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交談聲音很小，並沒有旁人能聽到。
隨著交談的繼續，幾人的話題也開始逐漸偏移。
甚至有了些對布木布泰埋怨。
洪承疇都這樣了，怎麼還讓他隨軍南下？
什麼仇，什麼怨啊，這麼折騰自己的老情人？！
難得是現在的新情人（鰲拜），吃老情人的醋了？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最近京城裡熱度最高的八卦，是鰲拜和布木布泰不得不說的三天三夜。
但緊接著，便是類似的洪承疇與布木布泰不得不說的三天三夜，多爾袞和布木布泰不得不說的三天三夜……等姐妹篇。
洪承疇和布木布泰之間的那檔子事情，熱度同樣很高。
前後一聯絡，這幾名御醫如同盲僧發現了華點。
就挺興奮的！
當然，他們之所以吐槽布木布泰，並非是因為同情洪承疇。
而是在埋怨自己被外放出京，隨軍南下，經受著軍中的辛苦。
若洪承疇不被布木布泰派遣南下，那他們不是就也不用出京了？
習慣了京城的繁華和愜意，現在要讓他們隨軍南下，一路數千裡征途，他們怎麼可能沒有怨言。
發發牢騷，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幾個御醫發牢騷之際，遠處踉蹌著，跌跌撞撞的跑來了一個中年文人。
中年文人叫徐冒可，是此次大軍南征，朝廷派遣隨軍的兵部侍郎。
負責排程調節大軍和沿途所經州府之間的關係，如糧餉的供給問題等。
算是此次南征大軍中，數得上號的重要人物！
但他此時看起來卻是相當的慌張失措，沒有絲毫朝廷大員的風度。
“洪大人！”
“不好了洪大人！”
徐冒可大步向著洪承疇所住的軍帳闖去，卻是被帳外洪承疇的幾名親隨給攔了下來。
“徐大人，請止步，我家大人身體不適，現已經喝完藥睡下了。”
“徐大人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汗水順著臉頰的輪廓，大滴大滴的滴落，身上的官袍也是有些凌亂，徐冒可語氣慌張的開口說道。
“快去通報！”
“快去通報！”
“出大事了，我有要事求見洪大人！萬萬耽擱不得！”
洪承疇的幾名親隨見此，卻是依舊沒有要讓路的意思。
其中一人繼續開口委婉的拒絕道。
“徐大人，我家大人的身體不好，你是知道的。”
“現在已經喝過藥睡下了，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萬一我家大人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徐大人擔待不起的！”
徐冒可臉上滿是汗水，依舊不斷的開口懇求道
“出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勞煩小兄弟去通報一聲，洪大人要是不出面，後果不堪設想啊……”
可任憑徐冒可磨破了嘴皮子，洪承疇的親隨還是態度堅定的拒絕。
就在帳外幾人喧鬧不斷之際，洪承疇也是被吵醒。
重重的咳嗽幾聲，然後披衣起身，腳步遲緩的往帳外走去。
他掀開帳簾，扶著帳篷的門柱，向著徐冒可等人這邊開口詢問道。
“出什麼事了？何故喧鬧？！”
洪承疇的聲音嘶啞難聽，裡面充滿了虛弱，以及十分明顯的暮氣。
幾名正在煎藥的御醫聽到這邊的動靜，見洪承疇走出大帳，紛紛放下手中的夥計，快步趕過去噓寒問暖的獻殷勤。
洪承疇擺了擺手，沒理會幾名御醫，只是將目光看向徐冒可，詢問的意思很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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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冒可見此一幕，推開了一直擋在自己面前的洪承疇的親隨，開口說道。
“洪大人，大事不好。”
“瘋了！圖海大人他瘋了啊！”
“今天，軍中抓到了一個奸細，對奸細進行初步審訊之後，得知了就是這個奸細洩密大軍行程，再度進行審訊之後，從奸細口中得到了一個所謂的同夥名單……”
“圖海大人正按著名單抓人呢，抓起來的奸細，幾乎連審訊都不做，便直接處決了。”
“很多軍中的高層都被牽連其中，如今，軍中上下，一片人心惶惶啊！”
“現在，軍中有可能勸住圖海大人的，只有洪大人了！”
“勞煩洪大人隨我走一趟，勸阻圖海大人不要中了明賊的反間計，阻止住現在軍中的亂局……”
徐冒可將事情始末給洪承疇講了一遍，洪承疇聽完之後，臉色也是變了。
聲音中滿是凝重的開口詢問道。
“圖海大人處決了多少人？”
洪承疇需要更多的資訊，來判斷一下事情的嚴重程度。
徐冒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開口回答道。
“少說也有六七十人了！”
洪承疇倒吸一口冷氣，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幻，逐漸變的越來越凝重。
要是六七十普通士兵，那無所謂。
但圖海處決掉的這六七十人，大多都是軍中的中層骨幹。
這下問題可就大了！
一下子處決掉這麼多人，圖海是瘋了嗎？
洪承疇現在也感覺圖海是瘋了，難道他就對審訊出來的結果，一點懷疑都沒有嗎？
就不怕這名單是奸細在玩反間計嗎？
想著這些，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洪承疇也是坐不住了，趕忙開口說道。
“快，帶本官去見圖海大人！”
徐冒可忙不迭的點頭，然後在前面帶路。
……
洪承疇來到了圖海的大帳外，血腥味撲面而來，還有不少人被不斷的推出來，然後處決行刑。
但他的神色沒有多大的變化。
他也曾經領兵在戰場上廝殺，眼前的一幕，還不至於能夠嚇得住他。
派人通報一聲，洪承疇在帳外等著圖海接見。
不多時，洪承疇就被圖海的親兵迎進了大帳中。
看著端坐在帳內的圖海，洪承疇打著馬蹄袖，下拜行禮道。
“下官見過總督大人！”
圖海繼續看著佛經，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開口詢問道。
“何事？”
洪承疇比較直接的開口說道。
“圖大人，下官聽聞大人正在抓捕奸細？”
圖海再次抬了抬眼皮，開口說道。
“是！”
“那些奸細私通明賊，全部該殺！”
洪承疇再次開口說道。
“但大人一下子處決了這麼多人，其中會有不少是被冤枉的。”
“現在軍中人心惶惶啊！”
圖海微微頷首說道。
“寧殺錯，不放過！”
“我大軍此次南下，關乎我大清的興衰生死，軍中絕不可有任何的奸細蛀蟲。”
“或許此次清洗會誤殺不少人，但只要能將奸細清理掉，都是值得的。”
洪承疇開口詢問道。
“可這般清洗，容易導致大軍軍心惶惶啊！”
圖海搖頭說道。
“沒事，等清洗完之後，本督會下令大賞全軍，用以安撫軍心的。”
洪承疇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並且，他也反應過來了，圖海為什麼輕信那奸細的話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