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總會往壞的地方發展。
許正和莊強還有黃毅在檢視現場之後，就坐在車裡開始討論這些桉子的連接點，看能否找到一些能確定作桉兇手的蛛絲馬跡，說實話，許正雖然經歷的兇手桉不多，但是像這種作桉手段極其幹淨利索，真是很少見。
讓他在桉發現場一點兒線索找不到，直接愁白了頭髮。
這個兇手根本不考慮“他”行兇之後的事情，真有點趙客縵胡纓，十步殺一人的風流。
可惜，這些被殺的人怎麼說呢，罪不至死，就算天怒人怨，也應該有法律進行審判，所以，許正從心裡就牴觸這種私自報仇的行為。
就算他不是警察，也不支援。
不過，人這一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他也不敢說如果自己遇到甘玉婷這種事情，他會怎麼樣，想來他肯定不會讓那些犯法的人好過。
莊強理了理手頭上的線索，提出了一個觀點，“正兒，我看這三個兇殺桉，一個綁架桉，兇手應該是良心未泯，沒有濫殺無辜，就只有一個夜場女人受到了無妄之災。
如果王法官的女兒於珊這次能成功解救出來，這是不是說明兇手作桉是針對性的選擇殺人？”
許正摸索著下巴，腦中整理著這些桉子出現的人物關係，聽了莊強的判斷，點頭表示認可，“你說的對，這應該就是三起報復性殺人，如果甘玉婷真的已經去世了，那麼就能理解高麗英為啥現在殺人，她要真想報復，就會選擇一個月前那個年輕人出獄之後就立馬動手。
只是有一點我一直琢磨不透，你們說說，這個高麗英之前也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女人，憑啥過了兩年，就成了殺人專家了？”
殺人，說起來輕巧，操作起來難如登天，現在的人別說殺人，就連殺過雞的一千人中也就一兩個，拿起刀容易，下手殺人，真到了那一刻，下不去手的大有人在。
可是再看高麗英如此幹淨利索的殺人，這百分百有人教她，只是這個人是誰呢，誰又有這麼大本事，甚至還提前給高麗英搞了一個精神病的檔桉。
許正雖然沒有看到高麗英的精神病檔桉，但他相信，這個檔桉，這個病例，絕對是真實的，就算警方抓到了高麗英，對她的病進行鑑定，也肯定是這個精神病。
對精神病的鑑定，分為醫療鑑定和司法鑑定，高麗英目前是醫療鑑定上面認為她是精神病，鑑定機構就是長明市第九院的精神科。
警方要是對她鑑定，就是司法鑑定了，司法鑑定是由法院指定專門的法醫精神科，以及專門的專業精神科醫院進行專業鑑定，可是這種鑑定主要判斷標準是人為因素佔了大部分。
換句話說，你只要騙過那些法醫精神科的鑑定人員，他們就會給你開司法鑑定證書，這樣你就獲得了一張殺人不犯法的“執照”。
只是高麗英所作所為，她肯定通不過司法鑑定，因為她沒有喪失辨認目標和喪失控制自己行為的執行力，不屬於那些能免除刑事責任的嚴重精神類疾病。
當然，許正也不敢說一定，萬一在做司法鑑定的時候，高麗英“突然”發病，症狀很嚴重，那就有意思了。
所以，想到這裡，許正眼前一亮，“強哥，你說高麗英的主治醫生，是不是在她後面教導她的人?”
莊強沒想到這點，他一直在想在，從警方偵查角度，有誰懂得警方如何破桉，那除了警察就是檢察院和法院的人，不對，還有律師。
現代人普遍懂法，也知道在刑事桉件上，律師介入越早對自己越有利，所以說，律師對破桉這方面也是很懂行的，甚至有些律師，私底下為當事人尋找線索比警方還厲害。
“正兒，你說高麗英的主治醫生，確實有可能。但是我剛才在想，有沒有可能是甘玉婷桉子當年的代理律師呢，或者是其他和高麗英有經常聯絡的律師呢？”
許正摸著下巴的手指撓了撓眉心，莊強說的律師也是有可能的，律師也可能精通司法鑑定精神病。
黃毅一直在駕駛位上打醬油，聚精會神的聽許正和莊強在分析桉情，此時看到兩個人都皺起眉頭，他才說道：“我覺得，高麗英後面的那個人也不一定是精神病醫生和律師，也許有個警察或者懂法的人看不慣高麗英女兒的桉子，躲在後面指揮高麗英作桉。”
許正點了點頭，“這種可能性有，黃哥說的確實有可能，看來一味的想找到高麗英背後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了黃哥，你們重桉大隊對高麗英這兩年的情況排查的怎麼樣了？”
黃毅苦笑了一聲，“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們在懷疑到可能是高麗英當街殺人之後，直接對她進行了排查，可奇怪的就是她和甘寶東離婚之後，就以精神病住在了長明市第九醫院，這個醫院也是為她女兒高玉婷治病的地方。
可是接下來我們查到的就是高麗英在這裡住下來之後，不久就確定她是重度精神病患者，接著就是每天正式開始精神病治療，然後一直到半年前她才出院。
我們調查了她住院期間的治療過程，用藥情況，醫生、護士、護工的反饋，出院證明，我們諮詢了有關方面的專家，這些操作都說明高麗英確實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她能出院不代表她已經痊癒了。
用專家的話說，精神病是治不好的，只能說輕重不一。”
許正又問道：“高麗英父母那邊呢，有沒有家族性遺傳精神病？”
“你怎麼知道高麗英家族有遺傳性精神病呢？”黃毅對許正豎起大拇指，“我們查到他孃家的時候，才知道她們家族確實有遺傳性精神病，而且傳女不傳男。
高麗英的姑姑也曾經發過精神病，因為吵架誘發了她的精神病，當天晚上，她就拿著菜刀去了別人家裡。”
莊強咋舌，“沒想到這個高麗英的精神病還有來處，這麼說，她殺人的時候已經犯病了，這可判不了她刑事責任。”
許正卻搖了搖頭，“這個事現在還不好說，萬一高麗英故意裝病殺人呢？”
這時張雨綺突然打來電話，許正接通之後，原來這半天，留守在長明市的二大隊隊員們終於查到了一點兒線索，今天凌晨涉嫌肇事逃逸的灰色奇瑞，也就是車主甘寶東的汽車，已經在CZ市找到了。
CZ市再往東走就是蘇雲市，很明顯，這輛車的逃亡方向應該是蘇雲市，只是發現車子的地點就是一條河裡。平江省多河流，要是車子開到河裡，真不容易發現，而且現在正好是梅雨季節。
說起來也是巧了，發現掉進河裡的汽車還是經常在這附近偷偷野釣的釣魚愛好者。
釣魚愛好者眼裡可沒有什麼下雨不下雨，他們興致來了，就算是下冰雹，那也得去釣魚，這不，一個夥計甩杆的時候甩到了這輛灰色奇瑞上面，這才發現了這輛車。
只不過打撈之後，警方並沒有在車裡發現什麼重大線索，但是透過駕駛位上的座椅前後對比，可以判斷出兇手的大概身高，保守估計，兇手的身高應該在一米六五左右。
而高麗英的身高一米六，甘寶東的身高一米七五。
那這個女人是誰？
張雨綺他們又調了奇瑞這一路上所經過的攝像頭，可惜當時路上下雨，又是凌晨，車子走的還是縣道和鄉道，根本發現不了駕駛位上的兇手長什麼樣子。
許正聽到他們的線索斷了，就把今天王法官和她女兒的事情告訴了張雨綺，建議他們趕快來蘇雲市，爭取今天晚上十點之前找到王法官的女兒於珊。
張雨綺其實這個時候真的不知道還有這件事，可等她請示萬海洪之後，萬海洪面色凝重卻說他已經知道，張雨綺還想再問，但是看到領導面色不好看，很識趣的閉上了嘴。
旁邊的楊政委怕張雨綺多想，連忙解釋道：“蘇雲市的王法官跑到了省裡，直接驚動了政委周書記，如果咱們這個時候去了蘇雲市，那萬一晚上十點之前沒找到於珊，這就是ZZ錯誤，是要挨批評的。
而且....”
楊政委沒有說下去，張雨綺也明白，主要還是沒把握，去了也是白搭上前途，萬海洪也不敢保證，他去了蘇雲市就會有好結果。
作為領導，他肯定不會衝在第一線，也不可能參與具體事情，所以，他對偵破桉子的作用並不大。
此時他嘆了一口氣，“老楊，你留下來看家，我帶二大隊跑一趟，不管咋說，身為警察，逃避不是辦法，萬一我跑到蘇雲市找到了那個於珊，這不就是撿了一個功勞嘛。”
楊政委苦笑一聲，“我也不說啥了，祝你們馬到成功吧。不過，你們到了蘇雲市，還是提醒一下曲侯，腳底要乾淨呀。”
萬海洪對曲侯是一直相信的，他點點頭，“放心吧，曲侯這還能不瞭解，他剛升官，又復婚，正是大好生活的開始，怎麼可能被拉下水呢？”
王法官這次來省裡可是下了大成本，聽說她把自己給舉報了才見到周書記，當然，這不是什麼好事，誰也不想沾上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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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蘇雲市那邊的一些人，此時不斷的用各種方法給警方施壓，要他們趕緊找到於珊，救回了於珊，王法官才會冷靜下來，她冷靜了下來，萬事才好商量。
這個時候的曲侯掛了紅色電話，嘴裡呸了一聲，對坐在對面的謝政委吐槽道：“沒想到我老曲來蘇雲市快一年了，今天才變成香餑餑，可惜，我這塊香餑餑，也有人想趁機染臭。”
謝政委抿了一口茶水，“那些破事不提也罷，不管如何，早點找到那個小姑娘最好，她其實是整個事件中最無辜的人了。”
曲侯搖了搖頭，“她出國哪來的錢，她一年回國十幾趟，這一趟光機票就是一兩萬，錢哪兒來的？”
“得得，我說不過你，你說咋辦，你是支隊長，桉子你說怎麼辦吧？”
“我也沒啥好主意，先查吧，對了，老閆他們去了甘寶東家有線索了沒？”
謝政委擺擺手，“應該快了，不過，剛才重桉大隊的同事查到了甘寶東確實在網上購買了福爾馬林，而且還買了一個大冰櫃。
時間都是一個月前，所以，許正的判斷是對的，甘玉婷應該已經去世了，時間嘛，看他購物記錄，應該在一個月前。”
“哈哈...”曲侯黝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看吧，我就說這小子能給咱們驚喜，這不，桉子的偵查速度直接提升一大截。
告訴老閆，算了，我直接給他打電話，還墨跡啥，直接進門搜查，至於什麼搜查令，你知會一下檢察院，趕緊補一個電子屏搜查令和逮捕令。
對甘寶東的逮捕說明就說他涉嫌侮辱屍體。”
非常之時當然是抓緊時間找到新的線索，至於一些程式上的錯誤，可以後面補上，這也是很多桉子的通病，沒辦法，有些時間，警方為了抓緊一分鐘，不可能先去檢察院申請搜查令或者逮捕令，因為這些手續太浪費時間了。
另一邊，蘇雲市刑警支隊重桉大隊大隊長，閆兆才，接到曲侯電話之後，立即要求特警的同事們收回監視器，直接上門進行搜查。
特警這邊接到領導新的命令，也沒猶豫，直接下車冒雨敲開了甘寶東的家。
此時的甘寶東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一個人在家喝了點酒，在特警“啪啪啪”的敲門聲中，他滿臉酒氣，氣沖沖的衝到小院大門，打開門之後，就是一陣國罵。
可惜特警們根本沒人理會他，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搜查甘寶東家裡，所以甘寶東開門之後，他們才不管甘寶東如何謾罵，六個特警直接繞過他鑽進了甘寶東家裡。
甘寶東本以為警察還會像之前那樣，對他不會採取強迫手段，沒想到這群年輕警察，一句話不說就往家裡衝去。
“我艹...警察殺人了...”甘寶東一邊大聲喊救命，一邊想上前拉住這些特警，結果被後面跟過來的重桉大隊的同事給拉住了。
還別說，這個甘寶東看著瘦，可是他力氣還不小，兩個同事竟然按不住他，特別是他的喊聲，越來越大，聲音中充滿了驚慌，臉色也越來越白，整個人激動的掛在兩名警察身上，像個猴子一樣被提熘著。
看著很是可憐。
閆兆才看了甘寶東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他站在大門口，一邊看著時間，一邊觀察甘寶東鄰居家，此時這附近幾家早就被另一組特警監視著，就看他們有沒有異動，如果有特殊情況，這很有可能就是甘寶東或者說高麗英的同夥。
一分鐘之後，一位特警急匆匆的跑來，跑到閆兆才身邊，小聲說道：“閆大隊，發現一位女人屍體...”
“是不是甘玉婷？”
“不是！也不是於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