說，看大門也沒幾個錢，爹要是缺錢，我讓白鴿給你送來點。”
現在不像以前了，手裡有點小錢了，礦長的工資，小賣部，還有一筆大頭，是班車的營收。
在村子裡，絕對算上游了。
楊老怪有些不滿：“我是圖你那幾個小錢，還不是想著幫你點忙。”
幫忙，張國全才不相信，再說，根本不需要老丈人去幫忙。
他有意拒絕老丈人的請求，便說：“爹，看大門就是個普通職位，沒有退休金那些福利的。”
他想著老丈人突然要去礦場看大門，八成是看中了以後的退休養老金，多少人找關係，進到礦場，工錢多少無所謂，為的就是以後老了，還有礦場能養著他們。
楊老怪頓時不樂意了，敲著煙鍋說：“你別給我說那些沒用的，你就說，我老漢找你，你讓不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