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連好監護和氧氣，吳斯和穆靈妍也第一時間進入了“戰鬥位置”。
血壓血氧都還過得去。
心率132次/分，心律失常大約每兩三個心動週期就要出現一次，有些頻繁了。
“先把搶救車和除顫儀推過來，再抽個血氣。”
吳斯有些擔心，化驗資料都是之前的，沒有及時性。
也不知她現在的血電解質是什麼情況，電解質紊亂，尤其低血鉀也會使心動過速，誘發諸如期前收縮（早跳）這種普通心律失常。
而且嚴重時還有可能誘發室顫。
心室顫動時，顧名思義，心臟已經不是正常向外擠壓射血的狀態了。
而是在顫動、打哆嗦，這如何還有射血能力？
那時已經和心臟停搏造成的危害沒什麼區別了。
護士們麻利的推來了搶救車和除顫儀，血氣也取完了。
吳斯立刻上前查體。
“意識模糊，雙側瞳孔等大等圓，左比右1:1mm，對光反射遲鈍；頸軟無抵抗；心律不齊，各瓣膜聽診區未聞及明顯雜音。胸腹查體未見其他異常。雙側巴氏徵未引出。”
“為什麼每次你查體內容都不一樣？這是不是不太合規啊……”穆靈妍在旁小聲嘀咕。
聽得出來，這次不是找茬。
吳斯一邊分析查體結果，一邊隨口回答：“經驗多了，你就會根據患者的病情選擇查體專案，節省時間，尤其危重患者，幾分鐘都很關鍵。不過沒什麼經驗的時候，還是全面點好。”
頸軟，搬動的時候沒有感覺到抵抗，可以初步排除腦膜炎和顱內感染。
所謂巴氏徵，也就是巴彬斯基徵，以尖端物體（一般用叩診錘尖端）按照規定路線劃患者的腳底板，拇趾上翹，其他腳趾外展即為陽性。
陽性可以初步懷疑錐體束受損。雖然有不少疾病可以出現陽性，但臨床上最常用於判斷腦血管病。
不過這次少女並沒有引出巴氏徵，未引出不同於陰性，意識太差或者用過諸如鎮靜類藥品的時候是可以引不出來的。
此時血氣結果也出來了，吳斯在床旁電腦上點開：乳酸3.7，其他指標，尤其電解質是正常的。
心動過速、心律失常都不是電解質紊亂引起的，沒有獲得任何線索。
乳酸高應該和軀體抽搐導致無氧酵解增加、末梢灌注不良導致的乳酸清除速度下降有關。
這幾天神經內科的治療記錄他也看了一下，抗癲癇的藥物選擇不可謂不專業，現在患者卻沒什麼好轉，反而越來越重了。
穆靈妍也湊過頭來：“怎麼這麼頑固，這孩子有啥遺傳因素嗎？”
不愧是理論型選手，即使缺乏臨床經驗，也能在第一時間判斷出最可疑的點，可惜……
吳斯搖搖頭：“我特意問過了，他父母雙方都沒有癲癇病的家族史。”
如果說自己的快速精準判斷，更多的是來自於臨床經驗與推導結合形成的所謂“野性直覺”，然後再去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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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小穆同學則是彙總了所有可能，然後挨個排除錯誤選項之後縮小範圍。
只要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同樣前途遠大。
話說，查體也查完了，現在腦內遊戲還沒有動靜，吳斯自信查體不會有遺漏。
是因為化驗檢查自己還沒看全嗎？
吳斯又檢視了患者的全部兩張頭CT，都沒有任何異常。
如果有腦出血的話第一張CT就可以看出來，即使是腦梗死，24小時內CT無法清晰顯影，那第二張複查的CT也該看出端倪了。
腦血管病也被排除了，又失去一條線索。
就在吳斯似乎也陷入了死衚衕的時候，腦內遊戲終於有了反應。
【提示】已完成魔嬰心障患者關鍵檢查，經驗值+40，聖醫學徒lv4（390/500）。
【提示】醫療圖鑑新增魔嬰心障。
魔嬰？
那天夜裡自己遭遇的幻象，難道就是這個所謂的魔嬰搞出來的？
那莫名死在窄巷中的男子、牽連到少女的超自然命案、新聞中的棄嬰問題……
線索在這一刻似乎串成了一條線，指向了一個自己不願意見到的殘酷真相。
但不管真相如何，先要把這花季少女的命保住。
只有人活著，所謂真相才有意義。
吳斯立刻點開了醫療圖鑑，翻到魔嬰的頁面。
【新增頁】：魔嬰心障
不良影響：輕度心障為焦慮、恐懼等負面情緒增加，中度為譫妄、意識模糊，重度時可昏迷。中度開始伴有反覆發作的癲癇。
治療方法：以聖力化解心障之源，否則一切治療手段都是徒勞。
吳斯心情有些沉重，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點開具體解析。
心障：魔嬰透過幻象攻擊，將心障之源融合在患者腦皮層，不斷侵蝕患者精神世界，放大負面情緒，直至患者精神崩潰，自我意識喪失。
看來癲癇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大腦受到刺/激而放出的異常電信號。
以聖力化解心障之源，吳斯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暴力化解。
也就是之前常用的聖力加持手術。
但他不到一秒就否決了這個選項。
因為注意到了一個詞，“融合”。
是融合到了患者的大腦皮層，而不是“附著”或者“植入”。
附著自不必說，哪怕是植入，請神經外科的醫師過來，自己和他聯合手術，也有辦法解決。
但現在是融合。
這還怎麼切？還能把腦皮層全部切了不成？那患者最後活了也是植物人。
思路卡殼，就先不去想了。
吳斯養成的這個習慣並非鴕鳥精神，反而是急危重症醫學與普通醫學的最大區別。
面對急危重症患者，當理不清思路的時候，就先解決眼下最棘手的問題。
先穩定住患者的生命體徵，也就是先吊住命，再考慮病因。
否則一味鑽牛角尖，病危患者可不給這個時間。
“我們現在先抗癲癇吧？”小穆同學似乎也同時在心中完成了分析，得出了她的最優解。
“沒錯。”吳斯欣慰地點點頭，孺子可教。
“那我這就去給她開左乙拉西坦片！”
“……開靜脈用藥。”小穆同學還是任重而道遠，揉了揉太陽穴，吳斯腦瓜嗡嗡的，“她神智模糊，你讓她這麼吃？就算下胃管，等藥物吸收也太慢了！還有，別忘了抗心律失常藥也開上。”
吐了吐舌頭，穆靈妍乖乖去開醫囑了。
只是吳斯卻沒抱太大期望，神經內科用的也是這些藥，大差不差，卻壓不住癲癇，自己這裡只怕也沒戲。
問題的關鍵還得著落在化解心障之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