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片片零落而下, 這種下雪的時節, 於山間行走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茫茫白雪彷彿天地間最大的公平,給所有的地方都披上了一層白色的紗衣, 籠罩了所有的黑暗, 也讓腳下不知深淺。
月白色的衣裙劃過浮雪,像是吹過地面的微風, 讓表層的雪花隨著步履所過翻滾,雪地上, 一個個淺淺的足跡好像是掠過水面的波瀾,偶爾能夠聽到一些枯枝折斷的聲音,靜謐的山中不聞鳥鳴。
丹鳳的心情就像是這片雪一樣, 幾欲結冰,功德值好容易落地反彈, 然後又跌落谷底, 如果是股票,她已經賠了不知道多少錢, 而她, 竟然不知道為什麼。
是誰在操縱這樣的起伏,沒良心, 沒天理哦。
光屏在面前反覆開啟,反覆關閉,每次看到功德值那裡,心情就不太美妙, 即便積分給了足夠的喜悅,卻也不能夠抵消功德值帶來的不平。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像是為情所苦的女人總是會這般自怨自艾,丹鳳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她也沒做什麼啊!
就是廢物利用一下,把一幅她不想要的畫拿來修復了魔寶,對魔寶來說算是一件好事吧,難道因為是魔寶,不是修仙必備的,這才損了功德?
就算是魔寶,也是可以往善裡運用的嘛!
工具並不存在好壞,只存在使用的人是怎樣的心。
系統難道連這一點都不清楚嗎?
丹鳳想著,摸出魔鏡來,巴掌大小的橢圓形鏡子很像以前的單片鏡,並沒有繁瑣的裝飾和精緻的花紋,如果有,可能就是鏡子背面的藤蔓裝飾吧,只是簡單的一些線條,並不特別複雜。
但那種精美卻像是骨子裡透出來的,明明稱得上一句樸實無華,卻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有一個感覺:這肯定不是便宜貨。
“還算好吧。”
看到鏡中自己的身影,丹鳳的心情又好了些,對著鏡子整了整頭髮,拍了拍那些落在身上的雪花,很多都還保持著完好的六角形,仔細去看,每一片雪花的樣子都是有些差別的,即便是六角形,也有很多不同的特點。
“這可真美。”
晶瑩之美。
手指上的溫度融化了雪花,看著那微微溼潤的水跡,丹鳳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鏡子照著後面的風景,黑色的樹幹之上是被雪“染”成白色的枝條,沒有了葉片作為點綴,雪花卻能凝成美麗的霜,宛若瓊枝玉樹,回顧之處,猶如冰雪世界。
冷暖對丹鳳來說已經太重要的事情,修為到她這一步,基本上不會為外界的冷熱說影響。更何況,她身上還有高積分換來的能夠隨著心情變化款式顏色的法衣,隔絕冷熱也是它的特點。
唯一難過一些的就是鞋子了。
到目前為止,她還沒發現能夠跟法衣配套的鞋子,踩在冰雪中的時候,觸及到自身的溫度,雪化成水,腳下便有些冷冷的溼意。
要找個地方歇歇腳了。
丹鳳這樣想著,加快了速度,縱靈之術用起來,才發現這個世界的靈氣含量比上個世界高多了,有些沉思,同樣是三級世界,世界和世界之間的靈氣含量也是不同的嗎?
那麼,這個級別到底是根據什麼分的?
這片山中似乎沒有生物,丹鳳是往山下跑的,等到了山下,又尋了一陣兒,才看到了人家。
小小的村落緊閉著門戶,柴門之中,犬吠不聞,冷清清得像是沒有人在住,隨著接近,能夠看到一些炊煙裊裊,正是吃飯的時候,隱約能夠看到一些在半開放廚房忙碌的身影。
丹鳳走到最近的一家,看著那簡陋的用沒去皮修飾的樹枝做成的門扉,沒有用手去敲,揚聲喊了喊:“有人嗎?我能討口水喝嗎?”
“誰啊?”側後方的廚房之中,一個女子探出頭來,看到丹鳳,愣了一下。
丹鳳身上穿的裙子其實並不是冬日的款式,輕飄飄的紗衣分明是夏日裡常用的,在這樣的山村本就罕見,更何況,這冬日裡,踏雪而來的孤身女子,美貌輕靈,宛若山精樹魅一樣,讓人不敢接近。
“你是誰啊?”那女子遲疑著,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厚實的棉裙顏色灰暗,讓她整個人略顯臃腫,藍布圍裙上已經有了些汙跡,看上去有些邋遢,配上那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清洗的頭髮,她有些不自在地在丹鳳的目光中整了整耳邊的髮絲,搓了搓手,臉上不自覺就帶上了兩分討好之色。
“大姐,我是迷路的,想要跟你討口水喝,打聽下這裡是哪裡了。”
丹鳳見到人了,才發現自己的著裝有些不太妥當,但當著別人的面讓衣裙變幻款式,簡直就是要生生把自己弄成妖孽。
小仙女和妖孽之間的區別,她可不想弄巧成拙。
什麼叫做仙,不經意的顯擺叫做仙。
什麼叫做妖孽,作惡多端未必一定是妖孽,但妖孽一定是有令人不理解而且害怕的手段。
雖然她覺得衣服變了款式不會讓人害怕,但不要用自己的膽量來估量別人的,丹鳳這點兒分寸還是有的,沒準備太過驚世駭俗。
“哦,這樣啊,那你進來吧。”
女子有些遲疑,卻還是準備把人迎進門來。
“外面是誰啊?”屋子裡傳來了老嫗的問話聲,聲音中還有些咳嗽,“翠娘,你在和誰說話?”
被稱呼為翠娘的女子忙高聲喊了一句:“娘啊,沒什麼,我正做飯吶,有人過來討口水喝。”
她這一說話,開門的動作就慢了,緊接著就看到那老嫗從屋中走出來,她身上的裙子更顯破舊,層層補丁即便盡力弄得好看,卻也不能掩飾貧窮留下的痕跡。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戶人家。
丹鳳見過了家破人亡的場景,也見過了十室九空的衰景,對眼前所見並不露出鄙夷之色,貧窮從來不是罪,能夠把貧窮的生活過得快樂,也是令人滿足的。
她的臉上露出笑容來,語氣中帶著些親熱:“大娘,我是迷路的,過來討口水喝。”
對不如自己的人保留一份寬容和耐心,丹鳳把來意又重複了一遍,還不忘說,“給您添麻煩了。”
“麻煩什麼,一口水的事兒。”老嫗頭髮花白,還有些咳嗽,但聲音卻算得上爽朗,這般說著,就搶在女子前開了門,迎了丹鳳進來,“姑娘,進來坐吧,外面冷得很。”
說話間,她就已經先一步進了屋子,進屋的第一時間,就是拿了布條做的撣子往腳上甩著,啪啪啪,把上面的雪花和泥都甩掉,丹鳳不動聲色地退了兩步,拉開一些距離,不想讓那些泥點子濺到身上。
“外面的地上都是雪,姑娘也… …”老嫗的目光落在丹鳳的鞋上,那精美的繡鞋連鞋面都沒髒半點兒,更不用說鞋底了,完全沒有一點兒泥雪的痕跡。
老嫗的眼睛還好,看到這一幕,再看看走過來的一路,能夠看到一行淺淺的腳印就在她的足跡旁,再打量丹鳳,就有些嘆息,“姑娘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吧,我聽說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是這樣弱不禁風的,風一吹就走,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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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大戶人家的小姐到底有什麼誤解?
丹鳳也跟著回眸看了看,她下意識不想弄髒鞋子的做法,呃,算了,還是別解釋了。
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對女孩子來說,輕了總比重了好吧。
輕了能夠惹人心憐,重了,呵呵,公主抱什麼的就不要想了,好喪。
“姑娘還沒吃飯吧,有什麼,吃了飯再說。”老嫗見到丹鳳的樣子,只當她有什麼難言之隱,善解人意地留客。
丹鳳連連擺手,這樣的農家,是不要想有豐富的農家樂了,冬日裡,小村子的生活恐怕不會太好過,哪怕這裡靠著山,但能靠山吃山的總是少數人。
“我不餓的,我就是打聽一下,這裡到底是哪兒,我迷了路,總是要找回去的。”
說話間,翠娘已經用大碗盛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水送了進來,“先喝水吧,小心些,剛燒開的。”
一碗水放到了小方桌上,發黑的桌子,白色的碗,碗中的水裡似乎還有些浮浮沉沉的白色雜質,丹鳳本來就不是為了喝水,這會兒道了謝,也並沒有把水馬上喝掉,只是用雙手隔了一層距離裝作捧碗暖手的樣子,笑著跟老嫗說話。
“這裡啊,是個小山,叫什麼哀牢山,名字不好聽,少有人來的。”老嫗說話間生怕丹鳳不知道,還解釋了一下,然後詢問丹鳳是怎麼跟家人迷了路的。
從未見過大戶人家的小姐,老嫗雖然覺得丹鳳這身裙子有些輕飄飄不保暖,卻也只是多看兩眼,沒有就此詢問什麼。
哎勞山,愛勞山?這名字,是勤勞樸素的意思?很貼合勞動人民的形象啊!
丹鳳這樣想著,開始胡編亂造,說自己是跟家人回家然後遇到土匪走散了。
“土匪?”老嫗有些疑惑,這附近有土匪嗎?但見丹鳳好像傷心擔憂的模樣,也沒有細細追問。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麼清新脫俗的名字,我不知道啊!
畫是無名氏畫得,只不過傾注了心血,才有了靈異,比如穿越時空什麼的...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