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皎轉身扒著門縫, 看向院外:“幫我把法拉利系在門拉環上就成, 殿下早些回宮罷。”
“幫你幹什麼?”謝奪笑起來, 雙手叉腰看了看周圍,故作茫然:“這裡是哪裡?我是誰?韓家新僱的門房?”
韓皎立即作出讓步:“那您甭管法拉利了,早些回宮罷!”
然而門外的謝奪不但沒乖乖上馬, 反而閒庭信步走到大門前,低聲道:“你真是肆無忌憚了,韓小白,我準你告退了麼?”
韓皎飛快往臉上扇風, 可還是燙得厲害,不知怎麼面對大boss,不要命的回答:“誰讓殿下說臣會巫術,臣傷心欲絕, 不便待客。”
“那請令尊出來,我問問他方不方便待客。”
“我爹不在家!”
謝奪低頭對著堵在門縫那頭的小神童警告:“我要是找著他, 你該當何罪?”
韓皎聞言立即轉身,用後背死死抵住門,以防大boss破門而入。
然而,眼前忽見一襲天青色長衫的人影從天而降,輕巧落地!
“得把宅院門牆再修高兩丈, 才有些難度。”謝奪悠然轉身, 歪頭看向還在徒勞抵門的小神童,唇邊勾起壞笑:“去問問令尊藏好了沒有,我要開始找了。”
然而小神童嚇傻了似的一動不動望著他, 呆愣許久,忽然抬手捂住臉!
謝奪一愣,低聲道:“你不是要哭吧?”
韓皎總懷疑自己現在臉很紅,堅決不讓大boss看見臉,只鎮定地回答:“沒有!”
嗓音隔著手掌發出來,悶悶的,像帶著委屈的鼻音。
謝奪以為是自己嚇著了小神童,退後一步,略一遲疑,嗓音低低道:“我回宮了。”
韓皎怔愣須臾,放下雙手,眼前已經沒了大boss的身影,身後傳來馬蹄聲,韓皎趕忙轉身看向門縫外,只剩下法拉利孤零零被拴在大門拉環上。
韓皎對自己很生氣。
謝奪愛跟他嬉鬧,並沒有惡意,為什麼自己這張平日還算有厚度的臉皮,在大boss面前這麼不爭氣?
尤其是今日,說不出為什麼,謝奪抬眼看他時,笑容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讓他驟然出現心臟病突發前兆,彷彿不逃跑就會失控。
什麼失控?
他不知道,晚飯都沒吃幾口,早早回屋歇著,竟然睡不著。
“每次見到你,心情都很好。”
“對先生產生依賴怎麼辦?”
“只好不讓先生離開了。”
“我好像中招了。”
……
韓皎捂住耳朵試圖阻止腦中的“單曲迴圈”!
會巫術的根本是大boss吧!
韓皎破天荒去後院抱來一罈酒,打算把自己灌醉睡個好覺,免得胡思亂想。
酒量是真的慘,三杯下肚,腳底就有些打飄,暈乎乎地倒床歇息了。
——
雨後放晴的清晨。
風很大,立在湍急的河水邊,韓皎躬身一揖:“韓某言盡於此,請太子殿下三思。”
戎裝佩劍的頎長身影,依舊背身而立,嗓音淡淡道:“韓先生不遠千里來戰到地,必已有了奇謀,我想偷個懶,請先生指點。”
“依韓某愚見,徐衝的部署已被阻截,如若依照原計劃出兵合圍,必然成了孤軍深入,得不償失。”韓皎正色道:“如今城內百姓既已撤離,敵寇也已搶掠三日,殿下只需牢牢阻斷關口,再撐七日,敵寇必將不戰自退。”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韓皎詫異:“那……”
那人悠然轉過身,是一張與“戰神”名聲極不相稱的俊美面容,一雙琥珀色眸子平靜無波注視著韓皎:“我想問的是:韓先生身為燕王府的幕僚,何故特意來給我通風報信?”
韓皎頷首回道:“殿下乃大楚國本,韓某雖無功名在身,卻也是大楚子民……”
“我若是想聽諛詞,不必大清早快馬加鞭跑來這裡,陪你喝西北風。”謝奪凌厲地目光,直射眼前這個文弱書生,冷聲開口:“徐衝被阻截的訊息,我早就知道,否則等不到你來報信,大軍已經開拔。”
韓皎臉色一白,頷首低聲回答:“韓某多此一舉,叨擾殿下清夢了。”
謝奪上前一步垂眸直盯著那白衣書生,低聲開口:“你為什麼要來給我報信?”
韓皎面色沉靜入水,垂眸道:“還殿下救命之恩。”
謝奪下巴微揚垂眸看他:“我不信。”
“那便將韓某軍法處置。”
“六哥究竟為何派你來?”
“韓某為太子殿下而來,無人指使,沒有預謀。”
謝奪神色疑惑:“當真只為報恩?”
韓皎垂眸淡淡道:“是。”
“那不如一心一意投靠我。”
“韓某不會背叛燕王。”
謝奪譏諷:“那你此刻所為,又算什麼?”
韓皎漠然:“保您周全,是為報答救命之恩,效忠燕王,是為報答救父之恩。”
謝奪輕笑一聲:“這聽起來不像是能兩全之事。”
韓皎神色堅定:“韓某唯有盡力為之。”
沉默須臾,謝奪輕聲道:“那日我帶兵夜襲,並非為了救出俘虜,若非作戰足夠迅捷,爾等早已死在敵營,我並無救你之心。”
韓皎垂眸:“韓某明白。”
“真當我沒打聽過你的底細?傳聞韓先生‘三寸之舌 ,強於百萬之師’,如此巧舌之徒,多不會為情義所困。”
韓皎淡然道:“償還恩情,只為無所虧欠,與情義無干。”
謝奪笑了:“你不是第一次暗中相助了,我意外救你一命,你還想還一輩子恩情不成?”
韓皎仍舊低頭不語。
“看著我回話。”謝奪下令。
韓皎依舊沒有回應。
謝奪箭步上前,電光石火間出手托起韓皎下巴,逼他與自己對視,卻不料這白衣書生驟然方寸大亂,紅著臉驚慌後退。
“請殿下自重!”韓皎深深一揖,雙手微顫。
“我哪裡不……”謝奪目光一閃,忽然意識到什麼,再次逼近:“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韓皎連連後退,忽聽謝奪低斥一聲“小心”,尚未反應,左腳已然踏空,失足墜入湍急的河中!
那書生在水中撲騰得毫無章法,顯然不諳水性。
謝奪當即下令救人,一看左右,才想起自己是出營與他私會,並未攜帶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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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書生沒撲騰幾下,就跟浮木似的順著水流飄遠了。
謝奪猶豫再三,終究一臉憤恨地快步沿岸追去,邊追邊脫下鎧甲佩劍,一頭扎入河水中。
韓皎被推上岸,嗆咳了幾口,趕忙爬轉過身——
方才還威風凜凜咄咄逼人的太子殿下,此刻沒好氣的扒在岸邊盯著他。
韓皎趕忙朝他伸出手,要拉他上來。
太子陡然抓住韓皎的手,拉向自己。
韓皎險些再次墜入河中,好在側腰被緊緊託著。
“韓皎,現在你欠我兩條命了。”他半身浸在水中,仰頭挑眼看著韓皎,眼裡的笑意變態變態的:“要麼甩掉六哥投奔我,要麼還我兩輩子。”
韓皎推開他連滾帶爬地逃跑,身後人雙臂一撐躍上河岸,快步追來,抓住他胳膊。
“請殿下自重!”韓皎猛然轉身,意外的,看見的卻是燕王的臉。
韓皎一下子迷糊了,喃喃自語道:“太子殿下呢?”
燕王眼裡又悲憫閃過,嗓音低啞道:“阿奪已經走了,先生節哀,該振作起來了。”
“走了?去哪了……”迷茫中,韓皎心臟彷彿猛然被攥緊,一股難以承受的絕望襲來。
……
第二日醒來,頭隱隱作痛。
韓皎迷迷糊糊感覺臉頰癢癢的,伸手一蹭,溼的?
韓皎頓時清醒了,坐起身,摸了摸臉,又摸了摸枕頭。
又哭了?
昨晚只喝了三杯……
作者有話要說: 喜聞樂見的“黑化”副本快要開始了,讓小白在夢裡預熱一下~
夢裡刀不算刀哦,我們小棉花是快樂的小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