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雲曦一行驚訝地重複了一遍。
“是,像煙花。”於植被眾人盯得頭皮發麻,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馬車停在都察院門口,雲曦主僕從車上下來,就看到一個許久未見的俊挺身影與晁鍾大人低聲商量著什麼。
是陸青帆,他回來了。
雲曦雙眸晶亮晶亮的,下了馬車便小跑走近。
陸青帆心有靈犀一般轉過頭來,如墨如海的深眸裡只倒影著一張清麗無雙的秀顏。
“大人。”雲曦上前兩步,溫聲輕喚。
陸青帆主動握住了雲曦的手,冷冽低沉的嗓音帶著令人安心的味道:“我回來了。”
說著,陸青帆的眸子便落在晁鍾身上,攆人的目光簡直不要太明顯,只差沒把“還不走”三個字刻在腦門上。
晁鍾瞪了瞪眼,不禁拂袖道:“招呼都不讓打?真真是世風日下。”
“為老不尊。”別以為陸青帆沒瞧見晁鍾那副想要繼續看熱鬧的模樣。
雲曦笑得眉眼彎彎,靈動的清眸宛如融化的春水,直看得陸青帆心頭一蕩。
“可還好?”
“都好。”雲曦看向已經過來跟大家夥打招呼的冷氏兄弟,安郡王不知說了什麼、眾人皆笑得開懷。
“有大人細緻安排,我跟青果一切平安。”
平安便好。
陸青帆上下打量雲曦一番,確認小姑娘是一切都好,不禁松了口氣。
“是為爆炸案來的嗎?”
“是。大人剛回來就要來辦案子嗎?”雲曦神色憂慮,不過半月有餘,陸青帆就走了一個來回,想必是快馬加鞭疾行歸來的。
“無妨。”
陸青帆神色淡然、眸光沉斂,偏那握住雲曦的粗糲大掌是一點兒不老實,一會摩擦著她的小指、一會撓弄著雲曦的掌心,搞得不知是心更癢些、還是手更癢些。
她下意識地一縮,反被陸青帆更加用力地反握住,不給她抽手的機會。
“哎哎,差不多得了,這麼多人呢!”安郡王等人隨即跟上,眼神還不忘戲謔地瞟了一眼從方才神色便有些尷尬的於植。
你小子攤上陸青帆那個刺頭兒當情敵,該著心裡頭刺撓啊!!
陸青帆收回手,紅透了小臉的雲曦趕緊雙手背在身後,“我跟於大人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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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沒落就被陸青帆捻住了衣袖,淡淡地強調反問:“跟於大人?”
她是誰的小仵作?!
雲曦恍然,“跟陸大人,一、道、去看看屍首。”
“嗯。”陸青帆對雲曦的刻意強調十分滿意,轉身帶頭走在前面,安郡王壞笑跟上,徒留一臉無語的都察院文書和怔在原地的於植。
於植:“……”
當真不必如此!
都察院的仵作房與其他衙門不同,一進門後就能瞧見一排小平房,隔壁還有工匠在臨時搭建。
雲曦驚訝地去看晁大人和急急趕來的鄭伯,詫異地道:“擴建嗎?”
“啊,是。”
鄭伯訕然解釋道:“雲仵作之前來過也知曉,我們這仵作房是萬年不用一次,誰知這會就落了這般大的案子,八具屍首……這仵作房硬擱下的啊!”
若仵作房自個兒會說話,都得喊一句“撐得慌”!
晁鍾忙不迭在旁邊找補:“我們都察院雖不主審刑獄訟案,但好像仵作房確實也少不了啊!”
他意味不明的話讓周圍途經來往的幾個都察院官員都有些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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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房子不夠的丟人事都丟到三司衙門的臉上了。
“臨時抱佛腳。”陸青帆淡淡地吐出一句評價來,惹得眾多都察院官員越發面紅耳赤。
於植主動上前打了個圓場:“諸位,還是先去驗看一下屍首吧。”
聽說死者是江南學子的時候,雲曦便瞭然此案後面隱藏的,便是她白氏滿門冤屈斬首的案子。
江南學子數十年不可入仕,斷送了整個江南官場的仕途;北方士子一支獨大、世勳貴族手握半壁江山,這於江南而言、於大明而言,都未必是件好事。
雲曦徵詢地看向陸青帆,陸青帆淡淡地道:“去吧。”
她跟青果先一步入內,鄭伯緊隨其後。
大理寺的仵作黃老推說身子不適沒來,料想也是不願同年輕人湊熱鬧。
陸青帆、晁鍾、於植跟著進去,安郡王等人則站在門外等結果。
雲曦和青果一如既往地套上衣衫、帶上透明手套子,準備驗屍。
旁人則站在一側不擋道兒。
八名男子的屍首確實放得十分擁擠、將不大的仵作房塞得滿滿當當,兩側幾乎只能容一人走過。
雲曦不在意這些細節,翻開遮掩著屍首的白布,一點點地仔細觀察:死者有三人是活著的時候掙扎被火燒死、另外五人是在活著但身體不能動的情況下被煙霧給嗆死的。
此結果都察院的仵作鄭伯當也是知曉的。
鄭伯點點頭,預設了雲曦的判斷。
“因了此案重大,在下不敢擅專,就沒剖腹驗屍。”
言下之意,是等著雲曦來了一起動手了。
陸青帆薄唇揚起一抹譏誚:“怎麼,鄭仵作還不死心、欲與雲仵作一比高下?”
上次自取其辱沒夠,如今還在眾人面前擺弄這等小伎倆?
“陸大人此言差矣,小人確不如雲仵作,但這些日子也著力提升了些,實想與雲仵作再一較高下。”
鄭伯坦然承認。
晁鍾笑著嚷道:“陸侍郎真是護犢子!咋的,同行不能切磋?”
不待陸青帆反對,雲曦櫻唇微啟:“大人,我們可以切磋。”
事關江南學子返仕,多個仵作也好。
陸青帆點頭,鄭伯以為自己計謀得逞,跟雲曦各自分驗四個屍首,準備一較高下。
而陸青帆在默許之後,眼底亦湧出幾分狡黠:不怕鄭伯無挑釁之心,只怕鄭伯沒有。
晁鍾一眼就瞧出陸青帆心中早有謀劃,小聲說道:“你耍詐?”
故意激鄭伯驗屍不成!?
“怎會。”陸青帆那張俊顏十分唬人,尤其是面無表情之時。
晁鍾一臉不信。
驗屍的功夫,三位大人魚貫而出,決定不再打攪。
這邊廂,於植也把自己瞭解到的情報告知:“匯豐客棧乃是京郊、外城士子們常去清談闊論的熱鬧地方。”
一開始,匯豐客棧因了價格便宜公道,成為不少貧寒學子的首選客棧;店家心善、時不時給趕考的學子們免費提供筆墨紙硯;後來中試的學子們回客棧題字寫詩,以作感謝。
時間長了,匯豐客棧的名頭越來越響、出來的狀元越來越多,一下子成為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客棧,不少一心想要中試的舉子們便都愛去沾一沾前輩們的中試的氣運。
“舉子多了,清談國策、針砭時弊的書生便也多了。”於植說到這裡,後面的話不必再講,大家心中皆瞭然了。
江南學子八人想來此,一則是為江南不得入仕的學子伸冤;二來是想聽聽讀書人對江南學子重新入仕的口風、以來揣測上意。
不想他們的心願還不曾達成,人就已經先死了。
陸青帆聞言便淡淡地道:“有人不想讓這些士子直達上意,卻非要在京城動手?”
從江南趕到此處需行數里、中間怎麼動手滅口不妥,非要在京城地界行事、引人耳目?
“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亦是憂心於此。”
於植的神色帶著幾分糾結:“上次大調官員之事暫時告一段落,江南學子又死得不明不白,委實是……”
“這其中委實像有什麼大陰謀。”晁鍾一本正經地接茬兒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看向他。
“嘖嘖,晁大人可以啊,長腦子了。”
安郡王討嫌的聲音響起,惹得晁鍾怒斥:“庶子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