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街頭，一道身影立在十字路口，揹著一個工具箱。
路過的人。
或看了他一眼，然後一臉嫌棄轉過頭去。
或無動於衷，與他擦肩而過。
嫌棄的人當中，就有一個大宇女孩，很清純漂亮。
雖然臉上的嫌棄沒那麼誇張，但看了一眼小丑，她便加快腳步離開。
不緊不慢，表現得恰當好處。
那在說明，她是一個很有素養的美女。
只是她前後的腳步速度在證明，即便再有素養的人，看到自己不喜的事物，也會體現出厭惡情緒。
這個情緒，可能在表情裡，也可能在身體動作上。
顯示器前的諾蘭，掛著耳麥，一臉讚許。
新垣結衣顯然下過功夫，甚至請教過王子安。
這個大宇的女孩，路人之一，就是新垣結衣飾演的。
沒有臺詞，一晃而過。
後期要不要這個鏡頭，諾蘭沒敢跟王子安和新垣結衣保證。
但現在，諾蘭覺得，八成可以要。
畢竟路過那麼多人，總要抓取一個鏡頭。
這個鏡頭裡，總要有路人。
之前，諾蘭覺得也可以模糊掉路人的面部，聚焦在小丑身上即可。
現在，至少目前他對新垣結衣的這個鏡頭挺滿意的，有打算收入的想法。
至於後期會不會因為產生新的想法或因時間取捨，必須捨得這個，那就不知道了。
再回來看面前整整十個不同機位傳回來的畫面，諾蘭的注意力一下放在那個小丑背影拍攝的顯示器上。
“三號機，緩緩推進。”諾蘭忽然心中一震，迅速拿起對講機。
這不是鶴立雞群，是背對眾生。
原本，諾蘭以為，小丑站在人群中，給人鶴立雞群的感覺。
他太優秀了！
優秀的犯罪藝術家，優秀的心理大師，優秀的格鬥選手……
但現在，諾蘭卻彷彿看到，眼前之人，是一個有著崇高理想的勇者！
為了這個偉大的理想，小丑背對眾生，不惜揹負各種罪孽。
只因他想要創造一個公平、完美的世界。
看著這個背影，諾蘭心中越來越不平靜，甚至有些害怕。
這樣的反派，會衝擊人們現有的價值觀、人生觀，乃至世界觀。
怎麼辦？
諾蘭本來就知道可能會有這種不妙的苗頭，但沒怎麼放心上，一直安慰自己，深得人心的反派，歷史上並不缺少，也沒造成什麼不良影響。
但現在，他有點惶恐了。
總有一些人，喜歡模仿別人，甚至模仿影視劇裡的角色。
孩童沒有成熟的判斷力，即便模仿，造成的影響也不會大到哪去。
頂多這些孩童自己受傷，甚至死亡。
但這不是最嚴重的。
嚴重的是，成年人模仿。
成年人的殺傷力，造成的破壞力，是孩童遠遠沒法比擬的。
美利堅不禁槍！
很多成年人，合法持有槍械。
這些人發起狂來……
歷史上曾有一例影響很大的槍擊案件，有一個發狂的持槍人造成數百人的傷亡，影響極其惡劣。
越看小丑的背影，諾蘭越惶恐。
可他又忍不住想去看。
這個背影，有無限魅力。
他是純粹的惡，純粹得令人痴迷。
他又不是純粹的惡，那只是他的外表。
內裡，隱藏著一個崇高偉大的理想。
這個理想一旦實現，能為後世千千萬萬的生命創造一個淨土般的世界。
他左手扶著胯邊的工具箱，手上還有一副小丑面具，嘴角嚴肅，整體卻透露著笑意，正對著三號攝像機。
忽地。
車來了！
小丑在車還沒停下來的時候，就戴上小丑面具，朝來接他的小車走去。
步伐矯健，步履沉穩，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中。
車開走後，諾蘭大喊“cut”！
完美！
只是，這個完美，讓諾蘭對自己的工作第一次產生質疑。
這樣做，是對的嗎？
雖然分鏡裡，諾蘭主抓小丑的背影，但此時的王子安，依然化上小丑妝。
導演喊咔後，他從車裡出來，一言不發。
沒有臺詞的表演，對演員的要求其實更高。
《黑暗騎士》小丑的倒數第二幕，是沒有臺詞的。
但他得表現出，即便站在人群中，也要給人一種孤零零的感覺。
眾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
“王！”諾蘭走過去，找王子安談話。
本來他現在不想打擾王子安的，但內心的困惑，讓他等不了了。
“嗯？”王子安勉強笑了笑。
兩人到路邊，片場的太陽傘下坐著。
新垣結衣立刻讓工作人員把旁邊的電風扇開啟，自己則抱著一瓶水過去，放王子安面前桌子上。
瓶子裡插著一根吸管。
王子安上妝了，嘴唇殷紅，兜著嘴喝不好。
雖然口紅是新垣結衣自己的，吃點對身體也沒影響。
只是拿那麼貴的口紅整，王子安一開始是拒絕的。
畢竟要經常補妝，他又老忍不住舔幾口。
以致一天下來，他覺得自己能把新垣結衣舔窮了。
不過當看到新垣結衣拿出幾個盒子，同一品牌不同顏色的口紅後，他不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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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拍幾部《黑暗騎士》，他都用不完這些口紅。
不用白不用，家裡這幾個妞都是敗家女，用不完過期扔掉的東西多的是。
每當他訓斥她們的時候，她們理直氣壯，說以前是爸媽養，花的是爸媽的錢，現在是自己養自己。
等過門後……
她們肯定就不敗家了。
王子安還能說什麼。
看著別人的時候，人死了錢沒花了，是最痛苦的。
自己的時候，則是人活著，錢沒了最痛苦。
“王，你讓我對自己畢生追求的夢想產生了懷疑，很嚴重。”諾蘭苦惱道。
“怎麼了？”王子安吸了一口新垣結衣給的水，然後抬頭看向諾蘭。
諾蘭有些痛苦道：“你的戲份，我都不想刪……但即便這樣，能留下來的，肯定也很多。這麼多影帝巔峰級別的鏡頭，組合起來，造就的人物形象，我擔心引起社會恐慌。”
王子安心中一動，前世《黑暗騎士》上映後，在美利堅確實引起一些跟《黑暗騎士》有關的治安案件。
有人模仿小丑，製造犯罪案件。
他們崇拜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