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一個人影從樹上跳下,擋住了林子朝的去路,“那人我早幫你解決了,待在這兒,陪老頭子我說說話。”
林子朝扭頭看向身後老頭,果不其然,他依舊滿頭亂髮,臉上的刀疤也越發猙獰。
“多謝閣下出手。”
老頭擺了擺手,一臉鄙夷,“老頭子最煩拿腔作調,莫在我眼前搞這些把戲。我知道你做事向來都留有後招,老頭子不過是多此一舉。”
老頭的語氣雖滿是不耐,但眼中的寂寥落寞卻連滿頭的亂髮都遮蓋不住。許是因著天色的緣故,他的身影比半年前顯的孤單很多。他這半年來,好久沒有和人說話了,前前後後,還是這個丫頭最合他的心意。
月影上了枝頭,拉長了此間唯一還站立的二人,地上尋不到人影,只因遍地的黑暗,分不清楚誰是誰非。
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體,又看了看林子朝滿身血跡,老頭背著手搖搖頭,“跟你爹一個毛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燕國的那攤渾水,你一個雲國人,蹚進去做什麼?瞧瞧,把自己搞的一副你狼狽樣兒。”
“那您既非雲國,又不屬燕,在這兒做什麼?”
“哈,當然是湊熱鬧。”老頭雙手一拍,轉頭便滿臉興奮,比那街邊得了蜜餞的三歲頑童,都樂的開心。
面對老頭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能耐,林子朝早已領教一二,神色如常道:“殺人的熱鬧,您老還看的不夠?”
“殺人不過頭點地,沒半點意思。你估摸著,那個傻公主和那個笨娃娃,誰會來救你?”不知何時,老頭從林子朝的面前竄上了樹梢,摘了個野果,吃的起勁。
可林子朝聽此,目光一緊,轉頭問道:“團蘇還活著?”
“你對你那一肚子的算計,還沒點自信?”老頭咔擦咬了口果子,居高臨下的看著林子朝,心中暗道,那堆只知背後放刀子的榆木腦袋,不僅現了蹤跡,還特意去查那個笨娃娃的屍體,結果還不是全被這丫頭騙了去。論琢磨人的心思,這丫頭比林餘安,也毫不遜色。
“只不過老頭子我給她指了條明路,她會不會救你,這可就不好說嘍。”
聽著老頭滿是嘲諷和玩笑的語氣,林子朝拱手行禮,衝著樹上的老頭,躬身一拜,“今日無論如何,晁老先生您都出手相救,子朝在此謝過。”
突然老頭用手裡的果子打中林子朝左膝,林子朝當即支撐不住,半跪在地。再次抬頭時,只見晁姓老頭如一座沉重的大山,擋住了月光。
二人之間一陣沉默,晁姓老頭渾身的殺氣,而林子朝則是一動不動,不知想些什麼。
“哈哈哈——不錯,老頭子我沒有看走眼,丫頭你很好,繼續翻翻,我倒想知道還能翻出些什麼。”晁姓來頭拽起林子朝,開懷大笑,只是這洪亮的笑聲在林子裡迴盪的有些瘮人。
一扭頭,老頭突然止住了笑聲,瞪著林子朝,眼中氣勢竟有如一方霸主,銳不可擋,“只是你別忘了,你的目標是要把你父親林餘安打入地獄。可就憑現在的你,一個王爺身邊的小奴才,如何扳倒雲國權勢滔天的林家?”
林子朝沉了沉眼睛,咬緊牙關,握緊身側的拳頭。
“丫頭,你還差的遠呢……我還想看看,這天下能被你禍害成什麼樣,別讓老頭子我失望。”拍了拍林子朝的肩膀,晁姓老頭便頭也不回,消失在黑暗之中。
轉眼間,此處便只剩林子朝一人。沉默片刻後,林子朝將刀放回那些屍體的手中,收了那人身上的毒針。抬頭看了看時辰,深吸口氣,以手為掌,將自己劈昏在地。
……
城郊十里外的都護大營,軍紀嚴明,井然有序。
大營軍帳中,越逸陽眯了眼睛,衝著一旁的都護領軍衛冷聲問道:“保燕都治安和百姓平安,本就是你們都護衛的職責,為何不能繼續派人?”
“公主此言差矣,都護軍的首要職責是保聖上安全。卑職已派人出去打探那二人蹤跡,想畢會有訊息,公主還是先行歇息,早日回宮。”都護領軍衛宋流低頭回稟,可心裡對越逸陽懶得搭理。不過一個養在深宮的公主,還敢在都護軍裡撒野。他剛領了兵部的差事,統管都護營內事務,若因著這件小事,興師動眾,上頭怪罪下來,他都護領軍衛的官職可就保不住。
越逸陽當然知道宋流心中的盤算,父皇剛解除了煜王兵權,都護營裡的每一個職位又都是肥差,每個新上任的人都是花了大力氣才進來,生怕丟了名頭,白費功夫。自己和墨逐上了岸,便直奔此處求救,可宋流竟三番四次的推脫阻攔,最後拗不過才派出一支五人小隊,應付自己,她怎能不氣?
“所以,本宮調動不了都護衛?”
“都護衛原聽命於煜王,如今只聽令於聖上,規矩如此,卑職不敢不從。”
越逸陽冷笑一聲:“好啊,說規矩。本宮在你都護營的統轄域內,被人行刺,你這個都護領軍衛玩忽職守,又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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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流心中一驚,但隨即鎮定道,“公主不可因卑職不從您的調配,就隨意妄斷。”
“妄斷?”越逸陽順手拔出旁邊兵士的軍刀,衝著宋流的肩膀便是一刀,“你倒提醒了我,本宮一向張狂,何必與你說那麼多廢話。你猜若殺了你,父皇可會斬了本宮,替你報仇?”
宋流捂著肩膀,這才回過神來,逸陽公主可不是好惹的,連忙抖抖索索的跪在地上磕頭認罪,“卑職知錯,還請公主饒臣一命。卑職,這就派人前去救人。”
看著紛亂的人馬,墨逐默默走到越逸陽身邊,沉聲道:“都護領軍衛乃軍中要職,公主可知此舉,乃大罪?”
“那你可知,一個受傷的人還要拖著一個昏迷的人,遊上十里水路,極易喪命?”
墨逐沉默片刻,緩緩道:“林子朝他留有分寸,屬下受的不過是皮外傷。”
越逸陽看了眼墨逐,不在說話,方才她睜開眼時,墨逐的臉色可是一片慘白。林子朝,他的用意自己明白,希望他能給他自己留好分寸,再撐上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