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皎看不出謝奪的臉色有任何陰轉多雲的跡象, 但眼神從驚怒變成了探究, 就這麼一聲不吭地盯著他看。
“你看什麼呀？”韓皎笑起來：“兇巴巴的, 還生氣呢？”
謝奪低聲開口：“那晚的事，你不記得？”
韓皎聳聳肩：“我只要喝醉了，就會記不得之後幾個時辰發生的事, 聽家人說，我還會哭鼻子，挺丟人的，我也沒告訴過外人, 但家裡人都知道我這毛病。”
謝奪眉心微皺：“那晚，你身上一絲酒氣都沒有。”
韓皎納悶地點點頭：“我知道，我只喝了一杯酒，應該聞不出酒氣, 可我酒量很糟。”
“事實上是半杯。”謝奪眯起眼，俯頭逼近他質問：“只半杯酒, 韓皎，你要我怎麼信你會醉到那種地步？”
韓皎一愣：“這種事我難不成還要騙你？我確實不記得了。”
謝奪定定看著他：“這麼說，你那晚主動求歡，真的是因為對我有意？”
韓皎臉一紅，支支吾吾地想要賴賬：“我主動求歡？殿下不會是欺負我記不得那晚的事就信口胡謅吧？我最多就是說喜歡你而已, 怎麼可能主動……”
謝奪眼神一下子迷惘起來。
韓皎臉上看不出絲毫做戲的痕跡。
韓皎見大boss不吱聲, 便豁出去地甩鍋：“我最多就是說喜歡你！那種事肯定是你誤解了，這樣就應該算是你主動！”
謝奪一垂眸，沉聲道：“我平日裡說話大點聲都怕嚇跑你, 你覺得我敢對你存這樣的心思麼？”
韓皎：“……”
好有道理，這麼說來真是他主動求大boss“臨幸”的？
操操操操這羞恥度真是沒法活了！
他還想以後公佈戀情的時候，表示自己是被謝奪的真心打動，半推半就的從了呢，這麼一來……
“會不會是殿下誤解我的意思了。”韓皎不死心地為自己禁慾書生的形象做最後的掙扎：“我那晚是怎麼對你說的？”
謝奪一抬眼，看著他，“你哭著讓我不要離開你。”
韓皎：“…………”
他就不該問的！
羞恥度只會越來越炸裂！
“我想去點燈，你都不許我離開半步。”謝奪的神色忽然溫柔起來，似乎回到了那晚狂熱的情緒中，他注視著韓皎回憶道：“我本想抱著你入睡，可你問我要不要，而後親手把自己腰帶解開了，抬頭痴痴地看我，你說你早就愛上我了，在我第二次救下你的時候，你就決定還我兩輩子。”
韓皎耷拉著腦袋，再也無力反駁了。
沒想到自己是這樣的人！
不過，等等……
“還你兩輩子？”韓皎眨巴著眼睛看謝奪：“為什麼是兩輩子呢？”一般不都說三生三世之類的？
謝奪頹然看著他：“這得問你自己。”
韓皎狐疑道：“這麼奇怪的話，殿下當時都沒問我為什麼這麼說嗎？”
“我當時只想快一點上你。”謝奪一如既往的誠懇。
韓皎心服口服，點頭表示明白了。
“這些你都記不得了？”謝奪眯眼看著他。
“沒錯，我都記不得了。”韓皎膽肥地試圖耍無賴：“記不得就無從查證，那能不能算是我和殿下一起決定做那件事，不要追究是誰先主動！”
謝奪蹙眉看著他，情緒全然被打亂了：“這重要麼？”
韓皎茫然看著他：“那什麼重要？”
謝奪神色一厲：“重要的是你為什麼願意給我！”
韓皎被這一聲吼懵了。
大boss從來沒有這麼兇過。
一片空白的大腦好半會兒才緩過神，韓皎顫聲開口：“因為我喜歡你啊……這還用問麼？”
謝奪神色憂傷：“你喝完那杯酒就突然發覺喜歡我？”
“我一直藏在心裡沒敢說而已。”韓皎急道：“你在質疑我的感情嗎？那晚你著急上我的時候，怎麼沒像這樣審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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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奪氣息變得粗重，轉身快步走到書案前，拿起小茶壺，直接對著壺口咕咚咕咚灌了個乾淨，氣息這才稍稍平靜下來。
韓皎無措地看著謝奪：“你為什麼要懷疑這種事？如果我不喜歡你，那日清早我醒過來的時候早跟你拼命了！”
“那樣我還能好受點。”謝奪自嘲地一笑：“你向來怕我接近你，至少這是真實的你。”
“你什麼意思？”韓皎緊張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後悔了？謝奪，你用不著事後來挑我的不是，你若是後悔了，就當那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韓皎捏緊雙拳，喘息急促地瞪著謝奪，像是等待死刑宣判一樣等待謝奪的回應，眼裡卻不爭氣地流露出期待，他希望謝奪莫名其妙的怒火，並不是因為急著甩掉他。
可謝奪安靜地倚靠在書案前，低頭閉著眼沉思，沒有任何回應。
度日如年，韓皎的自尊心瞬間清空了心中所有地期待，怒不可遏地吼道：“反正我也只有一點喜歡你！”
他說完轉身就走。
要去推開書房門的時候，手腕被人抓住了。
終於被抓住了，韓皎其實松了口氣，他很期待謝奪說些什麼解釋自己剛剛的粗魯，但韓皎還是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轉身對謝奪氣呼呼地放狠話：“我也不做你的侍講了。”
謝奪突然低頭，吻住他雙唇，只是很輕地吻。
韓皎就那麼站著接受，任由心跳發狂。
“你說要還我兩輩子。”謝奪鬆開他的手，鄭重注視他：“我連這輩子都還沒結束，怎麼可能輕易放了你。”
韓皎嚇唬他：“這話不算數了，我不喜歡你了。”
謝奪質疑：“你剛還說喜歡我。”
韓皎狡辯：“只是有一點喜歡！”
“有一點就可以。”
他被拉進懷裡，聽見謝奪再耳邊低語：“我對你的喜歡有很多，跟你那一點加在一起，兩輩子管夠。”
韓皎一下子忘掉剛剛自己為什麼跟謝奪爭執了，心軟成一灘水。
大boss原來這麼會的嗎？
從前怎麼沒見他這麼哄過誰？
這小子該不會其實是個情場高手吧？
韓皎抬頭審視他：“我看你喜歡我，還不如我喜歡你那麼多。”
謝奪苦笑一聲：“若是能少喜歡你一點，我也不用這麼疑神疑鬼，生不如死。”
“你真的是在擔心我不喜歡你嗎？”韓皎的心情撥雲見日，他忽然意識到謝奪剛剛莫名的情緒，可能是因為沒見面的這兩天在胡思亂想。
謝奪也在擔心他的感情不夠濃烈嗎？
這個發現讓韓皎很開心，他又主動摟住了謝奪。
謝奪說：“從今往後，不要私下見六哥，有事我陪你一起去。”
這話簡直讓韓皎摸不著頭腦，他抬頭詫異地注視謝奪，許久，驚訝道：“你不會是在吃你哥的醋吧？你哥有女人，對我可沒那種興趣。”
謝奪說：“答應我。”
韓皎沒怎麼猶豫：“好。”
畢竟他一開始投奔的是燕王，如今謝奪意外成了儲君，避嫌確實有必要。
何況他現在也沒什麼事需要見燕王，更沒有事需要揹著謝奪見燕王。
謝奪把他摟在懷裡批摺子。
韓皎發現自己定力有點糟糕，這種姿態跟謝奪靠在一起，他根本一個字都看不進腦子裡，而謝奪批摺子的速度，卻絲毫沒有受影響。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韓皎想要起身去一旁看摺子，卻被按回腿上，一不小心腿就蹭到了謝奪的某個部位，他這才發現謝奪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麼淡定。
韓皎不敢亂動，想讓謝奪儘快“冷靜”下來，然而半個時辰過去，謝奪只用這種委婉地方式，向他證明了自己的持久度。
韓皎對大boss那方面技巧也天賦異稟的信心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