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脖子上不僅有抓痕, 往下了點兒肩膀位置還有牙印。
她也沒想到寧棣眼睛這尖，明明這衣領還算遮掩得不錯了，卻被他一眼識破。
“……哥, 你經驗一很豐富吧。”
棠梨沒忍住這悶聲吐槽了一句，對面男人聽後眼皮跳了一下，臉色更不好看了。
“老……我經驗豐不豐富關你什事？你少轉移話題, 這誰弄？啊？”
棠梨這一家子脾氣都不怎麼好, 別看寧棣現在看上去還算成熟穩重，聽曾桂蘭說他上學那時候可不比她來得省多少。
抽菸喝酒早戀，一樣都沒落下。
好在他腦子好使, 平日裡怎麼浪怎麼不務正業, 最後高考隨便考考, 竟然還是當年省內理科狀元。
這就很人羨慕嫉妒恨了。
不像棠梨, 考個試都不能及格，就很操蛋了。
現在不是在公司，更不是像是面對剛才教導主任時候那麼需要刻意端著。
寧棣眯了眯眼睛，抱著手臂這斜靠在一旁欄杆處，面上冷意並未消散多少。
“不說是吧？”
“不著急, 我有是時間。就算我問不出來，你爸總有辦法把你嘴給撬開。”
“……打架弄。”
棠梨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找了個勉強能讓人接受說法，她也不知道對方信不信，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了。
“當時我把他摁著不讓動, 他使不上力就上手上嘴了, 然後就成這樣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肯定沒幹那種事情。”
這話棠梨說得真真假假，讓人暫時聽不出什問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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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盯著對方看了半晌，一直留意著她的神情變化, 除了最開始時候有些遲疑之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是昨天和你打架的那個人給弄？”
“……算是吧。”
什叫算是？
寧棣皺了皺眉，瞧著棠梨低垂眉眼，少有乖順的樣子下還是有些不忍。
“那你剛才問你時候你怎麼不說是因為打架？”
“丟人。”
“什？”
棠梨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候才抬眸看向了眼前男人。
“嘖，我被弄成這樣，我覺得很狼狽，很丟人。所以不想說。”
寧棣一愣，這確像是棠梨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們這一家子除了曾桂蘭之外，不是悶葫蘆就是口是心非死傲嬌，好面子得很。
這事要是放到自己身上，自己被打這狠肯定也咬碎了牙和著血水往肚子裡咽，絕對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
想到這裡寧棣也意識到這件事只是個烏龍，下松了口氣同時，覺得莫名好笑。
“跟哥哥說有什好丟人的，哥哥又不是外人。”
“再說了這不是打贏了嗎？該丟人的也應該是他才是。”
棠梨沒說話，掀了眼皮輕飄飄瞥了一眼前一秒還冷若冰霜，後一秒就喜笑顏開男人。
跟川劇變臉似，她都有些沒適應過來。
寧棣以為她是因為自己剛才誤會她了還在生氣，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頭，稍微彎腰和她平視。
那雙桃花眼帶笑，看著她的時候春風拂面般柔和。
“好了別生氣了。哥哥這不是怕你吃虧嗎，畢竟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還是要多注意點。那些男的你是不知道，哪有幾個有什真感情，就是看你好看想著法兒把你騙到手，渣得很。”
棠梨沒忍住看了眼前男人一眼，面容俊美，雙眸含情，一看就是渣男標配。
還是那種絕世大渣男的那種。
“……你這看著我做什？”
“你可別亂想，你哥我上學那會兒是早戀了，可不也是人姑娘倒追的我嗎？我被纏煩了這才同意的，天地可鑑，這都是你情我願，我可沒欺騙人小姑娘感情。”
寧棣的話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棠梨並不打算深究，她看了下時間，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走廊。
“你問也問完了，也教訓夠了。現在咱們能回家不，一會兒回去晚了外婆要叨叨個沒完。”
“不著急，我開了車。”
“不過你們學校外面不能停車，我把車停到對面馬路了，可能得走一段路。我先去把車開過來，你一會在校門口那裡等著，我馬上就到。”
寧棣一邊說著一邊將褪下來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而後這囑咐了棠梨一句就邁著大長腿先一步走了。
棠梨下意識想要跟上去，結果腦海裡系統聲音又響了起來。
【宿主，齊燁還在學校，我建議你最好把他一併帶走。】
【資料檢測顯示，他現在情況很不好。不僅是因為上午時候被你用球狠狠砸的那麼一下還有些頭暈，他好像胃病也犯了，疼得在桌子上趴著無法起身。】
頭暈也就算了，這胃病怎麼回事？
棠梨腳步一頓，驟然想起了今天食堂時候少年被辣得眼角溼潤，眼尾泛紅的模樣。
【是因為中午時候？】
【好像是的。】
系統調開數值表看了下，齊燁的疼痛值的確是從中午時候開始驟然上升了好些。
【他身體不好，從小飲食都比較清淡。突然吃辣估計胃受不了，這才犯了胃病。】
【……】
棠梨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累得厲害。
【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什毛病？吃不了辣為什要吃，給我說一聲我給換一份不就成了，現在好了，舊傷沒好來新傷，這不是活受罪嗎？】
【不是活受罪。】
系統冷不丁冒出了這一句，讓棠梨有些懵。
它將數值介面仔細對比檢視了一番，和之前看到爽度增加時候一樣，它內也很微妙。
【……數值顯示，在和你一起吃了飯之後，他疼痛值是增加。】
【同樣的，幸福度也增加了五個點。】
【也就是說，那頓飯對他來說算是痛並快樂著。】
【……】
艹了。
抖m實錘了。
這時候學校沒幾個學生，該走早就走了。
陳甜甜離開時候發現了齊燁不舒服，可詢問他時候他只說休息下就好，不礙事。
這才沒多過多詢問，先一步離開了。
在教室裡人都走光了之後，齊燁面上這才隱約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咬著薄唇，額頭和鼻尖都是沁出的冷汗，手不自覺攥緊了衣袖，忍著胃裡一陣一陣翻湧痛楚。
夏天天暗得晚，他坐在靠窗位置。
少年趴在桌子上緊皺著眉，緩了一會兒這才勉強坐直了身子。
哪怕疼得再厲害，他背脊也挺直如松柏。外頭陽光映照進來，好似鍍了一層金邊。
不僅如此，就連臉上汗珠也因此而閃閃發光著，讓人移不開視線。
棠梨走到五班門口，還沒進來便瞧見了這一副畫面。
脆弱又美麗，好像呼吸稍微重一點都能將他驚嚇飛走一般。
她頓了頓，沒立刻進去。
而是抬起手曲著手指輕輕敲了兩下門，聲音不輕不重。
在靜謐無聲的環境裡，清晰至極。
齊燁聽到聲音睫羽微顫，意識不大清明。緩了一會兒這才掀了眼皮抬眸往門口方向看了過來。
“棠梨？”
他瞧清楚來人後一怔，咬著唇手撐著桌面，下意識想要起身。
“嘖，不舒服就好好坐著，硬撐著站起來情況只會更糟。”
棠梨這說著徑直走了過去，在少年面前站著。
他臉色很白，唇也被他咬得有些紅。
“下次吃不了辣提前說，今天要不是我因為被地中海叨叨到現在還沒走，你疼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發現。”
因為齊燁此時的臉色實在太糟糕了，棠梨也不忍說什重話，只皺了皺眉這悶聲嘟囔了幾句。
齊燁沒說話，只是這直勾勾注視著眼前少年。
他說不上來什感覺，明明胃裡還跟電鑽鑽動般的疼，可他突然覺得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這樣的疼痛他不是沒有承受過，很多次，他都是咬咬牙忍忍就過去了。
哪怕是疼，無論輕重，他也只是臉色蒼白些，皺皺眉而已的程度。從未表露出太多情緒出來。
以至於秦婉有時候也很難看出來。
齊燁這種忍忍就過去了態並不是一開始就有。
他們家裡本身並不富裕，而他身體不好，生病吃藥要花很多錢。
他體質對疼痛太過敏感，小時候一點磕碰就哭鬧不停，秦婉經常因為他而手忙腳亂，忙不可開交。
後來知事之後，齊燁便很少再哭，也再沒有叫過疼。
棠梨沒太注意齊燁的視線，她伸手用手背碰了下他桌上水杯。
裡面水已經涼了。
她也沒多想，順手接了杯熱水遞了過去。
“諾，喝點熱水緩緩。”
齊燁眼眸閃了閃，伸手接過杯子。
只是杯子就這大，在接杯子事後指尖不可避免碰觸到了棠梨的手。
溫熱柔軟，讓他有一瞬的恍神。
“不過算你運氣好，我哥開了車過來，你到時候跟我一起坐車回去。對了，你家裡有沒有胃藥，要是沒有一會兒去學校對面那家藥店買……”
棠梨話剛說到一半，便發現眼前人從剛才接過杯子到現在就一直這盯著自己，杯子裡水汽氤氳著將他眉眼模糊了好些。
像是隔著晨間霧靄，他眼波柔軟，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你，你幹什這看著我？”
齊燁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著棠梨絮絮叨叨了半晌，鼻子有些酸。
得虧隔了點兒杯子裡水汽，不然棠梨一能看出他微紅眼尾。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裡情緒壓下。
可再對上對方關切眼神後，他莫名覺得下柔軟。
齊燁唇角往下壓了下，眼尾上挑，不知是水汽還是因為什，那上面好似帶上了一抹瀲灩水澤。
“棠梨，你還有糖嗎？”
這語氣輕又柔，跟貓撓癢癢似的，讓棠梨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人竟然在問她討糖吃。
而且……剛才那什語氣？
是在撒嬌嗎？
“……還有，不過不是草莓牛奶味的。”
“吃嗎？”
棠梨怔然半晌，這才澀然開口問了一句。
見對方微微頷首後，她這才伸手從口袋裡將之前陳甜甜給她的水果硬糖拿了出來。
齊燁垂眸瞧見了，神情一頓。
“這是陳甜甜給你嗎？”
那袋糖果原來是買給齊燁的，陳甜甜說他只要了兩顆。
因為這是棠梨給齊燁買糖，她又將剩下拿回來給她了。
“嗯，她說吃不完怕浪費。”
齊燁沒說話，看著棠梨手中那幾顆糖果突然覺得有些礙眼。
不過他面上沒有表露絲毫情緒，只睫羽動了下，顫顫巍巍似春日被風拂過花樹。
他薄唇微抿，原本是打算伸手去拿她手裡糖。
可視線卻不自覺被棠梨的手給吸引了。
齊燁喉結滾了滾。
他拿著糖果手一頓，順著她的掌往下划動了下。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手已經覆上了棠梨的指尖。
鬼使神差的，他輕輕捏了下。
好軟。
好小。
手指也細。
像女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