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之內，左天問抬了抬自己的胳膊。
童如山給自己配的衣服，是三四年前的尺寸，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有些小了，肩口壓在了胳膊上，略微限制他的活動，這對於習武的左天問來說很不習慣。
“待會兒帶你去重新做一身。”
坐在左天問的身旁，童如山看著對方微弱的動作，開口說了一句。
這身衣服本身就是拿來應付的，畢竟左天問原先的那一身血跡，著實有些扎眼。
刺殺的男人，在半道就被童如山放了下來，男子叫渠鋒，下車前留下的名字，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就算是認識了。
但左天問有著預感，他們兩個日後一定還會再見到。
去裁縫店重新定了一身衣服，換上了合身的衣服之後，左天問和童如山去醫館，將左亦梅接了出來。
依然還要上藥和修養，不過經過老中醫一番處理之後，看起來比原先好了不少。
“不能夠在受涼受傷，不然難以痊癒。”
將換洗的藥物交給了童如山，老中醫口中不斷地囑咐。
點了點頭示意明白，左天問抱著還沒睡醒的左亦梅離開了此地，終歸是英租界的地方，在這裡待著，不安心。
……
入夜，電燈泡在豪華的房間裡面閃著光，左亦梅已經醒了，對陌生的環境感到膽怯，只敢坐在左天問的旁邊啃著麵包片，桌子上豐盛的菜式沒有動手。
童如山晚上還有一場生意要談，在外面與其他人聚餐，今日在桌子上吃飯的就只有左天問和左亦梅了。
“吃點吧！”
將桌子上的菜餚夾到了左亦梅的碗裡，這麼多東西，不吃也是浪費。
帶著左亦梅，左天問完全是有感而至，沒有什麼目的，也沒有什麼想法，只不過是當時想這麼做，就做了。
現在在仔細想想，突然多出了養女，也是有些頭疼，日後的日子該怎麼走，左天問都有些想不清楚。
沒辦法，只能先這麼看著吧。
屋外寒風呼嘯，冷冽的冬風吹過窗戶，雪花拍打在玻璃上，堆積起了厚厚的一層，佈滿水汽的玻璃，映襯著燈光，散發著光暈。
今日他跟童如山瞭解了一番天津武術的情況，雖然中途被渠鋒的刺殺打了岔，但沒什麼影響。
死的是日租界的長官，再大的波動也頂多是影響到有著澡堂的英租界，天津的其他地方，沒還不至於受到什麼影響。
楊倚，聖鴻雲，李文義還有那個單陽海。
心中默唸這幾人的名字，左天問的手指不停的敲打著桌面，天津的這些位師傅，他都要一個個見識見識。
至於左亦梅。
左天問目光凝聚在這個頭都埋進飯碗裡的小女孩兒，或許，她能夠成為日後天津武術界的一個變數？
腦海裡思索著日後那個腐朽的天津武術協會，如今還沒成立，不過也沒多久了，現在開始佈局正好合適！
……
天津街頭，大雪鋪地，黑色的汽車排著煙，碾過潔白的路面，帶出一長條的痕跡，看上去像是兩個黑白相間的丹青飄帶。
“楊倚，去年在天津開的武館，因為楊氏太極的緣故，名聲吹得很大，剛開始的時候踢館之人絡繹不絕，不夠到現在也沒有能夠打贏的人，楊倚的名聲也隨著一次次的踢館流傳出去，現在幾乎可以說是天津武術的領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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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駕上，童如山跟著左天問講解這楊倚的事蹟，讓左天問不要掉以輕心，對於輸贏倒是沒有什麼擔憂，鬼虎的名聲太大，時間太久了，以至於都快讓人忘了，他會輸的可能。
低頭小憩，左天問聽著童如山的話，他的身旁左亦梅抱著鴻銘，同樣也是一臉認真的聽著。
身上穿著的是一身青色的香雲紗，在配上左亦梅洗乾淨的小臉，看起來特別的貴氣，就是消瘦了些，有些遺憾。
左亦梅要跟著左天問學功夫，擴充套件見識是第一步，從踢館開始，左天問就準備一直帶著左亦梅，跟在自己的身邊。
車停，雪飛，光照之下，卻是有著寒冷的空氣。
這樣的季節，武館裡面熱鬧非凡，楊氏太極的武館，到了！
童如山跟在左天問的身後，一起走進了楊氏太極的武館，今日的主角不是他，他只是來看熱鬧的一個觀眾。
“亦梅，扔槍。”
低聲對自己身邊的養女說著，左天問站在楊氏太極空曠的大門口，孤零零的，引人注意。
一陣脆響，門口整齊的白蠟杆少了一根，被左亦梅仍在了地上。
武館裡的人看著這一切，有些不明所以，這人突然來武館扔槍做什麼？
聽到動靜，原本還在內堂看著徒弟練拳的楊倚走了出來，目光凝視在地上的白蠟槍上，望著門口得左天問，神色凝重。
他開館以來，雖然有不少人前來踢館，但都是一些不明所以的小師傅，想博個名聲而已，連踢館的規矩都不清楚，就貿貿然的上門來。
像這樣扔槍踢館的規矩，連他自己都快要記不住了。
雙手抱拳，楊倚看著左天問的面容，平靜的面色帶著一種抹不開的氣勢，這是久居高位才能夠出現的東西。
“閣下是北方的師傅？”
“尹氏，左天問。”
面色驟變，在北方，東北鬼虎這個名頭沒人沒聽過，只是楊倚沒有想到，這位竟然會來到天津！
“想不到鬼虎大人竟然會來到小館，能跟您搭手，可是我楊倚的榮幸！”
臉色認真，目光如炬，帶著一絲的興奮望向左天問，這樣的對手，要是能夠贏上一招半式，都能夠算得上是他後半輩子的資本了！
“不閉館？”
看著敞開的大門，左天問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他只是來比武踢館，並不是要敗壞人家名聲，敞開門打雖然贏了能夠揚名，但是輸了可就是實實在在的落了面子，沾了灰塵了！
“跟你搭上手，哪怕是輸了，不丟臉。”
聽到這話，左天問第一次正視起了面前這人，不說別的，就單論這氣魄都夠有點意思的。
“希望功夫也跟著氣魄一樣，有點看頭！”
口中呢喃這一句，左天問走進了練武場。
“拳鬥，械鬥，你選一個吧！”
“功夫的精髓在械鬥，楊倚這輩子難的看見高山，自然不會放過！”
隨著楊倚的聲音落閉，左天問接過左亦梅遞過來的鴻銘，大雪下，凜冽的刀鋒破開了這寒冷的空氣。
“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