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失去純澈本源，就會失去力量？
他的衣服明明變成了墨藍色，那是靈氣恢復的象徵，哪裡失去了本源？
趙溪想覺得手心發冷，衝到龐芝元身邊拉住他的肩膀，逼問道：“你給我解釋清楚！”
龐芝元妖嬈地起身，正要說什麼，張口嗅到了肩膀上蹭到的氣味，又低頭狂嘔。
“你，你這個凡人……如此粗俗！噦~”
呵。
明明是他咎由自取。
廂房旁邊就有水桶和水槽，踩幾下踏板就能開啟水桶機關。靈泉從管道內汩汩流出，方便鏟屎官來這裡洗滌崽崽的毛巾和衣物。趙溪想取出皂角，在水槽裡搓著手，心情沉重。
臨澈為什麼沒有把這事告訴她，是不希望她擔心，還是覺得沒有必要說？
將手裡的氣味洗乾淨，一回頭，龐芝元居然換了一身更騷包的粉色輕紗華服，像朵花兒似的站在她身後，搖著扇子，輕咳一聲，繼續回答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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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凡人，一定不知道水靈氣也是有不同的吧？”
“……”
趙溪想白了他一眼。
她能感受到星野、火光獸、灶臺上的火都是不同的，那水靈氣也一定會不一樣。
“江河湖海、雨水、小水塘、水妖，每一種水源的靈氣都不一樣。水神的本源至高無上，能融入任何水源之中。魔族將他的本源汙染，一步步地限制他的力量。他會從操控天地之間水汽的神，變成海神，河神，甚至，只能被困在一個小水缸裡，變成嬌養的小魚兒~”
龐芝元說著，臉上盪漾著神往的笑容，開啟扇子，擋住臉，不加修飾的油膩聲音從扇子下傳出，“你不過是個凡人，百年後就死翹翹了~我要從現在開始纏著他，以後就讓我養著他~”
您有毛病？
趙溪想靜靜看著他：“你是魔族？”
“我才不加入骯髒下賤的魔族，我是逍遙散仙~”龐芝元搖著扇子，昂頭臭美地甩了一下長髮。
“……醫生怎麼說？”
“醫生是何物？”
趙溪想微笑：“就是掀開你的頭蓋骨，想看你腦子出了什麼問題，最後發現你腦仁下火鍋吃得一塊都不剩的醫者~”
龐芝元才聽懂趙溪想的嘲諷，憤怒地收起扇子：“呵，真不知你這樣下賤的凡人使了什麼迷魂術，竟能讓水神大人委身在這個破爛地方。若不是看在水神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
他話音未落，兩個小仙童憑空而出，擋在趙溪想的身前護駕。
幾隻鳥崽崽發現園長姐姐有危險，在天空中盤旋著，甩下鳥屎。
稀黃中帶著青色的鳥屎如同槍林彈雨，落在龐芝元身邊。
他怪叫一聲，搖著扇子，腳尖輕點。
像一片羽毛似的飛下了山，落荒而逃。
“沒事了。”
趙溪想謝過小仙童和崽崽們，在水槽裡洗了手，把淋在秋千架上的鳥屎清理乾淨。
一邊幹活，一邊想著心事。
臨澈可能一直在和那團魔氣奮鬥，而她點醒了他，讓他釋然，他才會選擇和魔氣共存。
可是他臉上的黑色波光已經沒了，眼底的那抹入魔紫色也沒有了，完全看不出他被汙染了。
或許他並沒有被汙染，是在故意鬆懈敵人的警惕。
不用那麼擔心，人現在在出差呢，等他回來再問也不遲。
更何況從龐芝元的話來看，這件事會在很多年之後才發生。
趙溪想穩定心神，謝絕了鳥崽崽們叼來的毛毛蟲謝禮，回了樹屋。
龐芝元騷包的聲音隔門傳出：“哦呵呵呵~我就知道~這藥方是從上仙界妖獸保護聯盟裡找來的，一定是對小妖極好的東西~”
“真仙所言甚是！”
“這藥方所新增的藥材靈氣均等，相輔相成，效果一定很不錯。”
妖修們居然在奉承附和他。
“什麼東西？！”趙溪想皺著眉，破門而入，盯著龐芝元，撩起袖子，“你怎麼還在這裡？是鳥屎淋得不夠多嗎？”
龐芝元嗤笑一聲，昂著頭，倨傲地說：“別這麼兇，我可替你的小老鼠們找來了藥方！”
桌上放著一張很大的藥方，詳細記載著草藥炮製之法，畫著煮藥器皿，加入藥量和煮藥時間。
甚至還有選擇怎樣的靈植，旁邊會有什麼妖獸。
全都寫得一目瞭然。
海葉行了個禮，道：“園長大人，龐仙人聽聞我們在為火光獸結丹之事勞心傷神，賜予我等這張藥方。”
妖修插嘴道：“這方子真好，炮製的法子太巧妙了。”
眾妖附議。
趙溪想看向站在角落的兩個小仙童。
他們都點了點頭。
風小仙童：“回園長大人，此方鞏固根本，培養元神，尤其對火靈根的弱小妖獸有所裨益，這靈雪兔子千年前被傳頌為神藥，如今卻非常罕見，近百年來已瀕臨絕跡，未曾有人以此為方。”
龐芝元：“我遊歷下仙界時，見到一處仙人稀少的高原，見過靈雪兔子。”
風小仙童躬身行禮：“上仙有所不知，下仙界靈氣低微……”
上仙界的靈植質量一定很好，雜質更少，才能達到丹藥的效果。
他的話被龐芝元打斷。
騷包劍仙搖著扇子，昂頭承諾道：“你們連花帶根把盛開的雪兔子摘回來，應該也沒幾朵。本仙幫你們挑，保證挑到能煉出丹藥來的。喏，這是地圖。”
地圖是一個法寶，被他用扇子戳了戳，靈雪兔子的位置浮了出來。
從百獸園往西出發，途徑杏花谷、翠微山莊，御劍得飛個一天後，會到達一座高山。
龐芝元掃過妖修，看向海葉，“你去，你境界高。”然後看向角落裡在翻看丹方的小甲，“你也去，你皮甲硬。”
小甲把三個火光獸從外山靈泉送回來後，聽聞樹屋裡在討論他們結丹的事，本著宗門大師兄的義務，也跑來旁聽。
他這會兒擠在角落裡，捧著藥方仔細看，突然就被點了名。
趙溪想皺了皺眉。
這混蛋怎麼這麼自以為是？
她才是百獸園的園長啊。
“園長姐姐，藥方上說一片就夠了。”小甲指著藥方上炮製雪兔子的那一塊圖片，說，“長在這種地方的靈植換了水土就焉了，下次就找不到啦。要是其他崽崽也需要呢？”
趙溪想點頭，正要開口。
龐芝元搖著扇子，急忙說：“你們可別想本仙人陪你們去那種骯髒的地方。要是不將整株帶回來，多帶幾株，我可不幫你們煉丹。”
“不麻煩上仙了。”
趙溪想拱手行了個禮，收好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