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病患都是幾天沒有吃喝了，身體虛弱，太陽穴微微膨脹，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之前沈千彥檢查的第一個病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皮膚有點黑色素沉澱，同樣不算異常。
問題是，兩件事情放在一起，就值得懷疑一下了。
江北沈家那麼大的名氣，楊凡不信沈家沒有這幾種特殊情況的記載。而且按常理來說，這樣的記載，本來就應該放在方子後面作為標註的。
沈千彥肯定是看到過這裡的記載，之所以沒有注意到，只能說是他不夠細心。無論是仔細檢查一下老人，還是到隔壁這個年輕人這裡隨便瞟一眼，都不會出現之前的那種錯誤。
梁鴻榮水平一般，這種級別的疑難雜症，他找不到病因很正常。按照感冒的情況進行治療，雖然縮短了邪氣爆發的時間，但短時間內也還不至於真出什麼大問題。就算他不用藥劑驅除寒氣，最多三天，那股邪氣也就該爆發了。
王麟水平要更差一些，但是接手病患之後，不確認病症，也只敢用一點溫補的藥補一補病患的身體。治不好病人，但同樣也不至於治死病人。
然而沈千彥醫術雖然不差，明明有治好這三個病人的能力，但是卻因為粗心大意，還沒有考慮到所有的可能直接就做出診斷。
當時只看了一個病人，沈千彥就已經給出方子了。要是按照這個方子給病人熬藥服下，楊凡就是想出手，怕是也已經晚了。
沈千彥明明醫術最高，卻因為性格上的缺陷差一點害死三個病人。楊凡之前忍不住有些憤怒，甚至在心裡遷怒了江北沈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般的中醫，都是學習了很長時間之後，才開始逐漸接觸一些病不太嚴重的病患。稍微算是什麼比較難的病症，一般都會趕緊去找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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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醫者，本就該對生死有著敬畏之心。你一個很小的失誤，說不定就會影響到病患的生死。所以一般的醫者，行醫的時候，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態度，生怕自己的能力不足，加重病患的情況。
然而像是沈千彥這種有醫藥家族背景的醫者，年輕輕的就已經拿下了副主任醫師的職稱。各種榮譽加身，還有沈家背景幫他排憂解難，這才形成了現在這樣狂妄的性格。
遲早要出問題，可是偏偏他們出了問題，最後卻是病人買單。
話說就連楊凡，都是從小跟在爺爺身旁學習，稍微有點能力之後，就開始在楊天一身旁打打下手，從最基礎的開始練習。
楊天一離開之前，還特意安頓楊凡先從小的病症先練習，等能力提升起來之後，再去接觸一些疑難雜症。
橙花街的醫館，楊凡一待就是三年，為的就是歷練自己的醫術。而也正是因為同樣的原因，楊凡剛剛回到燕京第二天的時候，就提出讓白崇高幫自己找個好一點的醫館地址。
沈千彥因為驕狂，差一點就害死了人。可是偏偏，卻沒什麼愧疚的感覺。也就是這種人，壞了中醫的名聲。楊凡對沈千彥，真的不是一般的不爽。
然而此時，卻不是找沈千彥麻煩的時候。
楊凡看向床上的病患，再次皺起了眉頭。
蕭莜然注意到了，忍不住詢問楊凡。“怎麼了？是藥方還有問題？”
楊凡搖搖頭：“藥方沒有問題，沈千彥他要是注意到這兩點細節，他自己肯定也能拿出正確的藥方。我現在，是在考慮另外一個情況……”
楊凡目光疑惑，似是給蕭莜然解釋，又好像是自言自語。“雙鬢微突，耳後橙斑。可以確定是六邪中的溼邪。
然而這三位病患，身體卻還有其他的變化。也就幾個小時之前吧，三人的眼角，就開始往微紅色變化。405號病房的患者，眼角更是有些發紫了。”
“這又怎麼了？有什麼其他影響麼？”
楊凡點點頭，緊接著卻又搖了搖頭。“這個細節，對藥方沒什麼影響。無論有沒有這種變化，只要把之前的金鼎砒換成另外一種藥材就能治。”楊凡頓了頓，轉身看向陸雲增“陸院長，能私下裡聊一聊麼？”
陸雲增一愣，然後很快皺起了眉頭。對著楊凡點點頭，陸雲增當先就往病房外面走去。
從楊凡之前的表現來看，楊凡顯然沒有敝帚自珍的毛病。然而講到如此關鍵的時候，卻突然要和陸雲增私下裡說話，顯然是有新的情況，不好當著別人的面說了。
過去的幾分鐘，對陸雲增來說，真就像坐過山車一樣的刺激。
他本來是不相信楊凡年紀輕輕的，能有多強的醫術的。所以在蕭成虎把楊凡介紹過來之後，他還是主動聯絡上沈千彥，來幫忙查一下情況。
沈千彥提出了邪氣入體卻沒有顯現的理論，給梁鴻榮洗脫了嫌疑的同時，還找到了治療病患的方法。當時的陸雲增，真的是忍不住很是高興。到底是沈家高足，這麼快就解決了困擾他好長時間的*煩。
然而這時候，楊凡卻突然說是，沈千彥的方子，要治死病人。
如果有人讓陸雲增把影響最大的醫院醜聞列出來，醫生出錯導致病患死亡，絕對是列表最前面的幾種醜聞之一。
陸雲增當時也是下意識的對楊凡有些不滿。這種事情，是能隨便亂說的麼？得虧那個病房唯一的病患家屬心裡沒那麼多彎彎道道。
要是碰到那種脾氣暴躁的病人家屬，說不定就又得在醫院裡鬧騰一番。
然而，在楊凡指出病人“雙鬢微突，耳後橙斑”的特點之後，沈千彥卻突然間楞在了那裡，然後就趕緊跑到了隔壁病房。
當時陸雲增就看了出來，顯然是沈千彥因為楊凡的提醒，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到此時，陸雲增才知道，蕭成虎給他推薦過來的楊凡，不是來混資歷的，而是確實有著極其高深的醫術。
沈千彥可是江北沈家近幾年來名聲最大的年輕一輩名醫，在中醫圈子裡，地位已經可以和一些老資格比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