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鎮撫司的大門走了出來，白虎心有餘悸的回頭望去，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大門，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匾額高高的掛在上面，看上去極具威嚴。
門口的兩頭石獅子立在兩側，門口幾乎毫無行人往來。
這是北鎮撫司的日常，原本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錦衣衛的生活，直到今日，白虎才發現，自己也只不過是這漫天神佛手上的一隻螞蟻。
高堂之上的各方勢力，大臣與皇帝，就像是相互博弈的棋手，輕輕推動一下，他們這些人，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白虎拿起了自己手中，焚燒成殘片的信封。
沒想到，指揮使連這東西都能夠弄到。
回想著對方那臉上的笑容，讓白虎的背後止不住的發冷。
阿修羅，天龍八部眾之一，驍勇好鬥。
而阿修羅與帝釋天的戰鬥所在，名為：修羅場！
將這信封殘片死死地攥在手裡，白虎仰頭望向了略有昏暗的天空。
生於人世間，這輩子，好鬥，是止不住了。
從北鎮撫司回到了自己的宅子，白虎剛剛推門而入，一旁的管家就迎了上來。
“老爺。”
低聲的伺候在白虎的身旁，老管家張望了四周，靠了過來。
“又怎麼了？”
白虎望著自己身旁的管家，這是他們家的老管家了，從他爺爺那一輩就在府上生活，現在算來，也快有了九十多歲的年紀，因為修行了功法的緣故，神情看起來還算硬朗。
估摸著，等自己兒子勝任錦衣衛的時候，他依然還能夠在自己府上呆著。
“老爺，今天又有人送了信過來，我沒敢聲張，放您書房了。”
輕聲的對著白虎說道，這老管家的神色帶著擔憂。
老人一輩子生活在這府上，早已經算是家人，白虎頭疼的事情，他自然清楚。
這朝廷中的鬥爭本與他們這些小人物無關，可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身處在這漩渦裡面，有時候，事情不是你想逃就能逃掉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深吸了一口氣，白虎衝著老管家說了一聲，徑直走向了書房。
座子上，那封書信安安靜靜的擺在那裡。
依然還是信王的，自己沒回他，但是這信王殿下倒是堅持不懈。
天啟帝還活著呢，這信王現在如此著急的想要插手錦衣衛，是為了什麼？
白虎忍不住學起了左天問，手指在桌面上來回敲打，玉質的書桌桌面，指節敲打發出清脆的聲音。
信王的個性，白虎還是比較瞭解的。
錦衣衛聽查天下，信王的很多事情，身為指揮同知的他，瞭解的會更多一些。
至少在白虎看來，這傢伙是一個極為能隱忍的人，不過這幾日，信王做的事情，太不像他平常表現出來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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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信看不看？
拿起了信王寫的書信，白虎神情有些猶豫。
左天問的笑容還歷歷在目，白虎望著自己手心裡攥著的信封殘片，眼神中閃過一絲的決然。
如果就連這樣的指揮使，都無法改變什麼，信王插手此事，又有何用？
這是修羅場，是要殺人的！
“李叔！”
拿著信件走出了書房，白虎站在院子裡面將剛剛的老管家喊了過來。
“老爺？”
“讓人在院子裡搭個篝火。”
衝著老管家吩咐了一聲，雖然不明白白虎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老管家還是應了下來。
沒過多久，空曠的練武場院子裡，一個小型的篝火架都燒了起來，不斷地往裡面添柴，熊熊火焰帶著滾滾濃煙，衝上雲霄。
白虎眼睛望向了院子外面，這東西，足夠讓京城的放水司看見。
看著自己手裡的書信，白虎毫不留戀的將它扔進了火堆之中，一同扔進去的，還有左天問今日給他的，那未焚燒殆盡的殘破書信。
濃濃黑煙滔天，燃燒的火焰，倒映在白虎的臉上，忽明忽暗。
看著信紙一點點的被火焰吞噬，白虎的臉色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濃煙肆起，在這京城之中異常的顯眼，尤其方位還是錦衣衛住宅的方向，防水司的火班人馬行動很快。
直接從附近的太平缸舀出水來，趕到了白虎家的宅院。
“走水啦！”
房屋外面吶喊聲不斷，火班的人馬心中極為焦急，這錦衣衛裡面的人要是出了事情，怪罪下來，他們這些小嘍囉，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最終，還是老管家在宅院外面攔住了那些人，跟他們解釋清楚了情況。
沒過多久，錦衣衛白虎在家中搭起篝火，焚燒無用書信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錦衣衛聽查天下百官，各種機密消息層出不窮，定時清理家中信件對於中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只是白虎這般，大張旗鼓的焚燒信件，所有的人還都是頭一回聽說，一時間就成了平民百姓之間的，飯後資談。
除了這件事情，民間還有一件趣事讓眾人交談不斷。
天啟陛下的親弟弟，住在京城的信王殿下，不小心打碎了自己最心愛的一個花瓶。
為此天啟陛下還特地將自己宮中的唐代三彩，賞賜給了信王殿下。
……
幾日過後的清晨，在撤銷了對青龍的追捕令之後，錦衣衛終於跟對方聯絡上了。
一時間，冷清的北鎮撫司忽然又熱鬧了起來。
“金指揮，今日可是恭喜你了啊！”
北鎮撫司的大門外，白虎看著一身黑色飛魚服的金躍，笑著開口。
“大人說笑了，不過只是指揮使抬愛罷了。”
雙手抱拳衝著白虎說著，金躍的臉上卻寫滿了喜悅的情緒。
錦衣衛指揮僉事，金躍看到玄武死後就猜測自己可能會頂替對方的位置，只是當天指揮使的封賞就下來了，這件事情，著實讓他沒有想到。
一身黑袍飛魚服，這件衣服是金躍多少年的夢想，曾經努力了多久都沒有傳到身上，不曾想今日就這樣穿上了。
“飛魚服，金玄武的這一身衣服，要羨煞多少人。”
滿臉打趣的衝著金躍說著，聽到對方與自己平淡交流的語氣，白虎並沒有太過在意。
金躍頂替了原本玄武的位置，成為了錦衣衛指揮僉事，他就是新一任的玄武。
雖然說此刻的金躍，還是比自己錦衣衛指揮同知的身份低了一級，但是從四虎的身份上來說，他們兩已經是平等的存在了。
更何況，如若此刻的金躍還敢用當初恭敬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恐怕接下來要出事的，就是自己了。
錦衣衛四虎，只能夠聽授於左天問，金躍成了玄武，他需要的恭敬的物件，是那一身蟒袍的指揮使左天問，而不應該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