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趕了半天的路,便天黑了,在縣城隨便找個旅館住了一夜,明天繼續趕路。
休息了一夜,天剛矇矇亮,兩人繼續出發。
山溝溝裡的土崖溝,一聽這地方,就知道這一路,註定充滿了艱難。
比路程更艱難的,帶來的錢,眼看著變少。
土崖溝可不近,穿過了兩個市級的城市,加了一次油。
“這還沒有坐車省錢呢,你說你,非騎個這破玩意作啥。”
摩托車是大架的,一箱子油將近花了十塊錢。
“老弟這就不懂了,男人嘛,就要體會一下激情與速度的感覺,風吹在臉上,那叫一個自由自在。”
大金牙說著,一腳蹬著了車子。
張國全可沒體會到自由自在的感覺,只感覺錢越來越少了。
坐上後座,大金牙用腳掛上檔,鬆開手裡的離合,“噌”的一下竄出去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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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你可得少吃點,照這樣,咱可沒錢加油了……”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不知道大金牙有沒有聽清他說的話。
土崖溝,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似的。
加上昨天的半天,今天又趕了一天的路,這一路,除了喝掉幾瓶水,剩下的時間,幾乎全在趕路。
一路打聽,眼見著到了土崖溝的地方,天色也快要暗下來。
問了一個趕羊回家的老鄉,那人指指前面的山頭,過了那座山,就到了。
兩人順著老鄉的指向看過去,臨近傍晚,那座山頭不大不小,是個荒山。
大金牙說:“那不遠了,現在天還沒徹底黑下來,趕趕時間,今晚把孩子接走。”
張國全也是這個意思,早點兒接走也就省心了,沒必要在跟這耗一晚上了。
兩人望著那座山頭下定了決心,趕羊的老鄉卻說:“沒那麼容易哩,望山跑死馬,不說多遠了,光是裡面的路都沒那麼好走哩。”
張國全還想具體問一下,趕羊的老鄉,已經趕著一大片羊群,消失在暮色中。
大金牙不以為然的說:“再遠怕個屁的,咱有摩托車,油門一踩,不出半個時辰就到地方了。”
大金牙有信心,可真進了山路,才知道那趕羊老鄉的話,並非虛言。
貌似這地兒前幾天下過一場雨,進山只有一條窄窄的山路,彎路多不說,路面崎嶇,坑坑窪窪的全是水泥坑。
摩托車路過的地方,常常掀起一片泥水,褲子上都是飛濺的水泥滴。
張國全一路喊著:“慢點,慢點,不急這一會。”
大金牙很是自信自己的駕駛技術,勢必讓張國全體驗一下風吹在臉上,自由飛翔的感覺。
天色漸暗,大金牙把摩托車的前大燈開啟,“倏”的一下,前面的山路被照得通亮。
“娘的,這都跑了一個時辰了,咋個還沒到。”
儼然,大金牙快要不耐煩了。
“別急,總會到的,注意安全就行。”
這不說還好,一說,大金牙似乎更來勁了,恨不得把油門擰到底。
山路難行,別看開得不慢,那也只是在路況好的地方,碰到難行的地方,即使胖子有心開快,也是不行的。
容易使摩托車打滑,張國全下來推了兩次,每一次都被轉動的輪子,呲的滿身泥水。
大金牙看著他那埋汰樣,哈哈大笑的嘲諷:“老弟啊,咱倆現在可是共患難了,至於共富貴的事,以後得拜託老弟了。”
“少在那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能讓我安全回家,我就算感激你了。”
這是真的,越往裡走,那是越危險,原本的窄山路變成了羊腸小道。
這還不算什麼,小道旁邊長著雜草,而再往旁邊,便是一條深溝,土崖溝的來歷,估摸著就是根據下面的深溝命名的。
天黑,視線不好,一個不小心,輪子發生側滑,很容易連人帶車一塊翻下深溝。
望著深溝,心裡難免產生餘悸,他只能不停的囑咐大金牙:“可得慢點兒,你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可不一樣。”
“放心吧老弟,我不會讓白鴿妹子守活寡的,你要是不在了,白鴿妹子就交給我了,連你兒子,我也一併會照顧好的。”
張國全便不說話了,不能跟他說話,大金牙要是扯起來,那是沒完沒了。
大金牙的騎摩托車技術的確沒得說,儘管一路難行,好在是開過來了,這要是換成一般人,天黑視線不好的情況下,光是看著羊腸小道,加上旁邊的深溝,都沒膽量往下走去。
又騎了大概有半小時,走了幾里地,終於看到前面山腳下隱隱約約的,有一片微弱的光芒閃現。
應該是村子裡人家煤油燈的光亮,肯定沒有通電,要不然看上去,光芒不會那麼淡弱。
“胖子,看到前面發著淡光的地方了嗎?應該就是那裡,快到了。”
自從進山,一路上沒見過一個村子,想必遠處發光的村子,應該就是土崖溝無疑了。
大金牙應了一聲:“看到了,老弟坐好扶穩了。”
張國全還沒做好準備,大金牙的話音剛落,便感受到摩托車加速帶來的後仰力,差點一個不穩,摔到後面去,幸好及時的抓住了大金牙的衣服。
他想警告大金牙不必開那麼快,反正快到了,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說出來,估摸著大金牙也聽不到。
更何況,說了也沒用。
很快,大金牙就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價。
眼看著村子裡的燈光越來越近,大金牙騎了一天的路,早已疲憊不堪,這一刻似是看見了希望一樣,愣是不管不顧的往前衝。
說來也奇怪,越往前,前面的路變得寬大起來,路面也是一覽無遺的平坦,這更助漲了大金牙加速的需求。
僅僅是喝碗茶的功夫,張國全便感到一陣失重感,他體會過這種感覺,進入罐籠下井的時候,便是這種感覺。
“姥姥的,斷頭路……”
大金牙的聲音,在空中傳來。
緊接著,應該是緊接著,具體過了幾分鐘,還是幾十秒,張國全完全不記得了。
隨著“咣噹”一聲,這是摩托車摔在地上的聲響,而他早已脫離開摩托車的後座,落在地上的時候,是悶著聲的。
但身體傳來的劇痛,讓他呲著牙,直想罵大金牙八輩祖宗。
不知道是從多高的地方掉下來,這一摔,只覺著身體似散架了一樣,好半天都動不了。
大金牙應該摔在不遠的地方,能聽到他哼哼唧唧的。
“老弟…哎呦,他姥姥的…老弟,你沒事吧,可不能死啊…哥哥剛才是開玩笑的,嘶,姥姥的…你要死了,白鴿妹子真得守活寡了,哥哥有翠雲了,兩個女人,實在消受不來…哎呦。”
“去你娘的。”張國全實在忍不住爆粗口:“讓你小心點,非騎那麼快。”
大金牙循著聲,摸索了過來,見張國全還能說話,當即樂開了:“嘿嘿,沒死就成,沒死就成。”
大金牙皮厚,摔下來愣是沒傷到什麼地方。
張國全就沒那麼幸運了,感覺腿上傳來劇痛,試著往旁邊挪挪,才發現下面有塊大石頭。
大金牙趕忙蹲下,拉開他的褲腿:“沒大事,淤青了而已,緩緩就好了。”
張國全已經完全沒了說話的心思,有大金牙這麼一個人,何愁無妄之災。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張國全想站起來。
大金牙一邊攙扶,一邊說:“誒,可別這麼說……”
“等等,你聽。”
“聽什麼?”
不遠處,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叢,此刻,有悉悉索索的的聲響傳來。
大金牙豎著耳朵,他聽到了。
“該不會是哪個婆娘,跟野漢子偷奸來呢吧。”
“嘖,你嘴裡能不能有點……”
“你們是從上面掉下來了嗎?”
大金牙說對了,果然是個女人。
那女人小心的撥開灌木叢裡的枝條,走了過來。
天太黑,看不清晰女人的樣子,從身板看,年齡應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