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林恩微微抬眼，看著那腳步聲逐漸逼近。
來人不少，間隔不小，約莫二十來人，分個成了五六個圈子。
其實在見到林恩之前，他們之間的間隙遠比現在要大，但真當認出面前的少年之後，他們還是下意識減小了眾人之間的距離。
無論之後是否會是敵人，但在面對共同的目標的時候，他們仍會成為暫時的“朋友。”
學生們緩之又緩地朝林恩靠近著，一邊小心翼翼地邁開腳步，一邊滿懷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小巷子，生怕那只腳提前邁出去，都有可能觸發某種陷阱。
然而，並沒有。
一路上，除了他們的腳步聲與呼呼的風聲，再也沒有其他響動。
但就算如此，他們還是停了下來，停在一把被插在地上的長劍面前。
“等人吧。”有人看著那把長劍，說，“不會只有我們把他當做目標，讓其他人先來消耗他一遍，為之後保存實力。”
這句話很快得到附議。
原因很簡單。
祭壇邊緣，少年和少女正安安心心地低聲交流著什麼，他們的到來沒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影響，這很難不讓人猜測他們到底準備了什麼樣的手段，才能如此平靜。
“他們，到底在謀劃著什麼.......”
........
“你贏了。”
看著那些剛到來的新生停了下來，艾琳無奈地嘆了口氣。
“居然沒真的敢上來，可惜。”
“很正常。”林恩聳聳肩，“那個傢伙應該是給他們承諾了一份不小的報酬，才會讓他們來對付我們，但貪婪的慾望，讓他們在想要獲得這份報酬的同時，再拿下另外一份。”
“無論是為了保留實力，還是為了其他方面，他們都不可能成為出頭鳥。”
“這點我自然知道，只是，萬一其中有幾個被肌肉塞滿了腦子的人呢？”
“那我估計，其他人應該會說‘那你自己上吧’之類的話。”
“好吧。”
艾琳無所謂地笑笑，結束了這段用來打法時間的賭約。
她微微抬眼。
街道兩邊，聚集的人的數量已經愈發多了起來，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屬於各自的武器，導致雖然面容還算青澀，但整體來說，仍給了人一種不小的壓迫感。
只是，這麼多人，卻沒多少聲音出現。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危險至極的沉默。
所有新出現的人，都停在了距離他們數十米開外的地方，兩邊皆是如此，長劍所在的位置，沒有人敢跨越。
因為在長劍之後，代表的，是未知。
沒有人知道祭壇邊緣的人到底擁有著什麼樣的手段，沒有人願意當這毫無意義的衝鋒兵。
當然，這種情況不會一直持續下去。
在這條寬大的街道已經沒辦法依次排開所有人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有人微微騷動了。
那些騷動的人看看周圍，看看周圍人手上的武器，又看看面前澹定自若的兩人。
這麼多“同伴”，就算是一人一巴掌，也能把他們的頭拍爛吧？
“他們好像有點按捺不住了。”艾琳注意到了人群的騷動。
林恩微微閉眼，輕輕應了一聲。
“一人一邊？”艾琳問。
“好。”
依舊是簡短的應答。
艾琳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怎麼，緊張了嗎？想要一個能夠緩解緊張的擁抱？”
“擁抱，應當是給得勝歸來的戰士們的禮物。”林恩輕聲道，“暫時先留著吧。”
“留著？留到什麼時候？三天之後？”
在說到“三天”的時候，閉著眼的林恩並沒有注意到艾琳眼神中流轉的輝光，只對他這意有所指的話有些疑惑。
“為什麼是三天。”
艾琳笑笑，沒有解釋，只說：“代指罷了.......”
“大家，準備！”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少女的話。
她抬起眼眸，輕聲道：“要來了哦。”
“那麼，我先去了。”
沒有等林恩回覆，艾琳收回放在祭壇上的手，也沒管從指尖開始蔓延上來的金色符文。
她一手拎著揹包，一手提著一把亮銀色的長劍，步伐依舊優雅，完勝於那些漫步在舞池當中的名媛小姐。
“卡蘭小姐.......”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她，猶猶豫豫道。
“我們，我們並不想與您為敵，可以請您讓一讓嗎？”
雖然背後的人跟面前的少女擁有的身份差不了多少，甚至還可能因為性別的關係，更受重視，更優越一些，但那是針對於他們背後的人而言，對於他們，艾琳依舊從各個方面，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壓制力。
正常競爭的話，他們自然不怕擊敗對方，但現在，顯然並非一個正常情況。
他們害怕艾琳對他們秋後算賬，所以試圖以這樣一種方式，勸開艾琳。
“我們只是想讓他輸掉而已，與您.......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艾琳眯眼笑著：“沒有關係，怎麼會沒有關係呢？”
“他當時在新生對抗賽上的時候說的話，你們，應該也或多或少有些耳聞吧？”
“.......”
“聽過就好。”
艾琳笑了。
她的步伐，忽地變慢了許多，而每一步踏出，頭上的灰白髮絲，逐漸由原本的偏灰，轉而向著偏白的方向開始變換。
“他可是在那麼多人面前，那麼正式的宣佈誒，而你們，聽過，居然還說我們之間沒關係。”
“對於你們這些睜著眼說瞎話的人，我可是很生氣啊。”
當發色變成近乎純白的時候，少女臉上，笑容綻放。
“生氣到，想殺了你們哦。”
......
“衝，幹掉他！
”
在艾琳走出去的時候，林恩面前的人群，終於坐不住了。
“幹掉我？”
林恩睜開雙眼，看向面前約莫百人左右的人影。
“來。”
他的聲音很輕，但所有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聽到。
他們望向站在祭壇邊緣的少年，看見了風沙中那雙澹定漠然的眸子，也看見了漠然當中，流淌著的火焰輝光。
在他睜眼的那一刻，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冷漠而驕傲的煞氣從少年的體內爆發出來，彌散在每一縷風中，吹得他們連骨髓都微微發愣，吹得手中武器都多了幾分沉重。
“不來嗎？”
林恩緩緩抬起腳步，從胸腹開始，血色光輝一點兒一點兒蔓延至全身。
“你們不來，我來。”
血光綻放，林恩踏步而進。
宛若紅蓮的火焰在這一刻，將大地都給燃燒。
眾人臉色驚變，第一時間想的居然不是反擊，而是四處逃逸。
“別走，別走！我們人多！不用怕他！
”
有人高聲吶喊，想要收攏見面即退的人。
人類擅長群體行動，而群體行動，往往需要一位領頭人。
當這句話出現的時候，人雖然稱不上是領頭人，但數量，還是成功安撫住了眾人躁動的心。
“大家一起上！擋住他！
”
“擋得住嗎？！”
林恩咧嘴笑著，呼喚著懷裡的尹薇特。
“百分之五十。”
黑暗中，尹薇特揉了揉惺忪的眼，將腦袋緊貼與林恩的左胸。
“轟——”
血色輝光在這一刻，彷彿活了過來一般，每一縷，都充斥著令人膽寒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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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林恩身上流轉，擴散，居然逐漸形成了一副奇異的怪臉。
沒有人知道那副怪臉到底是什麼，他們只知道，在見到它的時候，心中湧現的情緒唯有一個。
“逃，趕緊逃！”
逃不掉了。
判斷自己還能控制住的林恩再次喊道。
“百分之七十！”
在出聲的同時，他腳步一蹬，躍入高空，而後抬起手，將血光，捏成一柄灼熱長槍。
在握住長槍的那一刻，他似乎，握住了亂世的權柄。
低下頭，他俯瞰著下方的人影，舉起長槍。
他要把這把槍丟出去，要將心中的火燒起來，點燃大地，要讓那些針對他的人，聽到老虎震懾山林的咆孝。
“你們把我當成魔鬼，可是你們知道嗎？魔鬼在任何傳說中，都是普通人殺不死，打不敗的。”
“因為，他只會存在於人類的心裡，成為困擾你們一生的恐懼，而唯一能打敗他的，只有英雄。”
“可惜，你們不是英雄。”
他咧嘴笑著，投出長槍。
“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