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豫再次登入伊甸, 已經是一週後。
居酒屋的老闆一見他就十分激動,表示他家學徒收到駭客回信,但一直沒法兒和他聯絡。
“你現在有嗎?”學徒頂著一紅毛, 挺八卦地, “大神說他隨可以過來面談。”
“那就現在吧。”鍾豫說。
神秘駭客再次現身,老闆他們安排一個角落裡還帶簾子的座位。
駭客照例將帽簷壓得很低, 確認周圍沒人後, 他冷冰冰地發:“你是鍾豫?”
鍾豫笑笑, 沒有否認, 也沒有受僱者老闆提出質而有什不快。
駭客是個聰明人,雖然“自己查自己”這樣的事很離譜, 但現在這個世道下,也比“有人敢查王庭的王”可能高一點。
“如果你早透露自己的名號, 我根本不會接這一單。”駭客說。
“所以我沒說啊。”鍾豫笑。
“……”
駭客自知落入陷阱, 但查都查,該知道的也知道,他緩緩情緒,便正經地做起彙報。
“這是你在危燕區做管理員的住處, 統稱白樓。”駭客將兩張模糊的照片投出來,“白樓是每個大區僅次於燈塔的機密要地,除這兩張衛星照片以外,什資料也沒留下。”
鍾豫雖然有心理準備, 但還是有點失望。
“雖然我不知道你什要查你自己的住處, 但結合你的要求, 我又做一些的關聯搜尋。”駭客看鍾豫一眼,“這是白樓所在的街道口,你偶然經過被拍到的幾個畫面。這張騎的是摩托, 能清楚看到人臉。”
鍾豫收到照片,自己騎著的摩托造型狂野,背後還載著一個人。他自覺這車不太符合自己的審美,也許是背後那個人的?
這個角度,背後的人被擋個嚴實,但還是能看到一長髮。女人?
“危燕區消失以後,本土影片資料幾乎全都丟失。就連曾經釋出在社交網路的內容,都本地伺服器的原不能再訪。”駭客將一些搜尋過程展示鍾豫,“如果你想搜尋和你曾經的生活區域的資料,我可以保證,沒,徹底沒。只有這一小段。”
駭客說著,將一段短短三秒的、幾乎只能說是照片的影片放出來。
“這是出事以前,危燕參與的一場伊甸活動。有許多外地人做相關直播,才留下這一點資料。”
畫面裡,鍾豫和幾人並排坐在圓桌邊,似乎有人說什話,大家齊齊向鏡。
鍾豫心跳加快,又點一遍播放。
“這場活動留下來的資料有明顯清洗過的痕跡。”等鍾豫又看兩遍,駭客才繼續說,“我已經盡力,只剩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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駭客離開後,鍾豫仍然坐在小隔裡沒動。
學徒送走幾桌客人,沒忍住奇,端著茶過來,掀開簾子。
“嗯?”鍾豫像是才回過神,出聲才發現嗓子有點啞,咳兩聲才繼續,“,把你們老闆叫來。”
“做啥呀?”學徒嘴著,腳卻乖乖地往廚房去,老闆一來就怎怎是不是出什事。
鍾豫無奈:“讓你幫忙轉個帳那位。金額太大容易被查,我分期,你也分期轉,就當店裡的正常消費。”
老闆也不敢有不滿,恭敬地送走這位可疑又闊綽的客人。
學徒在他身後探,說:“他真的很神秘誒,不會是什倒王派的大人物吧?”
“倒你個!”老闆一巴掌拍在學徒後腦勺,“誰惹禍身呢!?”
學徒嘶一聲,捂住腦袋嘟囔幾句,再回,奇怪客人的背影已經只剩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人看著也太孤單,”學徒自言自語,“像確實不像大人物誒。”
***
駭客傳過來的小視頻,鍾豫離開居酒屋就已經刪掉,但他已經把畫面裡每個細節都刻在記憶裡。
很漂亮的年輕女人,老實憨厚的年男人,一個很醜的大塊,一個表情拽拽的青春期小屁孩兒,還有個少年和他緊挨著。
是夜晚的場景,各種色彩的燈光將所有人都襯得有些模糊,但鍾豫依舊將那個少年看得很清楚。
發像很軟的樣子,單眼皮,眼尾翹,只有他看鏡滿半拍,手還抓著一隻大龍蝦。
像誰呢?
鍾豫皺著眉走在路,總覺得像在哪裡見過。
但他這一年來幾乎一直呆在王庭,偶爾出席的談判活動也必然沒有這小的孩子。是王庭裡哪個擦肩而過的實習生?或者是在王庭央花園遇到過的某個家屬?
想不出來。
鍾豫有些煩躁,又覺得思考這些只會完全無濟於事,只會讓自己變得軟弱。他還不想下線,側發現面前就是一家酒吧,抬腳走進去。
就在這,整點到。
店裡突然響起神聖的頌歌,原本在喝酒的、交談的客人,甚至吧檯後的酒保,一齊放下手裡的東西,站起身。他們雙手在胸前交握,閉眼睛。
鍾豫愣愣。
“讚美我們偉大的王……”
聲音自天花板傳出來,帶著空靈的混響。
鍾豫學著其他人的姿勢抱拳祈禱狀,眼睛睜開一條縫觀察周圍。
他隱約王庭的這一規定有印象,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
歌頌誰?王?王是誰?我?
鍾豫覺得荒謬極。
他什也不知道,醒來就變成王。他做很多能被人稱頌的事?什樣的事配得這多人的崇拜?
心裡正翻江倒海,再定睛觀察後,鍾豫又有的發現。
原來很多人也並不怎虔誠。
有人嘴巴沒跟著廣播動,有人偷偷個哈欠,有人可能是癢癢,趁著人都閉著眼睛,偷偷鬆手撓撓臉側;還有個人站起來太著急,偷偷脫鞋的腳沒能重塞回去,正齜牙咧嘴地挪動大腳拇指,企圖找到被踩扁的鞋子的細小入口。
鍾豫差點笑出來,正憋得辛苦,門口突然傳來不一般的響動。
他順勢睜眼,便見一群披著黑斗篷的人呼啦啦衝進店內。
整點廣播足足有三分五十秒,期誰都不敢動,更沒見過被強行斷的陣仗,整酒吧都驚呆,尖叫聲不絕於耳。
“都我注意!”首的黑斗篷拿個喇叭,一摁就發出震耳欲聾的鼓聲,把店內聖潔的頌歌蓋下去。
“都不許再祈禱!到沒有,手放下!歌頌個屁,王庭就是垃圾政權!”
“你你你們……”酒吧老闆連滾帶爬地從休息室鑽出來,嚇得臉青一塊紫一塊,撲向黑斗篷。
沒成想一撲卻撲個空,方哈哈大笑,一副我是虛擬登入你能拿我怎樣的模樣。
“今天,就是今天!我們反王庭、恢復聯盟舊制組織,就要勇敢發聲!”黑斗篷吼得破音,“這個無聊的洗腦廣播!它!就是個垃圾!”
“王庭蔑視普通人人權!”
“王庭故意謀殺幾億無辜民眾!”
“王庭——哎你幹啥!?”
店裡的客人們大多膽小怕事,但膽小怕事也有各種不同的型別。比起這幾個連真身都不敢露的黑衣人,還是王庭更可怕一些……客人們這想著,不約而同地一擁而,想把這群鬧事的趕出去。
黑斗篷們被斷施法,倒也沒辦法在這種激憤的場面下繼續做什,各種“滾出去”“有本事去王庭前面喊”“自己想拉人”的抱怨聲,一行人灰溜溜地逃出店門。
“……”鬧事者走,店裡立安靜得可怕。
頌歌正唱到最後幾秒,客人們你看我我看你,又恐慌又迷茫。
雖然趕走那些人,但不安的陰影還是悄悄留下來。
未來會怎樣呢?
……
黑斗篷們於三條街外的巷子口又一次集合。
“阿猿,這外掛還挺用嘿!”一人道。
“那可不,一條王庭的狗都沒追過來!”
“雖然登陸地沒法兒改,但繞過下線的關口實在太方便……嘿,咱們這樣豈不是啥地方都能去!?”
“傻你,要許可權的!一直在d區活動有屁用,這種事只有在許可權高的地方才有意義,次boss講話你沒嗎?”
“行行,咱們只是來試試效果的,又不是真的要布什教,怎還吵起來?走走,回去。”
黑斗篷們聊幾句,作勢要往一處走。
首那人嘿嘿笑兩聲,說:“其實這樣搞搞也挺的,讓大家知道王庭也不安穩。人啊,就怕心有疑慮……我操!”
他一邊說,一邊踏出巷口,迎面差點撞一張人臉,嚇得爆個粗。
身後的黑斗篷們驚呆,唰啦啦退回巷子裡,像是一群被野貓盯的折翼的烏鴉。
“嗨。”鍾豫笑著個招呼。
黑斗篷瑟瑟發抖,一心裡百轉千回。半晌憋出一個字:“嗨。”
“哥幾個聚在這兒幹什呢?”鍾豫越過眾人,向巷子深處看看。
“呃……”黑斗篷道,“看黃色電影。”
“也我看看?”鍾豫說。
黑斗篷們都沒聲。
鍾豫又笑:“怎?剛剛在店裡不是很精神?看會兒電影看萎?”
“操!”首的黑斗篷大驚,猛地轉喊,“快快快下線!這傢伙從店裡跟來的!”
“剛誰說著外掛用的——”
“是這人太離譜、”
黑斗篷嚇得手抖,連著三次都沒按那個下線的按鈕,就在這瞬,鍾豫已經搭他的肩膀。
“我認識你,你跟邱秋什關係?”
“?”黑斗篷一愣,手也停下。
“怎跟見鬼似的,”鍾豫用力拍拍他,“走吧,你的手下都跑,你陪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