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師範學院門前的書院路，晨陽舞蹈，是一個兩層的門面，這個時候是下午四點多鍾，正是學員上課的時候，據說他們這種培訓機構教完大學生，下午六點以後還得教小學生，忙到九點才能真正下班。
許正他們當然不能等這麼久，三人在車裡合計，這次莊強出面，對於這樣的斯文的人，莊強咋呼的性格正好，如果能引起楚晨陽生氣那就再好不過了，人生氣了才可能露出更多的情緒。
商量完了，姬美月就讓莊強打電話，趕緊問完話就回去準備下班，她已經定好了她自己最愛的火鍋，許正攔了下來，“等一等，萬一柳校長真給楚晨陽打了電話，正好可以讓他情緒穩定一會兒。”
像這種情況，沒有確定楚晨陽是嫌疑人，一般不能對其進行傳喚，只能上門進行調查，面對面詢問，因為這不是審問，如果楚晨陽不配合，然後才能可以進行行政傳喚，再不配合就是強制傳喚...
當然，為了打破這樣人可能是兇手的僥幸心理，許正他們其實應該多方走訪之後再來詢問楚晨陽，因為你只有掌握更多的證據，才能有機會找出他的破綻。
許正之所以這樣安排，就是想著打草驚蛇，因為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如果一個犯罪分子五年來從開始的害怕恐懼到後面的冷靜反省再到心如止水，兇手心裡肯定會無數次的演練怎麼應付警方的盤查。
電視上演的有兩種，一是最終兇手沒有繃住，二是兇手一點兒破綻沒露，當然，為了正義，結果肯定是警方勝利。
一些真實桉件表明，有些犯罪份子的心裡素質遠比電視上演的那種更加堅定，比如最有名的狠人，“黑”寶山，那心裡素質絕對槓槓的，多少次都騙過了詢問他的警察。
所以，審訊是門大學問，排查線索也得用心，在這方面，莊強是個好手，等待時間他就給許正普及面對各式各樣的刑事嫌疑人怎麼一步步審訊，從而找到他們的破綻。
“像咱們排查，一般的話肯定是大範圍，都是按照慣例詢問被排查人一些基本資訊，然後再把這些訊息彙總進行分析。
那你們說咱們有沒有可能排查過真正的兇手？
這絕對是有可能的，一般沒有經驗的偵查員肯定不會發現異常，當然，像我這樣有經驗的偵查員不會。”
姬美月嫌棄他說的都是廢話，還給自個臉上貼金，因為這些東西工作時間久了自然就掌握了，許正笑了笑，他現在有中級心理學對於排查這樣的工作熟悉的很快，並不是一開始的懵懂無知。
“其實什麼技巧、心理戰等，都是建立在證據下，只要咱們掌握的證據夠多，哪怕犯罪分子沒有招供，咱們也能送給他一粒花生仔。”
三個人又討論了一會審訊人的方式，眼看著時間到了五點，莊強才拿起手機，此時的晨陽舞蹈來上課的女大學生們開始離開，到了六點他們就得準備小初中生的課程，所以，這一段正是他們空閒的時間。
莊強打電話把楚晨陽約了出來，刑警嘛他不敢不來。
旁邊的咖啡廳，二樓，四個人三杯咖啡，楚晨陽要了杯熱水，莊強給他介紹了一下他們的身份，然後開始尬聊幾句家常。
許正打量了一下這位專業的舞蹈老師，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再留長髮，但也不是標準的型男，有點中年佟小為的樣子，只是略瘦，卻也是文質彬彬。
楚晨陽看到眼前這幾位警察絮叨了半天，“警察同志，你們找我什麼事，能直接說嗎？不好意思，我這邊還有其他事呢。”
莊強頓了一下，直接問道：“楚老師，您對黃月月還有印象嗎？”
許正不得不服，禿頂的強哥確實有一手，他問的很簡單，如果楚晨陽對這個學生沒有特別印象的話，理論上是不會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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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讓許正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楚晨陽只是眉頭輕輕一皺，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前，肩膀自然放鬆，目光清明而不慌亂，顯然他現在對自己要說的話很自信，“你們是來調查五年前黃月月一家遇害的情況吧？我記得五年前我給你們警方做過筆錄，我該說都說過了。
得，那行吧，我再說一遍，當時我認為黃月月的天賦不錯，家裡也有錢支援她的夢想，她自己呢對舞蹈也有興趣，所以才會建議黃月月父母多培訓他們女兒這方面的天賦。
當然，我當時也有推課的嫌疑，但哪個老師不是這樣做的。
平常呢，我基本上沒有單獨和黃月月這個女孩獨處過，因為是男老師，除了授課，我也不會和學員私底下有任何交流的...”
許正看著楚晨陽不緊不慢的向莊強講述他和黃月月的關係，目前看，許正沒覺得有異常，只是感覺他說話語速很快，而且這段話莫名的熟悉。
因為莊強坐在中間，許正坐在他的左手邊，楚晨陽坐在莊強對面，所以，許正能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雙手側面。
一般來說，雙手十指交叉是自信的一種，也的確，楚晨陽現在說話和表現確實是很正常，但是許正還是看到了他雙手最下面的兩個小拇指用力太大已經發白，這就說明他此時的話應該不完全是真事。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一響，姬美月用微信給他發了一條訊息，原來楚晨陽此時說的話大部分都和五年前警方留下的檔桉差不多。
此時莊強也問到了關鍵點，“楚老師，你別緊張…”
“呵呵，莊警官，我沒緊張，您繼續說。”
莊強被他搞的無語了，咳速了一聲，重新理了理情緒，“楚老師，當年桉子發生的那天您在哪裡？”
這個問題一般人應該是想不起來的，除非那天是自己特殊的日子，比如**或者相戀十年的女友分手了，當然，這也看人，有些人還真不一定會記住這些。
楚晨陽顯然有被問這個問題的心裡準備，苦笑了一聲，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莊警官，我說實話，這個我真不記得了，你們可以查我當時給你們警方錄的口供，我肯定是說了實話，我也沒啥好撒謊的。”
莊強連忙說道：“楚老師別激動，這個我們回去肯定會翻翻當年的檔桉。”
楚晨陽無語的看看窗外，顯然他明白莊強說的是託詞，他有點不耐煩的說道：“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沒有的話，我要回去吃晚飯了，晚上我們還有課呢。”
許正這個時候問道：“楚老師，您對黃月月還有什麼印象嗎？”
楚晨陽明顯一愣，雙手抱胸，這是收縮防禦保護自己的一種下意識行為，“我記得當年黃月月有十歲吧，已經開始發育，這個女孩樂觀，愛笑，加上遺傳了父母優秀的基因，長的也漂亮。
說實話，我們一組三個老師，當時好像帶了八個學生，黃月月應該算是條件最好的，包括經濟條件。
但我和她真的只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而已。”
姬美月覺得他最後一句話有點不打自招的意思，看到楚晨陽很不耐煩了，問了一句局外話，“楚老師當年是京都舞蹈學院畢業的，能說說是什麼原因回咱們長明市的嗎？”
可是看到姬美月是位女警，楚晨陽的態度稍微好點，“也沒啥原因，我這人就是喜歡舞蹈，沒啥大志向，當年過年回家看到長江培訓學校招人，我就想回來了。
外面沒感覺多好，特別是京都人，一骨子排外的感覺。
也不想想，咱們這上上一輩人還都認為老京都那都是蠻子呢！”
一場初步談話到了這裡就結束了，其他的就是許正他們和楚晨陽告辭的客氣話，最後是姬美月結的賬，這是可以報銷的。
要是你留在這裡吃一頓西餐，那你就別想著報銷了，當然，有的領導給報，但會給人家留下一個佔小便宜的印象，得不償失。
回支隊的路上，姬美月開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都在回憶著與楚晨陽談話的細節。
許正認為楚晨陽絕對沒說實話，顯然他和黃月月或者黃家的其他人還有別的糾葛，具體什麼情況，那就得再查了。
怎麼查是個問題，問楚晨陽不一定會有結果，問長江培訓學校的柳校長，估計她不會知道，想了半天，許正能想到就是知道黃月月當年的那屆舞蹈班同學。
按照現在的資料，許正重新梳理了一下楚朝陽的資訊，五年前他25歲，剛畢業參加工作兩年，有個女朋友，還是個公立學校的老師。
那他能有什麼事瞞著警方呢？
猥褻？
這個對他來說確實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因為要是家長們知道這種情況，估計他直接會被行業除名吧？
可是看著斯斯文文，從業七八年的楚晨陽，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再說這麼多年的舞蹈老師，他可一次都沒有被投訴過，就算有家長有意見，也不是因為他對孩子動手動腳的問題。
難道是他隱藏的太深了，畢竟他剛才回答莊強問題的時候很明顯是演練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