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沒有, 他卻還是要看。
傅準抓住她受傷的手拉到眼前，可看了一眼他就皺眉, 立刻又拿起她的另外一隻手……
沈西園也是愣住, 茫然地抬頭看他，“傷口呢？”
傅準的手指在她雙手掌心輕輕地揉捏：“疼嗎？”
他揉捏的位置，就是原本她傷口的位置, 按理說這會兒傷口應該還很猙獰呢, 可現在她的掌心卻是一片柔嫩白皙的皮膚，什麼傷都沒有。
怎麼回事？
沈西園也是莫名其妙，她剛剛壓根兒沒注意, 受傷的傷到底是什麼時候好的？
傅準捏著她的手問：“剛才洗澡的時候，傷口已經沒了嗎？”
沈西園努力想了想, “我沒注意，應該是……沒有了吧, 不然的話, 洗澡的時候水流衝過肯定會疼的，我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疼。”
傅準若有所思。
沈西園翻動自己的手，也覺得很是神奇。
傅準輕笑, “無論如何，總歸是好事。走吧，去吃東西。”
黎叔烤的羊排真是一絕，光聞味道就叫人肚子咕咕叫了。
次日一早。
到了學校，沈西園就收到了奚睿的訊息。
“亮子和猴子已經醒了，醫生說目前還很危險。”奚睿說, “不過醫生也說兩人目前的各項指標都比他們預估的要好。因為兩人目前都缺少大量皮膚，醫院在考慮人工皮膚或者是皮膚移植……”
沈西園：“煙鬼面霜應該有用。”
“我也正想試試呢，就怕嚇到醫生。”奚睿說，“但是不管人造皮膚還是從捐獻者身上移植過來的皮膚，都可能出現排異情況，如果能讓他們的皮膚再生就好了。我已經把剩下的所有豔鬼面霜都收起來了，也不知道夠不夠。”
沈西園嘆氣：“要是不夠的話也沒辦法，沒地兒去再抓一隻豔鬼啊。或者可以把幾種辦法結合起來，人造皮膚和豔鬼面霜雙管齊下。也或者，把豔鬼面霜分區域使用，等這些地方的皮膚長出來之後，皮膚自然會向周邊延伸生長，不過這樣肯定會比較醜陋……算了，想想辦法吧，看看還能不能另外抓一隻豔鬼。”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先用豔鬼面霜讓他們長出部分皮膚，而後再用靈力字樣，促使皮膚快速生長覆蓋身體的其他區域。
只是她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地去給他們補充靈力。
沈西園想了想，又打電話讓奚睿找兩個載體來，她想辦法在載體中注入靈力，並且刻畫一個靈力緩釋的陣法，好供宋明亮和猴子使用。
下午，池漾來找她。
沈西園順便把東西帶去醫院給奚睿，再由奚睿分別放在宋明亮和猴子的身上。
奚睿跟兩人的關係最好了，無論他做什麼，宋明亮和猴子的家長都不會有疑心的。
池漾也又瞭解了一番兩人的情況，隨後就帶沈西園離開。
“跟我去局裡。”
池漾說，“需要你用真話符檢驗一下晉荀說的是不是真話。”
她的真話符，並不可以讓晉荀說真話，但可以保證晉荀說出口的一定是真話，若是假話，他是說不出口的。
“他怎麼說的？”沈西園問。
池漾目光微冷：“他當然說不知道。他說陣法和聚寶瓶的圖紙都是度月大師設計的，聚寶瓶的製作也是由專業的陶瓷公司雲瓷製作的，他並不知道這裡面為什麼會有人。”
沈西園看他：“你相信嗎？”
池漾冷笑：“我只相信證據。他晉荀才是酒吧的老闆，往他自己就把佈置這種招財的風水局，不經過他的允許，誰會這麼做？他就算不全知情，知道的也不會少！”
這是必然的。
“度月大師找到了嗎？”沈西園問。
池漾搖頭：“目前還沒聯絡上。對了，這案子是在華中分局發生的，你該管管吧，在特事兒app上申請審訊度月，是與不是，一問便知。”
沈西園眨了一下眼睛：“就像是發通緝令那樣？”
“對。”池漾說，“邪修人人得而誅之，用上如此罪惡的手段布招財風水局，度月可真是不想活了！順便，給度月的師門天啟觀也發一份通知，以華中分局的名義。反正你是華中分局的老大，有這個權利。”
沈西園也沒有遲疑，先是聯絡了一下小美，小美作為秘書實在是太稱職了，現在特事兒app，小美玩得比她要熟得多。
沈西園把自己的意思說了一遍之後，小美立刻就開始以華中分局的名義，擬了三份公函，一份是給特事局總局備案的，一份是發給天啟觀的，還有一份是可以直接在論壇上懸賞釋出的，但凡有特事兒app的人，登陸論壇都會看到懸賞，他們都可以抓住度月給華中分局送過來！
當然了，華中地帶對於很多修者來說還是不安全，不過總有膽兒大的，畢竟華中分局現在有錢有積分，給的懸賞可是很讓人眼紅的。
“大人，您應該給咱們華中分局設個標識，原本屬於華中分局的標識，還是上一任局長設計的，醜不醜的另說，容易給人心理陰影，換個新標識，也好讓大家知道咱們華中分局今非昔比了！”小美說。
沈西園覺得小美說的挺有道理的。
但是畫個什麼標識呢？
她畫了一個金色的圓，在這個金色的圓中，有一株縮小版的樹藤，樹藤的枝條是紫色的，其中有一些枝條纏在金色的圓上，紫金輝映，讓人幾乎移不開眼……
這個標識是沈西園用自己的元神畫出來的，其中摻雜了屬於她的金色生氣，以及屬於他的紫氣，除了她之外，沒人能夠模仿畫出這個標識。
即便有人拿圖片影印，也不會成功，影印出來只會是一團模糊。
沈西園把這個標識打在幾份公函上，讓小美分別對應傳送出去。
小美一看這個標識，立刻又讓沈西園登陸賬號，在華中分局的官方賬號上，也打上這個標識，就算是認證了！
另外，還要單獨發一份給特事局總局，留做備案。
等她弄完這些，池漾的車子也已經停在局裡了。
有真話符還不行，還要精心設計詢問晉荀的問題。
沈西園的真話符，不是讓人說真話，而是讓人說不出假話，那麼在提問的時候就要有技巧了，否則晉荀不願意說真話，又說不出假話，那就只能一直閉嘴，這對審訊很不利。
“另外還要讓你看的是瓷器。”
池漾說，“我們技術部門還在鑑定之中，但我莫名覺得，晉荀的酒吧那邊製作聚寶瓶的瓷器，跟那個在於勳成案發現場出現又莫名消失的白瓷套娃好像一樣，還有先前咱們在酒吧側面巷子裡，垃圾桶邊上撿到的細碎瓷渣，似乎都是一樣，不過技術部門還在鑑定中。”
沈西園挑了挑眉：“瓷器的原材料不就是陶土嗎？你是覺得他們的原材料都是同一批陶土？如果是這樣的話，看起來這些東西還都是一個廠家生產的，又都用在了這些邪靈之事上……”
池漾：“那個白瓷套娃，我懷疑晉荀應該也知情。”
沈西園想了想說：“你覺得，於勳成也是晉荀殺的？”
池漾搖搖頭：“這個我不能確定，畢竟晉荀沒有殺人動機，殺了於勳成，還有其他那幾個死者，對晉荀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沈西園沒吭聲，的確說不通。
池漾又說：“既然來了，我帶你去看看於勳成還有另外幾個死者的屍體吧，把他們的屍體都聚集在一起，或許你能看出來什麼詭異之處吧。”
在去看屍體的路上，池漾跟沈西園大致說了一下這些受害者的屍檢情況。
“法醫鑑定的結果，這些死者身上的那些看起來很恐怖的傷痕，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一般的傷痕，其實並不能致死，真正的死因是心臟驟停，猝死的。但是什麼原因引起的心臟驟停，查不出來。”
“另外就是，這些死者……他們的傷並不只是表面看到的那樣。”
池漾有些說不出口一般，“咳，待會兒我把報告給你看看就知道了。”
沈西園挑了挑眉。
然而當她看到報告的時候，她也眯起了眼睛。
原來池漾說的是這個意思啊！
那些死者不光是身上很多被虐待過的，看起來像是某種虐待癖好造成的傷痕，除此之外，他們的生殖系統也都被嚴重破壞過，看起來就像是被強b過一樣，某些地方慘不忍睹。
“於勳成的最慘。”
一進停屍間，池漾就捋了一下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於勳成……咳……香腸被切，法醫在他的胃裡找到了一片片被胃液腐蝕過的……”
沈西園抽了抽嘴角，有些無語。
池漾輕咳一聲，繼續說：“應該是生前被切，又被逼吃下去的。”
沈西園揉了揉眉心，“這……”
池漾立刻說道：“兇手的作案特徵其實很明顯，就是報復，這方面的殘忍報復往往不是孤立的，很有可能是於勳成在這方面傷害過別人，才會被人這麼報復。要排查就得排查於勳成是否暴力脅迫傷害過別人。”
“於勳成是異性戀，從沒有過同性戀傾向，因此兇手極有可能是曾經被於勳成傷害過的女人，或者女人的親友。”
“另外幾個死者跟於勳成的特徵很相似，或許從屍體表面看起來，就只是身上有大量的虐待傷痕。但在法醫仔細檢查之後，發現另外幾個死者的生殖系統也都被嚴重破壞過，只不過不像於勳成的那麼明顯。”
“我們昨天去的別墅的那個受害者，他是那個地方被扎了很多細細的針。”
“還有最初的那個，腸子都被爆竹給炸爛了。”
“最後死的那個地下停車場的，表面看不出來，可以解剖就發現……”
池漾又渾身一個激靈，“一根18毫米直徑的螺紋鋼，從直腸穿進內臟，一直桶到他喉嚨裡。”
沈西園：“……”
池漾：“兇手的特徵非常明顯，現在就是重點排查這幾個人之間的聯絡。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聯絡就是，都是queen的常客，以及私生活都比較混亂，在女色上很亂。”
池漾頓了頓，又說，“兇手對死者施加的殘酷刑罰，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無可能悄無聲息地做到，尤其是在排查了諸多線索之後，我只能說，兇手的能力太強，做得乾淨不說，關鍵是沒有一點兒痕跡。”
“在別墅那邊的案子，可以說是別墅偏僻，兇手有足夠打掃現場的時間。可是在酒吧客房這邊，以及酒吧地下停車場的這兩起案子，還有第一起是發生在死者辦公室，這些地方，兇手可是沒有任何打掃現場的時間的。”
“在沒有時間打掃現場的情況下，兇手沒有遺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鬧出來任何不尋常的動靜，沒有人知道死者到底是怎麼死的。這種手段，神鬼莫測啊。”
沈西園皺了皺眉頭：“你還是傾向於，死者是被非人類殺死的？”
池漾點頭：“是。”
沈西園說：“非人類殺人倒是很有可能。因為死者沒有魂魄，甚至連魂魄碎片都沒有留下，他們的亡魂也不是去了地府，就是沒了，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具屍體。這種情況，確實不是人類兇手能做到的。”
池漾：“是吧，那如果是厲鬼作案的話……”
沈西園看著池漾：“如果是厲鬼作案，要在死者身上造成這些傷害，以及死者生殖系統那些特別明顯的有針對性的虐待行為，那麼厲鬼在行動的時候，必定會留下屬於厲鬼的痕跡，我看一眼就能發現。”
池漾頓時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這些傷肯定都是人類所為？”
沈西園點點頭：“至少，我不認為厲鬼能做出這些傷害，還不留下厲鬼的煞氣。是人類所為，又或者是類似我這樣有道行的人所為。”
池漾有些無語：“那……如果不是厲鬼的話，我也覺得像你這樣又道行的人，更可能。畢竟普通人實在是太難無聲無息地幹出這等大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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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園想了想說：“你弄一份兇手的心理畫像，讓特事局總局那邊調出來記錄在冊的所有人的生平資訊，看看有沒有能對的上的。另外瓷片也是一條線索，還有，我再看看屍體，如果真是修士所為，或許也會遺留下某些獨特的個人氣息。”
屍體一具一具拉出來。
這些屍體都是已經解剖並且縫合過的。
經過法醫處理的屍體，沈西園也不確定上面是否還能殘留下什麼東西，看看無妨。
池漾去給兇手做犯罪心理畫像，沈西園留下獨自看屍體。
池漾回來的時候，沈西園正站在屍體旁邊玩手機。
“有什麼發現了嗎？”池漾問。
沈西園示意他待會兒再說，她正在給陸雲洲發資訊，粥爸工作之餘，休息的片刻功夫，還不忘給她發資訊。
沈西園也不敢告訴粥爸自己正在看男屍，還是特別噁心的男屍呢。
拒絕了粥爸影片的要求之後，沈西園飛快地回覆完，按滅了手機，這才看向池漾：“也不算有發現。對了，你們的法醫在驗屍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池漾連忙問。
沈西園說：“死者會不會是自殘的。”
池漾一愣，立刻說道：“你的意思是，死者身上的傷，還有他生殖系統的那些傷，有可能是自殘？這怎麼可能，那得多疼，死者怎麼可能承受得住？就算是給他們打麻藥，也不可能。”
“如果讓他們陷入幻境，就有可能了。”
沈西園說。
這時，法醫明起也走了進來，他直接看向屍體：“自殘，幻境？”
池漾也忙回頭，跟明起說：“明科，你過來了，你覺得呢？”
明起眯了眯眼睛，“這倒是讓我想通了不少事。假設死者陷入幻境，假設他們不覺得疼痛的情況下，的確有可能自殘。我給他們做屍檢的時候，從他們手上也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我以為是在被害過程中留下的……現在想來，把他們受傷的痕跡說成是自殘時留下的，也說得通。”
池漾：“在他們清醒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做出這麼嚴重的自殘行為。”
明起點頭：“對，所以從一開始就排除了自殘這種可能。現在想想，的確是疏漏了。可是，真的有幻境，能讓人對自己做出這麼殘忍的舉動？”
沈西園：“一切皆有可能。”
池漾：“那如果是幻境的話，這個製造環境的是人是鬼？還是邪修？好像都能說得通……”
明起說：“這幾個死者還是有關聯的，不是隨機的，而且在系統裡也沒有發現類似案例，應該不是反社會人格連環殺手作案，肯定還是跟死者本身有關係。”
池漾嘆氣：“是啊，還得調查死者。”
正說著，池漾的電話響起，是手下的隊員小高。
“怎麼了小高？”
池漾一接通電話，臉色立刻變了，“你說什麼？這四個人中的三個，都曾經在一起被撤銷的案件中出現過？”
明起和沈西園全都立刻看向池漾。
在這種時候，死者之間的聯絡非常重要。
像是死者屍體上這麼明顯的特徵，極有可能是有人復仇。
這麼殘忍的復仇，十有八.九意味著這些死者曾經也用過這麼殘忍的方式對待疑兇，才會招致這樣的報復。
否則若是有反社會分子激.情犯罪的話，死者之間是不會有明顯聯絡，更像是隨即的。
池漾和沈西園飛快地離開。
找到小高的時候，小高已經把相關卷宗調出來了。
“這是大約兩年半以前的一個報案記錄。”小高說，“頭兒你讓我在找跟這幾人相關的案子，我搜了幾遍，倒是有些打架鬥毆之類的。後來檔案室的小鐘說前兩年有一部分材料，因為當時局裡升級系統，電腦出現問題，過後又遇上幾起大案，一些不太重要的資料就沒有錄入。其中就有一些報案又撤案的資料。所幸不是太多，我去找了紙質檔案翻了一遍……找到了這份！”
池漾拿著資料看，他看完，整個人眉頭完全皺緊。
“有個女孩和男友一起過來報案，說她被人侮辱了，侮辱她的兇手有3個人，女孩身上還有很多傷。警方接到報案就去實地調查，結果是什麼證據都沒發現。女孩指證的幾個兇手，也都有不在場證明。甚至還有旁證說女孩有被害妄想症等等。”
“女孩指證的那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於勳成。另外兩個，就是另兩名死者。”
“幾天之後，女孩跟男友一起又來認錯撤案，說他們只是想報復，因為女孩在於勳成酒吧打工，於勳成拖欠她薪資，威脅不給她，她又急缺錢用，就想以此來威脅於勳成，讓於勳成給錢，所以他們來報假案。她身上的傷，也都是跟男友一起為了做戲弄出來的。”
“之後，女孩和男友一起被拘留了幾天，放了出去。於勳成那邊也不追究，還把薪資也補給女孩了，案子就撤了。”
“裡面也還有更詳細的記錄。當時警方在撤案之前也的確認真調查過了，雖然被指證的3人的確風流放蕩，可也確實沒有證據證明他們x了這個女孩。反而是這個女孩子，還有她的男友，一直都有看心理醫生的記錄，他們都有精神病史。”
“案子撤了就這麼撤了，各方面程式也都沒問題。”
池漾眉頭皺的很緊。
沈西園盯著資料上的那個名字，眯了眯眼睛。
池漾想了想，看向沈西園，擰著眉頭問：“小園兒，我怎麼恍惚記得，這個報案女孩的名字，是不是在哪兒聽過？”
沈西園微微抿唇：“在酒吧，我們救宋明亮和猴子的時候，杭緒林找你說要報案，說他一個朋友失蹤兩年多了，那個朋友是他的初戀，是他父母資助的一個從小被拐賣的孤兒。你讓他直接去派出所報案。”
沈西園看著池漾，又看向那份資料上的報案人：“他要報失蹤的，就是袁熙。”
“和這份檔案中的報警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