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必須的戒指輕而易舉地到了阮枝手中。
阮枝在尋找可能治癒顧問淵的方法。
顧問淵說他當時在禁閣中還未來得及尋到解決的法子, 即是說還得去一趟禁閣。依照現在的情況,強闖行不通,若開門見山地說明又對顧問淵不利。
而倘使她假意回到尋華宗, 伺機進入禁閣中, 有發現的風險, 後果亦是實實的嚴重。不是對於她,而是對於修真界魔界的關係, 進而牽扯到顧問淵。
況且她即便肯用這個法子富貴險中求, 在顧問淵裡無非是瞞與不瞞兩種選擇。前者無非是次演戲, 騙過顧問淵, 容易造成誤不說, 還十分傷情, 阮枝已經不想走這種路線了;後者麼……顧問淵肯定不答應她這麼幹。
兜兜轉轉,竟然沒有一個合適的法子。
“哎——”
阮枝長長地嘆了口氣。
顧問淵本是歪倒在榻上看密文,鴉羽般的睫毛搭下一片陰影, 乍看去彷彿他靠著睡著了。聽聞這一聲嘆,顧問淵活像是觸動了開關、聽到了特殊指令,倏地一下彈起, 目光灼灼地盯著阮枝:“嘆麼氣啊?”
“愁啊。”
阮枝支著腦袋轉過視線, 眉心緊蹙,望見顧問淵這副模樣, 險些沒能繃住表情,“想到你受反噬的事還未徹底解決, 我能不愁嗎?”
顧問淵身形不易察覺地僵了僵, 腦中的神奇世界不知上演了怎樣的劇場,道:“你怕我了麼?”
阮枝:“……倒也沒有一下想到麼慘烈的結局上去。”
顧問淵“哦”了聲,有點神遊天外, 視線盯著虛空某點凝了一兒,方才度開口:“我既然是個怪物,活沒麼容易,自然也不太容易,天道總是精細於平衡因果之道。我剛受過反噬,下一次約莫在好幾年後,這次我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不讓你受苦難危險。”
阮枝張了張嘴。
顧問淵迫不及待地補充道:“而且我復活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阮枝:“……”
顧問淵將手中的密文一扔,幾步走到阮枝身邊,伸手捧住她的臉,動快如閃電,阮枝根本來不及躲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顧問淵的身影逼近、樣貌在眼前放大:“現在後悔也晚了,我的心臟都在你手上了,拿不下來了,你少想這些。”
麼跟麼啊……
阮枝捧住臉,說話時臉頰鼓動,嘴唇擠得微微變形,迫惡意賣萌:“我是在說你受反噬,是擔憂你的狀況,怎麼說來說去成了我在亂想了?”
顧問淵原本確實是嚴肅正經,胸懷心事,然而視線不自覺地移到阮枝的唇上,她泛著水潤的唇瓣所吸引,開開合合,一點粉色若隱若現。
他喉結輕滾,眸色稍黯,聲音也啞了幾分:“我沒麼事,又不是沒過。”
阮枝這個狂放不羈的回答噎到了。
她無言以對,以為這便算完了,等著顧問淵鬆手,後者卻遲遲未動。她發覺顧問淵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大對:“你……不先放開我?”
顧問淵如夢初醒,鬆手撤離的動顯出些許慌亂的意味,他重重地咳了一聲:“咳,反噬與我如影隨形,點疼痛毫不起眼,至於其他我也已經說清。你往後不提,更不許為此事操心。”
阮枝:我願稱之為戰術咳嗽。
顧問淵甩了甩寬袖,好似突然發現自己的袖子很有趣,手指摩挲流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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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枝見他這樣,只覺得周遭空氣莫名悶熱,引得她呼吸略沉重,隱約燥熱。
顧問淵手指數著袖口的花紋,幾乎都數了一圈,突然道:“我能親你一下麼?”
“……”
從未設想過的問題出現了!
阮枝震驚地看向顧問淵。
兩人目光對上,這回是顧問淵率先別開臉,耳根紅得眼,彷彿剛才句話不是他說的而是阮枝說來調戲他的。
阮枝覺空氣又稀薄了一些,彷彿喘不上氣,臉上也開始升溫。她的呼吸屏住瞬息,說話似帶著埋怨:“這種事不該問吧。”
顧問淵架鬥毆威脅殺敵都十分擅長,活到現在還是頭一次動心談戀愛,聽見這話還反應了片刻,手先一步伸出去,卻不知道放在哪裡好,最終落在了阮枝的肩頭。
——看上去宛如怕阮枝跑了而實施的臨時控制手段。
阮枝:……真就小生談戀愛。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下一秒,眼前陰影落下,將她覆蓋其中,溫熱的氣息同柔軟的唇瓣同時靠近。
阮枝心跳如擂,意外自己此刻還能分神聽到心跳聲,腦中一團漿糊,緒亂七八糟。
唇瓣相接。
顧問淵的氣息煦暖,嘴唇卻泛著涼意。
阮枝有麼一下這點溫差激到了,腦中短暫清明,視野聚焦於近在咫尺的顧問淵臉上,窺見了與自己同樣的忐忑緊張卻又莫名歡喜的情緒。
她眼睫顫顫,掃在顧問淵的肌膚上。
顧問淵便也睜開眼,眼中瀲灩水色春意正濃,染上的淡淡緋色正映襯了這點。他的眼神起初還浸著茫然,注意到阮枝睫毛的顫動,唇齒間突然咬了下阮枝的下唇,角度微偏,更深入地探索糾纏。
“唔。”
阮枝揪住了他的袖口,指尖收緊。
顧問淵順勢將她按倒在案桌上,手臂同時穿過阮枝的身後,貼在她的腰部避免她不慎撞到桌沿。只這一下動使得兩人身形更加貼近,陌生的觸令人止不住的面紅耳赤。
阮枝推倒時還試圖往上竄了竄,這樣做的後果便是更緊密地嵌入了顧問淵懷中。她手指攥得更緊了。
顧問淵覺得接吻這項活動頗為奇,按著阮枝吻了許久,途中她些微掙扎,都顧問淵握著手指制止。他將她的手指慢慢揉捏,像是一種特殊的安撫。
光偏移。
阮枝已經親的麻木了,麼時候她的手臂到了顧問淵的背上都記不得了,兩人從案桌滾落到了地毯上,姿勢有點少兒不宜,衣衫青絲全散落糾纏在一處。
顧問淵離開她的唇,腦袋置於她頸側,慢慢地擁緊她,剋制的呼吸聲隨著溫度接近,他撫摸她頭髮的動略為生疏僵硬。
然後,他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你把我當小孩子嗎?”
阮枝話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喑啞乾澀得厲害。
顧問淵動停下,規規矩矩地放在她的後背處不動了,他的聲音沒比阮枝好到哪兒去:“怕你不適應。”
不適應也你強行抱著適應了。
況且——
阮枝小聲道:“我覺你也沒有很熟練,你適應了嗎?”
顧問淵渾身僵了僵,近距離下阮枝能很清楚地覺到這點。
顧問淵稍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以便能看清阮枝臉上的表情。阮枝卻錯了意,以為他制裁自己,連忙往後躲。
一來去兩人就這麼在地上“廝”起來,本就是情義正濃,又剛激烈擁吻過,免不了擦槍走火。
“停停——”
阮枝覺到了某處不妙,連忙喊停,身子一縮就從顧問淵懷裡脫身出去。
顧問淵按住她。
阮枝不敢動了。
顧問淵目光遊移著,大概也十分尷尬,東拉西扯道:“廝在地,成體統。”
阮枝嘀咕道:“你不僅不成體統,還得寸進尺。”
顧問淵:“……”
他沒話說了。
過了片刻。
阮枝輕聲問:“我可以撤了麼?”
顧問淵默了默,聲音低沉地道:“有時候就覺得必須抓住你,不然你跑的很遠。”
阮枝:“?”
畫風怎麼突然哲起來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賢者時間嗎?
抬頭看清了顧問淵的表情,阮枝一怔。
顧問淵撥開她額前落在眼前的碎髮:“……但是又覺得不能太束縛你,畢竟困住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阮枝心口發緊,不知顧問淵是否發覺了麼,更因這番話生出難以言喻的覺:“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隨便想到了。”
顧問淵目光深深地看著她,口吻卻平安寧,帶著慣有的隨性,“如果有一天你有麼不得不去做的事、非去不可的地方,不妨同我直說,我都隨你去的。”
“……”
顧問淵起身,就手將阮枝也拉了起來。
阮枝他這番話撥動了心神,重心不穩,腦袋一下撞進他懷裡。
換來顧問淵兩聲低笑:
“撞傻了?”
阮枝心潮迭起,不想表現出來,伸出手來假意撫上髮髻,確定遮擋了大半張臉才慢吞吞地從他懷中退出來,語帶嗔怨地道:“都怪你,我的頭髮都亂了。”
想起他困在青崖淵下動彈不得、負隅頑抗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吞噬,在暗無天的深淵中獨自支撐著,無數次的遭受反噬……到底是想到了麼,才說出這種話來。
顧問淵手停在半空,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阮枝的髮髻簡單,卻仍然不可避免地在方才的鬧中散開了,髮間的綠寶石步搖流蘇都纏在了一處,其中纏雜幾縷髮絲。
“別動。”
眼看阮枝伸手扯下來,又不得章法,顧問淵連忙制住她的動,“我來。”
影橫斜。
屋內人影攏在傾斜的窗欞中,在暖橙色的光線中拉長些許,一人俯首欠身靠近,另一人安靜垂首,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