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 a城。
a城知名的心理醫生,周靜君,換下幹練的職業套裝, 穿了一身最沒攻擊最舒適的米色棉麻衣服,坐上何家來接她的車。
司機一路沒說話, 她早已習慣。
整個何家的人看起來都死氣沉沉的。
只有她要去見的何家掌權者何疏漠看起來最正常。
在書房看到她時, 臉上還帶著笑,對她輕輕點頭, 如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
實則他是最不正常的。
周靜君跟他聊了一會兒, 臉上不敢露出一點消極的情緒,“其實效果還是有的, 就是您最近情緒波動比較大。”
何疏漠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三年前第一次見他時,周靜君沒看出來, 是他主動跟她說的。
她清楚地記得,當時是在a城的一個名流婚禮上。
她受邀參加,看到新郎和新娘全程戰戰兢兢,時不時看向一個穿一身灰衣的人。
宴會上其他人視線也總是有意無意地移到他身上, 又快速移開。
那人於宴會大廳的一角,坐在輪椅上。
他身旁站著一個助理,身後兩個保鏢,他們穿一身幾乎一樣的黑色西裝,站得筆直,脖頸垂下的角度都一致,冷凝而壓抑。
和喜氣的婚禮現場格格不入。
她只看到那人的側顏, 皮膚蒼白, 側面除了高挺冷峻的鼻樑沒有任何崎嶇凸起, 骨相堪稱一絕。
敏銳地注意她的視線, 他轉過頭,薄唇微揚,露出一個笑。
周靜君晃了一下神,心裡生出點不舒服。
她說不清這不舒服的來源,明明他生得極為好看,好看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哪個明星。
他從輪椅上站起來,有些慢地走到她身邊坐下。
兩人誰也沒說話,安靜地看了一會兒婚禮。
新娘和新郎交換戒指,新娘手指顫抖,給新郎帶了好幾次戒指都沒帶上。
“我妹妹快哭了。”他說。
周靜君這才知道這位是誰,她一時有點坐不住。
“你看他們。”他讓她看他們,那些戰戰兢兢的人,自己也在看他們,卻說:“我大概是有病的,周醫生。”
就這樣,周靜君就成了何疏漠的心理醫生。
可她能做的實在是少。
何疏漠這個人深不可測,內心封閉,即便他願意跟你講些以前的事,你也知道他無法對你放下防備,敞開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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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靜君試了幾次就放棄了,她改變了策略,“如果您面對我無法敞開心扉,那就用文字抒發出來吧,把您曾經遭遇的每一件事寫出來,每一縷情緒都激發出來,在別人能看到的地方,這能幫助到您。”
當時,她不確定林疏漠會不會聽她的建議。
好在,既然選了她,林疏漠對她還是有一定的信任的。
後來,她發現他開始寫小說了。
她本以為他會隨便寫寫微博什麼的,沒想到他會寫小說。
不過小說更好,小說中有足夠的空間供他抒發。
周靜君認真地讀了他的小說,大佬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他沒有任何大綱和準備的小說也非常受歡迎,只是,她頭疼的發現一個問題。
他小說中那個“自己”總是會被他寫死。
周靜君:“……”
她至少看出,何疏漠多多少少有些自虐傾向了。
仔細看評論區後,她發現別人越是對“他”好,越是喜歡“他”,“他”越慘,死得越快。
周靜君心裡嘆氣,何疏漠這是很抗拒別人對他好,也是對人不信任,無法敞開心扉的表現。
好在,這其實是有效果的。
三年下來,他能看到變化。
何疏漠筆下的那個“自己”和真實的他越來越像,尤其是最新連載的小說《娛樂至上》中,那個“殷漠殊”和他重合率極高。
外貌就是照著他寫的,性格應該也是按照他過往來寫的,就連名字都是他真實的名字倒過來。
仔細讀幾遍,連裡面的其他人物都有他身邊人的影子,只是在小說中都比較慘而已。
這是他願意展現真實世界的表現。
正在周靜君開心之時,又出問題了。
何夫人死了。
何疏漠的媽媽,其實只是他的養母。
這次她來就是為這事,她很怕這件事影響到何疏漠的心理治療。
見到他時,他正在書房裡碼字。
她進門時,他抬頭,面容平靜,還對她笑了笑,“周醫生。”
周靜君跟他聊了一會兒,說:“情緒波動比較大,但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
何疏漠“嗯”了一聲,繼續碼字。
在這方面,何疏漠對她沒有任何隱瞞,所以周靜君能看到他的稿件。
作者後臺上“何不盡”三個字很顯眼。
何是何疏漠的何,也是何家的何,“不盡”呢,是不是有“為何還不到盡頭”這樣有點毀滅和厭世意味的意思?
“殷漠殊在新的一章裡怎麼樣了?”周靜君問。
“看到更新你就知道了。”何疏漠說。
那時他是笑著的,和初見時一樣,一樣的好看,一樣的讓她心裡有些不舒服。
現在她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不舒服了,是讓她再不想做心理醫生的退卻。
晚上吃飯時,周靜君看到了最新一章。
殷漠殊死了。
她心裡一窒。
這時天氣預報中的雷暴雨來了,天空中炸開一道道驚雷。
也是在這個時候,何疏漠開啟他的霸王票打賞榜,看到最頂上那個id是“殷漠殊yyds”的無敵霸主讀者,後面是他打賞的金額。
殷漠殊加倍,連手續費都算好,一份不少地紅包轉給那個讀者。
不出意外收到他的一條條差評。
他的評論區熱鬧不已。
何疏漠眼眸幽深,嘴角噙著嘲諷的笑意,痛快地看著這些罵他的攻擊他的話。
直到看到最新一條。
【殷漠殊yyds】:“狗逼何不盡,祝你擁有和殷漠殊一樣的命運!”
那時天空被一道巨雷撕裂,雷聲震天,書房忽然斷電,陷入一片黑暗。
等何疏漠看到光時,他已經成了殷漠殊。
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上天好像聽到了【殷漠殊yyds】的話,讓他擁有和殷漠殊一樣的命運。
豈不知,殷漠殊的經歷,本就是照著他自己改寫的。
他們的命運,本就是一致的。
那就是從不被命運偏愛。
他想從這命運中走出來時,命運偏要他再重歷一邊苦難。
只是,沒想到,這裡面出現了變數。
作為殷漠殊的他,饒有興趣地看著一個個筆下的人物活過來,在筆下的世界姿態閒適地生活。
有趣,但沒有意外。
直到,他見到顧錦眠。
周靜君曾發現了他的懶惰,寫小說不是他的職業,只是聽周靜君的建議,把他的人生寫出來,所以他不做大綱也不做人設,書中的人設有幾個改編自現實生活中他接觸的人。
周靜君喜歡問這些。
“柏心宇身上有誰的影子?”
“我培養的接班人。”
“顧席鈞呢?”
“我曾經的一個對手。”
“那,這個顧錦眠呢?”
他回答不出來,在他被藏起來的模糊的記憶裡,是有這樣一個人,在他年少的顛沛流離裡短暫地出現過。
周靜君認真地說:“他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就他這個變|態?”
“……你沒發現嗎,你筆下唯一一點溫柔都給他了。”
第一次見到顧錦眠,他就察覺到異常。
這個顧錦眠和他筆下那個陰鬱變|態的顧錦眠不一樣。
他見到他就對他露出一個笑,扭曲又認真的笑。
他第一次被一個人的笑吸引住視線。
他給他資源,對電影的理解和他心裡想的一模一樣。
不管怎麼冷淡怎麼嚇唬他,他還是會不管不顧地奔向他,蠻不講理地要對他好,保護他。
就像年少時那個小男孩,不管多冷淡,不管怎麼嚇唬,還是天天來找他,跟著他。
他想起寫顧錦眠這個角色時,腦海中無意識出現的是誰了。
那個好像是叫顧錦眠的小男孩。
一個一年級,一個初一,他們在各自不被喜歡的世界裡倔強地活著,打架是家常便飯,每次打完架在連線著兩個學校的小公園裡,那個破舊的長椅上,小男孩會找到他,由此世界相交。
小男孩說,哥哥笑得好好看。
小男孩說,不會跟錯人。
“小孩,你記住,你要是跟錯人,會被別人欺負哭。”
他還是走丟了。
這個世界自動補全他沒寫到的,補全的東西似乎也是他內心深處自我意識的體現。
惡劣的,自私的。
這個世界裡,顧錦眠一直跟著季南,被欺負成一個自閉抑鬱的小變|態。
這小變|態似乎見到他後就不一樣了。
而當喝醉的顧錦眠說他是x航史上最年輕的副機長時,他才明白為什麼他會變得不一樣。
書中的世界沒有x航,x航是現實中的航空公司,何家的航空公司。
顧錦眠和他一樣是穿書者。
他說他是紙性戀,他直白地說他不喜歡柏心宇,他無條件地對殷漠殊好。
他是他的讀者,和那個id為“殷漠殊yyds”的讀者一樣,喜歡書中的殷漠殊的讀者。
他曾對這些讀者懷著複雜的心情。
他們喜歡殷漠殊。
他不相信他們會真的喜歡完整的殷漠殊。
對他們的喜歡很抗拒。
可是,這個穿到顧錦眠身上的人,對殷漠殊的喜歡,純粹,熱烈又溫柔。
無法讓人不想摟住。
他只想對殷漠殊好,用小身板保護的是殷漠殊。
殷漠殊是他,又不是他。
懷裡的人沒回答他,他趴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清淺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頸,帶著一絲並不讓人討厭的酒氣。
殷漠殊抬頭看向前方。
小城市郊外這條看不到人的偏僻小路,忽然變得特別安穩。
車子到酒店門口時,施儀正等在那裡。
這個城市只有這一個還算可以的酒店,就被劇組包場了,施儀來了後,林導麻溜地從他的套房搬出去,把最好的房間之一給他的師姐施儀。
殷漠殊把顧錦眠從車裡抱出來,“抱歉,施姨,他喝醉了。”
“他這個一沾酒就醉的人,怎麼敢跟你們喝酒的啊。”施儀看著顧錦眠有點紅撲撲的臉,無奈笑道。
殷漠殊垂眼看向顧錦眠,這個穿書者大概是個能喝酒的。
畢竟他說他從來沒喝輸過。
“他一定是非常開心才喝的。”施儀開心地說:“扶他進去吧,沒事,他醉得容易醒得也快。”
施儀本打算讓殷漠殊扶著他進去,沒想到殷漠殊一直抱著。
從酒店門口抱到電梯,電梯到房間門口,氣息平穩,步伐輕鬆。
施儀跟在他們身後,越看越滿意。
把顧錦眠放在床上,用溼毛巾給他擦了把臉後,殷漠殊要回自己的房間。
施儀沒讓,她把他帶去了她的房間。
這個房間和顧錦眠房間的格局一致,有一個挺大的露臺,露臺上有一架現在已經很少見的縫紉機。
施儀拿出一套鐵灰色西服和襯衫,“漠殊,這是給你的。”
“我沒有給你具體量過,只憑我的眼力就給你做了這一套,不知道合不合身。”
肯定是合身的。
施儀四十年的經驗,量體的眼力豈非一般人能比的。
殷漠殊不懷疑衣服的合身度,他只是沒想到施儀會親手給他做這樣一套衣服。
實際上,施儀現在除了兩個品牌,一年四場的高定秀場款,連衣服都不再設計了,何況親手做。
露臺上的縫紉機上,還有剩下的幾塊面料。
衣服上沒有任何品牌標誌,只在袖口處繡了一個“s”,整套衣服卻處處是手工的溫度。
殷漠殊長這麼大,從未收到過這樣的禮物。
“我也給眠眠做了一套,回頭你們就能穿情侶裝啦。”
施儀看向殷漠殊,見他臉微微繃著,像是怕洩露出什麼情緒。
她眨了下眼,拍拍殷漠殊的肩膀,“漠殊,希望你能喜歡。”
殷漠張了張嘴,又閉上,他殊點了下頭,重新開口:“謝謝施姨。”
施儀彎起眼睛笑,她笑起來時,眼尾會聚出細紋,在燈光下有種和藹又溫柔的色澤,“謝什麼呀,說不定以後我要聽你叫一聲媽媽呢。”
正如施儀所說,顧錦眠醉得容易,醒得也快。
比施儀預想的還快。
顧錦眠懵懵地坐在床上,回想自己喝醉酒時的樣子。
“喝酒從沒輸過”顧錦眠:“……”
操啊。
丟臉丟大發了。
一杯就醉。
還說什麼x航副機長,當眾鄙視沒聽過x航的柏心宇。
傻不傻啊。
顧錦眠耙了一把頭髮,面癱臉下床。
怕施儀擔心,洗了把臉後,顧錦眠從冰箱裡拿出一杯早上調製好的蜂蜜檸檬水上樓。
施儀房間的房門大敞著,顧錦眠正好看到她正給殷漠殊衣服。
酒店房間裝修是溫馨的暖色系,燈光也是暖暖的,被暖光包圍的殷漠殊,稍稍有點不自在,像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熱情的施儀。
面對長輩對他的好。
顧錦眠一下就彎起了眼睛。
他沒有出聲,就這麼看著。
直到被兩人發現才哼哼了一聲。
“哼什麼哼?也有你的。”施儀笑拿出另一套款式一樣的淺灰色西服三件套塞到他懷裡,“戀愛使人矯情。”
顧錦眠:“?”
他哪裡矯情了?
“既然正好都在,那就滿足媽媽,穿一下給媽媽看吧。”
收了衣服的兩人沒法拒絕她這個小要求。
就是,房間只有一個衣帽間,作為“情侶”他們不好分開去換,只能硬著頭皮一起進去。
這個酒店就算是套房,衣帽間也小得可憐,兩個成年男人往裡一站,頓時連空氣都被擠壓得更密實了一樣。
他們不好說話,速戰速決。
兩人背對而站,不看對方,沉默換衣服。
顧錦眠剛脫掉t恤,一抬頭看到他面前鏡子中殷漠殊也在脫t恤。
和他一樣雙手交叉拽住t恤下襬,向上拉過頭頂。
後背的肩胛骨隨著動作上移,牽著後背薄而滿是力量感的肌肉。
這樣一個動作,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就很有侵略性,好像空氣都被這一動作擠到他這邊來了,因擠壓而升溫。
沒預料到會撞見這樣畫面的顧錦眠一時呆了。
殷漠殊的動作頓了一下,肩胛骨之間的凹陷加深。
顧錦眠這才意識到殷漠殊面前也有鏡子,殷漠殊還比他高。
他忙低下頭,鏡子上好像有殷漠殊的眼,一時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只盯著下面。
看到了自己軟軟的肚皮,沒有一點肌肉。
顧錦眠:“……”
非常嫌棄,非常介意。
“我一週就能練出腹肌。”顧錦眠說。
身後換衣服的窸窣聲停了一下,傳來殷漠殊的聲音,“我看不到你的肚子。”
顧錦眠:“……”
他很想立即把自己的嘴縫上。
他到底在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顧錦眠悲憤地把襯衫往身上一套,再套上西裝,動作快極了,一分鐘就換好出來了。
衣服穿得很隨意,施儀看到後,上前幫他整理了一下。
她臉上帶著非常開心的笑容,“眠眠終於又穿上媽媽做的衣服了,好多年了。”
這些年施儀怕顧錦眠想起小時候的裙子,一直沒敢給顧錦眠做衣服,再次看到他穿上自己親手做的衣服,開心是誰都能看到的。
顧錦眠的躁動因她這句話變得綿軟。
“你做我還能不穿嗎,不穿白不穿。”
施儀笑笑,又看向殷漠殊。
殷漠殊果然是個衣架子,穿上比她預想的還要好看。
她伸手也幫殷漠殊整理了一下,和剛才對自己的兒子一樣。
殷漠殊身體僵硬了一下,還是站在原地沒動一下。
施儀整理完後,滿意地看了兩人一會兒,拉住顧錦眠的右手,“行行行,媽媽以後多給你做幾身。”
顧錦眠看看自己被施儀拉住的右手,眨了下眼,拉住施儀的另一只手放在殷漠殊左手腕上。
殷漠殊和施儀同時愣了一下。
然後施儀笑著拉住了殷漠殊的左手腕。
像是媽媽一手牽著一個兒子。
顧錦眠抬頭看向殷漠殊,眼裡的笑意讓那雙杏核眼更加乾淨漂亮。
原來陰鬱自閉的顧錦眠眼睛也是如此乾淨漂亮嗎,還是穿過來的人賦予了這份澄澈和靈動?
殷漠殊不由想,穿過來的這個人原本長什麼樣,是什麼樣的眼形。
房間裡的氣氛溫馨中,有最平淡的幸福。
被顧錦眠牽著去拉殷漠殊手的施儀,可能是年紀大了,除了滿腔的高興,還生出許多說不出的滿足,滿足得她想哽咽。
她的小兒子,終於是從季南那裡走出來了,會正常戀愛,會創造溫暖。
這樣的感覺太好了。
她把兩人的手放在一起,自己的手收回來,“你們早點結婚好不好?”
顧錦眠:“……”
嚇得他想趕緊收回手。
殷漠殊比他更早收回手。
顧錦眠愣了一秒,看向殷漠殊的手,慢一步收回自己的手,“媽,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這麼說是有點唐突了,但……”
“行了行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飛機。”顧錦眠拿起桌上已經沒那麼冰的檸檬水放在她手裡,打斷她的話。
拉著殷漠殊就向外走。
門關上的那一秒立即鬆手。
“殷漠殊,你別介意媽媽那麼說。”
“不介意。”殷漠殊說:“第一次陪你演戲時,就預想到各種可能了。”
“啊。”顧錦眠點頭。
兩人沉默了幾秒。
顧錦眠垂頭說:“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殷漠殊看他幾秒,低聲應下:“好。”
然後,兩人就各自回房了。
穿著款式一模一樣的衣服,走向不同的方向。
躺到床上後,想到殷漠殊迅速收回手的那一幕,顧錦眠再次翻了個身。
果然,他給崽崽造成困擾了吧。
還真得離開,不能多待在他身邊。
第二天顧錦眠頂著一雙熊貓眼,和施儀一起來到機場。
這個機場很小,沒一會兒,他就看到柏心宇和黎瀾匆匆趕來。
“啊。”施儀說:“眠眠,我忘了跟你說了,昨天黎小姐說他們今天也要去s城,我就請他們跟我們一起了。”
呵,這可真是黎瀾的風格,不放過任何一點機會,這又想跟施儀套近乎了吧。
雖然顧錦眠不喜歡男主,但他沒小氣到不願意給男主蹭飛機。
畢竟,男主也幫他說過話。
顧錦眠“嗯”了一聲。
一來就注意著他的神色的柏心宇松了口氣,開心地跟他說起話,“這邊的戲份拍得差不多了,我回s城準備拍《時光的禮物》。”
顧錦眠:“……?”
等下。
顧錦眠像是被戳到了逆鱗,面癱臉一下變得非常可怕,“《時光的禮物》不是殷漠殊的嗎!”
原著中,柏心宇和殷漠殊各自以演員的身份收穫另一大波粉絲,是從他們演出道平臺的兩部劇開始的。
《秋川》和《時光的禮物》。
前者配置更好是給柏心宇的,後者給殷漠殊,但後來《時光的禮物》爆了。
顧錦眠最厭惡的就是要殷漠殊給柏心宇讓道,他正極力改變原著中殷漠殊給柏心宇當墊腳石的走向,結果,原本原著中就屬於殷漠殊的資源,現在成了男主的?
顧錦眠怎麼能不生氣。
他厲聲質問:“你不是拍《秋川》嗎?怎麼連《時光的禮物》都是你的!”
柏心宇喃喃道:“《秋川》劇組要杜白安了啊。”
顧錦眠氣笑了,“所以你就搶殷漠殊的?”
“我沒有搶他的。”柏心宇皺眉,“我本來也覺得這樣不好,是經紀人和殷漠殊都要給我的。”
“呵,柏心宇,你聽聽你這話,蓮不蓮?”顧錦眠冷笑:“都是別人給你的,你一點也不想要,不能怪你。”
聽他這麼說,這次大少爺柏心宇也爆發了。
“顧錦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顧錦眠依然是一副討厭又嘲諷他的神色。
柏心宇很氣,“你還說我,你,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
他怎麼了?他護殷漠殊護得堂堂正正。
柏心宇:“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顧錦眠死魚眼看向他,“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要杜白安去你公司的事了!”柏心宇一想起這件事就憤怒,“你叫杜白安去,和殷漠殊關係那麼好,一定也把殷漠殊拉去了吧,你就丟下我一個人!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顧錦眠:“……?”
正要拉住柏心宇不要跟顧錦眠吵架的黎瀾:“……?”
“你第一次見我就用那麼可怕的眼神看我,時不時嘲諷我,無視我。”柏心宇委屈道:“你怎麼能這樣,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有一點喜歡你的啊!”
顧錦眠:“???”
他傻眼了。
“不是,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他們是敵對立場啊。
柏心宇氣憤道:“我怎麼知道!說不清的。就像是上天喜歡你,我就順著天意,也跟著來喜歡你,不是很正常嗎?”
顧錦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