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亡氣息瞬間遍及全身，這一刻，烏雷出色的應變能力展露無遺。
虛凝！
他的瞳孔同艾雷一樣，分裂成無數細密的小眼，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龍爪。頓時，原本疾快如電的黑龍右臂，彷彿停滯般，八臂男孩條件反射地將臉一偏。
‘咻’。
鋒銳的黑龍爪擦過皮膚，在烏雷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殷紅血跡。鮮血滑落而下。
眼見即將得手的攻擊被躲開，艾雷不由一愣，黑龍右臂也隨之一滯，僵在空中。
顯然，他也沒料到八臂男孩的反應能力，竟然如此迅捷。
驚險躲開黑龍爪後，八臂男孩冷汗直流，隨即，臉上寒霜密佈，驚怒交加。他身體微躬，不等艾雷反應過來，一拳重重地擊在他的小腹上。
腹中劇痛傳來，艾雷‘噔噔噔’地一連倒退了三步，這才勉強控制住倒退的身形。
幾次交鋒，兩人往後拉開距離。雙目含怒，恨意和瘋狂有增無減，都恨不得將對方滅殺。
陰風呼嘯，遠處觀望的霧妖群再度蠢蠢欲動。兩人碰撞時溢散而出的死靈體的氣息，對它們而言，簡直誘惑之極。霧妖群口中興奮地嘶鳴，正要再度蜂擁上來。
猛然——
一陣溫和如春的氣息，籠罩住這片區域。霧妖群身形一滯，彷彿見到極為恐怖的東西，竟然畏懼地驚叫起來，向四方慌張逃散。速度之快，連迪迦四豹都暗暗咂舌。
很快的，周圍的霧妖群散去，周圍的晦暗陰森，逐漸明朗起來。
望著霧妖群一鬨而散的身影，迪迦四豹一臉茫然。雖然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但心中始終懸著的石頭，這回總算是可以放下。
遠處的老樹幹中，那張隆起的山羊臉孔，微皺的眉頭這才緩緩舒展開來。
“總算清淨許多了。”
剛才的交戰，老山羊盡收眼底。它眼含笑意，不住地點頭讚許。顯然對艾雷，八臂男孩這兩個小家夥頗感興趣。
“有趣，有趣。如果這兩個小家夥能保持理智，估計這一戰，還會再精彩上幾分。”
它也不急於出手制止，相反的，臉上的期待之色越來越濃厚，很好奇這兩個小家夥會帶給它什麼樣的驚喜。
短暫的對峙後，艾雷，八臂男孩終於動了。兩人再度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鏘’‘鏘’‘鏘’
這回，兩人再也毫無保留。
眼開虛凝，腳踩虛遊。體內的虛無之力相比之前的潺潺流動，隱約間加快了一絲。艾雷揮舞著黑龍右臂和白骨巨爪，和六柄飛鐮巨臂激烈地纏鬥，尖銳刺耳的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響徹四周。
這還是他第一次嘗試施展‘休門’的秘法。
然而，明顯不如八臂男孩那樣嫻熟。
艾雷的步伐生硬而彆扭，好幾次躲閃不及，讓飛鐮巨臂震得往後跌退。一次次的挫敗，激起了他的好勝心，充斥腦海的憤怒反而激發了他的潛力。
“殺，殺，殺。”
連他也沒有察覺到，這股始終籠罩在心頭的死亡危機感，無形中成了激發他潛能的助力。他的腳步越加輕盈，錯綜複雜，隱約間有了一絲飄忽不定的虛幻。面對飛鐮巨臂的圍攻，越來越遊刃有餘。
猛地，六柄飛鐮巨臂再度泛起絢麗多彩的六色光暈，氤氳流轉，恐怖的氣息席捲向艾雷。
剛才吃過悶虧，艾雷早已有了防備，避開迎面而來的飛鐮巨臂，腳踩‘虛遊’，腳步更加繚亂迷離，如同遊蛇穿梭，虛幻的身影越發朦朧不清，令人眼花繚亂。
眼見艾雷的身影逐漸逼近，八臂男孩的臉色更加陰沉冷寒。
六條飛鐮巨臂倒飛而回，沒入他的雙肩。
口中大喝一聲，八臂男孩不退反進，一個跨步，欺身迎上艾雷。
八臂男孩主動迎上來，令艾雷不由一喜，白骨巨爪在空中劃出一道半圓，迎面劈落而下。
‘鏘鏘鏘’
飛鐮巨臂猶如六隻蜘蛛腳，在背後迎風舞動，和艾雷的白骨巨爪鏗鏘碰撞，頓時火花濺射。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艾雷越打越惱怒。
雖然失去了飛鐮巨臂從背後偷襲的威脅，可他發現，手中的白骨巨爪竟然越來越沉，每一次抬起都耗費不少氣力。
每次清晰地捕捉到八臂男孩的動作後，雙手竟然不聽使喚，總是落後半拍，開始跟不上的八臂男孩的攻擊。幸虧進入‘虛化’，防禦力大為提高，這才令他一次次扛過八臂男孩的攻擊。
然而，這種被動挨打的鬱悶憋屈，令他不由惱怒大叫。
腦中早已被殺戮慾望充斥，艾雷當然不知道，這是飛鐮巨臂在作祟。
八臂男孩收回飛鐮巨臂，近身迎戰，當然是有原因。
先前，以飛鐮巨臂偷襲為輔，反而讓艾雷有了警覺，甚至，助推了他修煉秘法‘虛遊’。
所以，八臂男孩乾脆捨棄偷襲，近身接近艾雷。
目的就是，為了觸碰到他的身體。
和白骨巨爪的每次碰撞中，那柄蘊含地系魔法的飛鐮巨臂，將‘重力’傳入艾雷體內，悄無聲息地增長一分。又有秘法‘虛遊’配合，此增彼消之下，艾雷當然又吃悶虧。
‘哐當’一聲，艾雷鬱悶地擋下其中一隻飛鐮巨臂。誰知，八臂男孩突然低俯身子，如鬼魅般貼近。等他反應過來時，胸口上早已傳來一陣難忍的疼痛。
艾雷一個趔趄，往後跌退一步，‘啊’地口中怒叫不已。可誰知，八臂男孩的身影一晃，‘咻’地又從眼前消失，竟然繞到背後。
一股涼意從背後升起，艾雷剛要轉身，後背早已重重地受了一擊，失去重心，身子前傾，險些栽倒。
屢次得手，不禁令八臂男孩眼中狂喜。他再次欺身上前，避開艾雷視線死角，重拳一次次砸在他身上。
‘嘭嘭嘭’
八臂男孩完全將艾雷當成靶子，下手狠厲毒辣。
很快的，艾雷胸口，後背，臉上全都佈滿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他惱怒地揮舞雙臂，身體各處傳來的陣陣劇痛，更是讓他又氣又恨。
所幸的是，他現在的身體足夠結實。
可也架不住這樣一次次捱揍。
猛地——
“滾。”
“啊。”
淒厲，憤怒的兩個聲音從不同口中發出。
八臂男孩臉色煞白，往後飛退。一條飛鐮巨臂上鮮血橫流。
他冷眼望去，發現艾雷的胸口，詭異地冒出兩排尖銳的胸骨，如同絞肉機。胸骨上淌著大片觸目驚心的猩紅血跡，極其猙獰可怖。
反擊成功，艾雷不由嘴角泛起冷笑，漠然地看著八臂男孩。
八臂男孩的眼神冰冷之極，強烈的殺機在此刻攀升到極點，恨不得將艾雷生吞活剝。
驀然，他抬起雙手，眼中充斥著血腥與瘋狂。左手泛著微亮的白光，晶瑩如玉，右手浸染深邃的烏光，漆黑如墨。兩道光暈雖然極其微弱，可其中蘊含的氣息卻令人膽寒。
黑髮狂舞，八臂男孩的渾身氣息暴漲，猶如發了瘋的魔獸，野性而狂暴。
“不可能。”
見到這一幕，黑豹不由驚聲尖叫出來。
“哦？”就連遠處的老山羊眼前也一亮，“有意思了。”
黑白兩色微弱光暈在八臂男孩手中氤氳流轉，其中蘊含的氣息，竟然遠比那六柄飛鐮巨臂來得可怕。
艾雷心中一怵，充斥全身的危機感，竟然讓腦中的瘋狂之意冷卻下來。瞬間，他完全從瘋狂狀態中清醒過來。
“烏雷。”
待看清眼前人，艾雷不禁驚聲叫起來。
可殺得上頭的八臂男孩，腦中完全被殺戮慾望充斥，哪裡能聽得清艾雷的呼喊。他瘋狂地猛撲上來，黑白光芒陡然暴漲，不禁令艾雷下意識地抬起白骨巨爪，橫在身前。
“轟”
一聲轟然巨響，艾雷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遠遠地摔落在地。
“小子。”
黑豹驚慌地急呼起來。
它猜到了八臂男孩手中這兩色光芒的來歷。
赫然是九命龍蟒的第八道紋彩——象徵光與暗的銀灰色。
可這才正是黑豹最為震驚的地方。
之前與黑龍一戰中，九命龍蟒身上分明只有七道紋彩，雖然蛇皮下有一層黯淡的銀灰色，可它從始至終，壓根沒展現過第八道紋彩的力量。其中蘊含雷系魔法的紫色紋彩，更是在付出一條生命的慘重代價後，徹底無法再使用。
至於第八道紋彩，只有超越聖階的九命龍蟒才會擁有。
而此時，八臂男孩卻施展出了第八道紋彩才具有的光暗力量。
完全超脫了黑豹的認知，如何不讓它震驚？
“咳咳咳。”
艾雷掙扎著從地上起身，雙手撐地，口中鮮血狂吐不停，臉色極其慘白。他虛弱地睜開雙眼，這才駭然發現，左手的白骨巨爪居然寸寸碎裂。細密如蛛絲的裂痕，佈滿整條白骨巨爪。一片片白骨鎧甲‘咔嚓咔嚓’地從左臂剝離脫落。身上的魔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縮回體內。
“……”
這一幕，連迪迦四豹也感到一陣口乾舌燥。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它們多少也知道，艾雷最引以為豪的地方，就是扛揍。
之前它們還曾特訓過艾雷幾日，深知這銀髮小子，沒別的長處，唯獨皮糙肉厚。那幾日特訓下來，雖然艾雷渾身青一塊紫一塊，卻完全沒有傷及到內臟，筋骨，一覺醒來，依舊生龍活虎，完全不像受過虐待的人。
論防禦力，可能連龍族中最擅長防禦的‘金眼棘背龍’，都比不上他。
這小子，活脫脫就是一耐揍的沙包。
更何況，此時的艾雷，還是進入第一階段‘虛化’變身，防禦力更上一層。雖然才二階水平，防禦力卻堪比四階魔獸。
而現在，他最得意的白骨巨爪的防禦，竟然在黑白兩色光暈的轟擊下，不堪一擊，徹底崩潰瓦解。
“咳咳咳。”
又一陣咳血聲傳來，迪迦四豹尋聲望去，發現八臂男孩如蝦狀，身子彎弓，跪伏在地面，觸目的鮮紅沾滿整個嘴角。
似乎，這股黑白光暈力量，對他身體消耗極大。他伏在地面，氣息紊亂，渾身不停抽搐。
兩人虛弱地大喘粗氣，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兩敗俱傷？？？
半晌後，艾雷才恢復一點力氣，勉強能站起來行走。他滿臉怒意，步履不穩地步向八臂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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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艾雷走來的腳步聲，八臂男孩抬起頭，猩紅的眼中充滿恨意。
“蓬。”
艾雷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拳，狠狠擊在八臂男孩臉上。
“烏雷，你差點就要了我的命。還不快醒來？”
艾雷一臉怒氣，臉上肌肉抽搐不停，正要上去再補一拳。
“蓬。”
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艾雷疼得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才發現八臂男孩居然還尚存最後一絲力氣，控制飛鐮巨臂。
“哎呦我操，你敢偷襲我？”
艾雷的小孩子脾氣徹底湧上來，一個跨步，騎在八臂男孩身上，掄起拳頭就往他臉上招呼，口中不斷呼喊八臂男孩的名字，試圖喚醒他。
誰知，八臂男孩臉上的恨意不減反增，惡狠狠地怒視著艾雷，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
“烏雷，你不清醒來是嗎？那我便打到你醒來為止。”
‘蓬蓬蓬。’
艾雷的小暴脾氣徹底上來了，掄圓小拳頭，左右開弓，往八臂男孩臉上頻頻招呼。
“服不服？”
“不服。”
“不服我再打。”
‘蓬蓬蓬。’
“還服不服？”
“打死都不服。”
“那我就打死你算了。”
‘蓬蓬蓬。’
從‘虛化’狀態中變回原來模樣，艾雷早已沒有之前的力量。況且，他現在渾身虛弱，根本沒剩多少力氣。不多時，便感到渾身痠疼，手腳漸漸乏力。
“不行了，打不動了。休息一會再打。”
艾雷氣喘吁吁，額頭前的髮絲全被汗水浸透，拳頭軟綿綿地落在八臂男孩身上，就像在為他撣去灰塵。
剛一放鬆，八臂男孩便抓住機會，猛地腰背一挺，翻身將艾雷壓在身下，化屈辱為力量，往艾雷臉上狂揍，發洩心中的憤怒，恨意。
“我讓你打，讓你再打。”
“蓬蓬蓬。”
“烏雷，你這無恥的混蛋，剛才偷襲我，現在居然還想造反？哎呦我操，住手，疼死我了。”
“蓬蓬蓬。”
八臂男孩怒氣正盛，哪裡管得了這些，手腳不由加重了幾分，完全將艾雷當成沙包，拳腳相加，往死裡揍。
“反了反了，烏雷你這混蛋……居然……哎呦……疼……”
儘管渾身上下傳來劇痛，艾雷嘴上還仍不依不饒，齜牙咧嘴咒罵個不停。
估計是艾雷皮肉太過結實，又或許是所剩力氣不多，八臂男孩臉色更加煞白，很快便打不動。剛停下手，艾雷一翻身，將八臂男孩從身上掀翻。
“你這臭蜘蛛，該換我打了。我打，我打，我再打。”
“蓬蓬蓬。”
“你這瘦猴子，還有完沒完？”
“沒完。”
“蓬蓬蓬。”
兩人由最初的生死搏鬥，演變成小孩子打架，扯臉皮，扭手臂，踢肚子，徹底撕扯扭打在一起，釋放著最原始的野蠻和粗暴。
這一幕，令觀望的黑豹，老山羊不禁愕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