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沒察覺小白先生每次都故意把椅子挪得靠近謝奪, 謝安自己主動搬動椅子朝韓皎靠近, 眨巴著大眼睛問他:“小白先生, 以後七哥都不會突然抱頭喊叫了嗎?”
韓皎提醒道:“端王現在尚未痊癒,還是得小心呵護,別讓他受驚。”
前排的謝靖把椅子掉了個頭, 面朝韓皎坐下來,好奇地詢問:“先生,七哥痊癒後會變得和尋常人一樣嗎?我都想像不出,他跟我們哥幾個一起說笑的樣子。”
“說笑那是不可能的, 痊癒後也不可能。”韓皎無情打破謝靖的幻想:“臣請諸位殿下配合治療前,就已經說過,臣可以讓端王恢復十一歲以前的性情。殿下,那就是他的本性, 尋常人分很多種,您就當他是個嚴肅正經不愛開玩笑的人, 別拿他當怪人,這會讓端王殿下覺著不自在。”
謝安小聲地問韓皎:“先生,為什麼七哥好像分不清玩笑和嚴肅的區別,我覺得他有時候特別聰明,什麼都懂, 有時候又……”
韓皎看向謝安, 有些無奈,想了想,編了個理由:“因為老天爺總要公平一點, 已經讓端王殿下那麼那麼聰慧了,就拿走他說笑的本事,好讓他更專心的做學問,把心思都花在造福百姓上。”
謝安豁然開朗,心裡七哥平日木訥的模樣,忽然變得高大無比。
謝靖也恍然點點頭:“天將降大任,只能苦一苦七哥了。”
韓皎點頭笑道:“對啊,端王殿下病好後,又能製造出很多利國利民的器械工具。”
“你很仰慕七哥。”謝奪輕聲說了句,卻並未轉頭去看小神童。
韓皎立即轉頭為大boss解惑:“是啊,臣見過端王畫的一些器械草圖,實在太厲害了,臣也有很多構想,以後還需請端王殿下為臣解惑。”
大boss似乎並沒有因為七哥被如此恭維而開心,反而更加冷漠:“挺好,先生以後有困難,都去找七哥解決,我們這些被老天爺塞了太多吹牛打屁能耐的凡人,腦子不夠用,哪裡配跟先生探討構想。”
韓皎被這麼一噎,都不知道該怎麼拍馬屁了。
這臭小子今天是怎麼回事?不是跟老七關係最鐵的兄弟嗎?怎麼還嫉妒上他哥的機械天賦了呢?
不管怎麼說趕緊得轉移彩虹屁方向,韓皎笑眯眯道:“老天爺不是也給了殿下特別的天賦嗎?臣都沒見過比殿下蹴鞠技藝更厲害的人。”
謝奪知道自己蹴鞠技藝天下無敵,但此刻並沒有絲毫得意。
因為他想起姊妹們說:愛玩蹴鞠的男人靠不住。
這他娘的簡直成了缺陷。
大boss的沉默,讓韓皎手足無措,怎麼現在連誇他會踢球,都不能讓謝奪滿足了?他還想要什麼?
韓皎靈機一動:“啊!對了,臣剛好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請教殿下呢。”說完他起身快步跑去講桌,翻出夾在教案裡的地圖,小跑回來。
迫不及待攤開地圖,放在謝奪手邊。
“殿下,這是羅州及其周邊地區的地圖,您覺得,第一戰進攻哪個關口最合適?有沒有出奇制勝的戰術?”雖然猜到自己可能聽不懂,但行軍作戰才是大boss真正的天賦,韓皎覺得自己有義務引導臭弟弟走向正軌,不要浪費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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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奪垂眸看一眼桌上的地圖,抬眼看向小神童。
韓皎一臉期待地用力點頭。
謝奪嗤地笑出聲,又迅速垂下眼眸,恢復冷漠的表情。
不知為什麼,即使煩心事很多,看見小神童亮晶晶的桃花眼,還是很容易開心莫名。
謝奪不允許這樣的開心蔓延,昨晚那個莫名其妙的夢,讓他憤怒至極,再次躺下後還是無法入眠。
起初,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麼。
是因為夢裡的小神童誣陷他扒了他的外衣?
那只是個夢而已。
直至天亮,謝奪才想明白,是夢裡韓皎眼裡委屈排斥的目光,讓他十分難受。
這讓他發現一件很不公平的事——
七哥每次失控扒人衣服的時候,舉止算得上可怕,而謝奪昨日破窗而入時,韓皎非但沒有驚慌排斥,反而那樣溫馴主動地教七哥如何脫衣。
理智告訴謝奪,這都是為了治療,但他還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把七哥換成自己。
會怎麼樣?
韓皎一定會向夢裡那樣委屈又怨恨地看著他,攆走他,就像昨晚在韓皎家門外。
他甚至不讓謝奪進門。
謝奪為什麼能如此容忍小神童的冒犯?
一個小侍講,毫無理由地讓他吃這麼個閉門羹,他非但不覺得羞辱,反而有種古怪的興奮,覺得韓皎是故意引他入侵自己的領地。
就像那天韓皎用袖子遮臉,引他捉開那隻手。
無法解釋,謝奪就是很享受這種小小的進攻快感,正是因為如此,韓皎如何放肆的掙扎退避,都沒能讓他生氣。
可昨晚那個夢,卻讓謝奪清醒過來。
或許自始至終,韓皎根本沒有引他主動接近的意思。
退避就是退避,排斥就是排斥,從來沒有跟他玩遊戲的意思。
快樂全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幻想出來的,從來只有謝奪一個人在享受這場“追逐遊戲”,而韓皎是真的在逃命,並不享受他的親近。
想明白這個天大的誤會,氣得九皇子殿下早膳都沒吃的下。
“不知道。”謝奪板著冰凍的小白臉,回絕韓皎的請教。
“殿下都還沒看地圖呢。”韓皎抓起地圖,往大boss眼皮底下遞:“朝中文武至今沒有定論,您若是能想出致勝之策,陛下一定龍顏大悅,沒準能免去您幾個月的策論呢!”
謝奪抬手接過地圖,一本正經地看了一通,一側眸,低聲招呼韓皎:“過來。”
韓皎眼睛一亮:“這麼快就想出辦法了?”
謝奪一點頭,朝他勾勾手,示意他湊耳過來。
韓皎欣喜地把腦袋湊到謝奪唇邊。
謝奪氣息極輕地低喃:“去請教你最仰慕的端王殿下。”
韓皎:“……”
“老九,你說什麼悄悄話呢?”謝靖急道:“有主意也說給哥聽聽啊!”
“就是就是!”謝安也表示不滿:“小白先生,九哥說什麼了?”
韓皎微笑搖頭:“沒什麼,殿下開玩笑罷了,哪能這麼快想出對策?”
下課後,大boss也沒有向以往一樣跟在他身邊調笑嬉鬧,而是直接跟著兄弟倆去下一堂騎射訓練去了。
韓皎覺得很不對勁。
謝奪一定以及肯定在生氣。
就因為昨晚沒請他進門招待一口茶嗎?
他不是怕大boss回宮晚了挨罰嘛。
虧他還覺得大boss還挺有度量,不像原著裡那麼心狠手辣。
當然,冷落他也算不上心狠手辣,但韓皎就是很不服,他昨天才幫端王治療嚴重創傷應激障礙,今天大boss就翻臉不認人了。
怪不得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
傍晚散班後,韓皎還是兢兢業業地去了端王府,繼續進行第二個療程。
謝修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韓皎終於明白謝靖對謝修兒時性格的描述——
這小子其實並不沉默寡言,反而是個很愛表達的人,畢竟他只能理解語言性交流方式。
謝修把韓皎拉到別院,十分十分詳細地給韓皎講解自己新製造的一臺“自動捕鳥器”,其可控性和靈敏度,都讓韓皎歎為觀止,但是……
“您為什麼要捕鳥?”韓皎直接表達了質疑,因為已經習慣了謝修這種直白不繞彎子的交流方式。
謝修微笑解釋道:“不是我要捕鳥,是老八他們平日愛用彈弓射鳥。”
韓皎定定望著謝修,半晌,還是坦白開口:“殿下,您的弟弟們射鳥,恐怕並不是為了捉鳥,而是為了玩彈弓。”
沉默半晌。
謝修臉上得意地笑容轉化成失落:“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棉花精:大boss親口讓我去請教三夫,我去了我去了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