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與蘇唯僅僅只是見了幾面。
但在袁子丹的眼裡，蘇唯的價值卻堪稱極高，甚至，足夠值得石炎為之付出一個女兒了。
石炎可算是五大家族中的異類……
要知道多年來的傳統，五大家族為了拉攏人才，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招女婿，因此，但凡在宗族之內有些職權的，身邊的女兒都是越多越好。
看你出色，嫁你一個。
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自然不怕你不為我所用……
而能成為五大家族的女兒，無論是相貌還是品行，顯然都不會太差。
眾人也無不是以娶到五族女為榮。
可唯獨石炎，也許是為了避嫌，畢竟下一任石家是沒有爭奪君主之位的資格的。
但唯獨袁子丹這些最為親近的人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其實僅僅只是因為他的妻子水靈身體不適，已經不能再分娩……
而他不願再多一個人加入這個家庭，破壞這個家庭。
這也是袁子丹願意為石炎出生入死的所在，念舊念情的人，總是更值得人為之付出忠誠的。
聽了袁子丹的試探之言。
石炎搖頭道：“青暄與千尋定下的婚事並不是為了現在，而是為了下下一代的崛起，雪家雖無人在朝中為官，但他們卻一直是古武的精神領袖，而古武雖然沒落，但事實上這所謂的沒落，僅僅只是古武者們不甘心接受自己淪為墊底基礎的存在而已，無論是異術還是殖裝，想要達到巔~峰，都離不開古武的加持。”
“從這點來說，古武很重要，非常重要，將來若青暄和千尋誕下孩子，他們會是清兒的孩子踏上君主之位最佳的助力，退一萬步講，就算清兒的孩子真的不堪重任，那我們也完全可以與千尋相商，從他們的孩子中挑選一位優秀的改為石姓，去競奪君主之位，我想，千尋也不會排斥自己多出一個皇帝兒子。”
石清低眉垂首，神色不動，似乎石炎說的根本不是他一樣。
只是聽起千尋之名時，他神色微動，眼底浮現一抹譏誚……
隨即很快隱沒。
而對於自己兒子的養氣功夫，石炎顯然很是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青暄與千尋的結合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尤其是青暄還傾慕千尋，兩人也算是一對歡喜冤家了，這樣一來我的愧疚感也就能減少些了。”
袁子丹讚歎道：“陛下深謀遠慮，已經開始為下下代做準備了，佩服。”
“但聽你說的，我是真的有些後悔了。”
石炎卻突然口風一轉，長嘆道：“也許，當初我應該再生一個女兒，然後把這個蘇唯籠絡在自己的陣營之內。”
袁子丹嘆道：“是啊，年輕一輩裡，我是真沒見過這麼出色的年輕人，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好像才剛剛加入軍營，正跟著陛下您一起和別人好勇鬥狠，現在的年輕人可真了不得啊，年紀輕輕，卻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夢想，並且能為了夢想開始努力，從零開始，哪怕前途一片渺茫，也絕不放棄希望。”
“你該不會以為，我在乎的是那量產高手的方法吧？”
石炎看了袁子丹一眼。
面對自己最嫡系的部下，他也不再自稱朕了。
袁子丹驚奇道：“難道不是嗎？”
“量產高手雖然難得，但要知道殖裝其實也不遑多讓，將自身的軀體改成機械模組，並與自身的神經相連，這也算是另類意義上的將自身的思維進行機械化，尤其是後期隨著把自身軀幹部分全部換為機械體，自身的情緒也會越來越淡泊，變成只知道遵循程式思考的人工智慧，只會透過不停的更換機械模組，來提升自己的力量，發展到極致，這與機械又有什麼區別？”
石炎問道：“我問你，你覺得這跟量產的高手有什麼區別呢？”
袁子丹額上早已經冷汗涔涔。
他說道：“陛下您從來沒跟我說過這個，難道這就是陛下您讓我兼修古武的原因？”
“不錯，不跟你說是因為我需要殖裝的力量，但我不想讓你走上這條路，雖然這樣一來我可以多出一個最忠誠且悍不畏死的部下，但殖裝進化到極致，就是從血肉之軀進化成一堆沒有自身感情，只有不斷提升自身實力的機器，我可不想我多年的老兄弟，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沒了。”
石炎笑道：“你說量產高手可能除了花費大些，其他再沒有什麼缺點，但問題如果我捨得花費，我完全可以製作一支機械殖裝大軍，哪還用的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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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這個蘇唯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重要？”
“不，他比你想象的要來的重要的多。”
石炎搖頭道：“只是你沒發現他的重要性而已，清兒，你看出來了嗎？”
石清想了想，說道：“殖裝最初誕生的目的，其實僅僅只是為了延長壽命而已，將自身已經壞死老化的軀體更換成機械，以此來換取更為悠久的生命，只是沒想到沒有換來壽命，卻換來了更為強大的力量……父皇您竟然提出了殖裝，莫非，這個蘇唯的所謂虛擬現實技術，其實還與長生有關？”
“可惜了，我竟然成了皇帝！”
石炎看著自己兒子的眼神裡不無惋惜，再度親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道：“如果我不是皇帝，那麼年輕一輩中，哪輪的到他葉無道光芒四射，我石家麟兒，也完全不遑多讓啊。”
石清謙虛道：“若不是父皇有這等身份，我恐怕也沒辦法接受這麼好的教育，自然也就沒有如今的眼界了。”
“說的好。”
石炎看了眼茫然的袁子丹，似乎對他的理解能力很是無奈。
他無語道：“你還不明白嗎？殖裝最初的目的是長生，但區域性器官的更換，根本無法阻止心理上的衰老，到最後，只剩下一堆爛肉和一個早已經腐爛掉的靈魂，那如果直接更換整體的身軀呢？連大腦都更換掉，僅僅只是將意識傳輸進去，那是不是可以實現另外意義上的永生？”
“而虛擬現實，依著你的說法最難的一關，是如何將NPC的資料匯入現實，那蘇唯的想法是想要利用再生藥劑製作出一具人造軀體，再將NPC的意識資料匯入軀體之內，讓這具軀體活過來，這是最關鍵的一步。”
石炎說道：“你不覺得很像嗎？小袁，你覺得人類的意識和NPC的資料，有什麼區別嗎？”
袁子丹驚道：“您……陛下……您是說……”
“如果虛擬現實技術真能出現在現實中，那麼人類永生這一難題，也將不再是無法攻克，不敢說已經成功，但最難的一步絕對已經解決了。”
石炎嘆道：“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知道為什麼人類會有家庭的概念，父母為什麼會對兒女傾注所有的心血麼？除了父子之間的關懷，還有很大一部分，父母希望兒女作為自己生命的延續，哪怕他們已經死了，他們的兒女也要代替他們活下去……人類，天性就是追逐長生的。”
袁子丹震撼道：“我真的完全沒想到這一點，我甚至覺得，可能那個蘇唯自己都沒想到這一點。”
“無心插柳的事情太多了，甚至很多歷史上偉大的發明，其初衷都不是為了本來的目的。”
石炎笑道：“我猜那個蘇唯應該也確實沒想到這一點，看來他是個技術型的人才，而且對於如何將AI的思維輸送入人類的血肉之軀，他肯定也已經有了屬於他的想法，不然他不會急著催促再生藥劑，不會急著把太平島給買下來，他顯然已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唔，我喜歡這種技術型的人才。”
他笑道：“尤其他自己也沒想到，這代表著我們可以很輕易的在這個有可能改變世界格局的事件上，佔得先手。”
“陛下您的意思是……”
“我不能出面，我如果出面，最後得利的就是整個中亞帝國的權貴，我還有幾年皇帝好當？下任皇帝又不是我石家之人，我何必為他人做嫁衣，為他人做履歷？”
石炎的意思很明顯，這事兒絕非短短時間內能出效果的，就算他出面拉攏了蘇唯，與他達成協議之類的，到時候得到福利的人也不是他，反而他會因為付出鉅額的資金而引起他人的置喙。
袁子丹也無語。
這大概算是中亞帝國最大的隱患了吧，每一任君主上任之時，都是勵精圖治，英明神武。
然而每到晚年，他們卻會變的越來越是中庸……
無他，純粹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
但沒辦法，當時五大家族爭權奪勢，若不如此做，恐怕也就沒有中亞帝國的存在了。
“清兒，這事兒，還得你以石家的名義與其合作了。”
石炎轉頭看向了袁子丹，說道：“小袁，這事兒，可能還得你從中間穿針引線了。”
“是，父皇。”
石清眼底浮現驚喜神色。
父皇此舉，毫無疑問是在為石家下下次的連任爭奪機提前鋪墊，積蘊實力。
但可惜……
為什麼要等到下次？
我確實是沒有資格成就君主之位，但只要能成就君主之位的人都死光了……那麼，我不就可以上位了麼？
石清心道父皇縱然英明神武，但到底思維還是狹隘，把路給走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