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橫地出,碧水卷天回。
王勉此時已經沒有心情欣賞威海衛的美景，他只想儘快拜見嶽麟，為王家求得一張海貿通行證。
如今山東各地大戶，都盯準了海貿這塊肥肉，甚至有浙江，兩廣地區的豪族，想要前來入駐山東。
畢竟這平倭三策，目前只在威海衛試點。
本來大戶們並不信任嶽麟，可看到李家出海一趟，便賺得盆滿缽盈，人人羨慕眼饞。
曰本的稀罕物，同樣被大明達官貴人喜愛，之前海貿被朝廷壟斷，如今大戶們總算能夠大賺一筆。
至於琅琊王氏？
幾百年的破落戶，還真以為能號令一眾豪族大戶不成？
銀子擺在眼前，嶽麟的海貿通行證才是硬道理！
“這位大人！”
王勉一眼便認出了跟隨嶽麟前去琅琊的王捕頭，“在下王勉，大人在琅琊曾與在下有一面之緣……”
王捕頭自然認得眼前人，不過身為嶽麟的頭號擁簇，豈能給對方好臉色？
“哦？我每日跟隨在大人身邊，見過的人沒有數千也有數百。怎麼可能什麼阿貓阿狗都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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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王勉差點嗆到，他堂堂王氏嫡子，竟然被說成是阿貓阿狗。
可為了求得海貿通行證，也只能忍氣吞聲。
“大人說的是！小人乃琅琊王氏之人，今日想要求見嶽大人！還請大人前去通報一聲！”
王勉說罷，已經拿出銀錠，準備賄賂老王。
王捕頭身為老江湖，潤物細無聲，直接將銀錠收入袖口。
“排隊去吧！”
“大人？”
“我說排隊，你耳聾不成？”
“那剛才……”
“什麼？你說什麼？”
王勉氣得欲哭無淚，這嶽麟手下的人，哪裡是官差，分明是無賴潑皮！
他若是說王捕頭收了銀兩，他不成了賄賂之人？照樣要被懲處。
“你收人家銀子了？”
老王沾沾自喜之際，躺在房頂喝酒的張定邊隨口說道。
“銀子咱哥倆一人一半！我那不是受賄，而是為咱大人出口氣！”
老王厚著臉皮，振振有詞道。
“直接給我買酒便是！”
“得嘞！”
辦理海貿通行證的人，已經大排長龍。
畢竟為了省去幾百兩，就要被朝廷當做通倭之賊，實在是得不償失。
朝廷收取的關稅，也讓大戶們能夠接受。
此舉既能夠國富，又能使得民強。
從另一方面而言，海貿興盛之下，能夠帶動商業發展，衍生出很多新的行業，得以刺激大明整體的就業情況。
嶽麟早已得到了老王的彙報，疑惑道：“他沒拿銀子賄賂？這王家也當真是小氣！”
老王義正言辭道：“沒有！絕對沒有！大人，老王我跟在您身邊，那可是耳濡目染，怎麼會拿他的臭錢？”
張定邊緩緩而來，當即道：“他首領銀錠，還說分我一半買酒。”
大鬍子！你這黑廝！
老王破口大罵，嶽麟則是伸了伸手，老王嘿嘿一笑，隨後將尚未捂熱乎的銀錠交了出來。
“沒想到啊！大鬍子你平日一副視銀子如糞土的模樣，竟然全是裝的！”
老王憤恨不已，幽怨的小眼神，不斷看向張定邊。
若不是打不過，誰又願意忍氣吞聲呢？
“我不愛銀子，但我愛酒。”
張定邊隨口道：“嶽麟說了，告發你一次，他給我釀造新酒！”
老王欲哭無淚，嶽麟將銀錠隨手扔了過去。
“拿著吧，一半留下咱們自己用，另一半直接救濟百姓！”
“大人英明！”
失而復得，總是讓人欣喜，老王歡喜地用牙咬了咬銀子，“嘿！這成色足！”
一個時辰過去，王勉已經覺得腰酸背痛，便令手下人幫忙排隊。
“那個誰！不許插隊！大人有令，插隊者需要重新排隊，給我滾後邊去！”
千戶王金如今同樣甘心成為嶽麟的“走狗”，嶽大人的話那就是金科律令。
更何況本家王捕頭，已經瘋狂暗示，那公子哥打扮的人，跟咱家大人有仇。
王金豈能放過如此表現良機，只要有機會整王勉，一定不會放過。
王勉欲哭無淚，辯解道：“大人明鑑，小人並非插隊，而是讓人過來頂替……”
唰！
王金手下士兵直接抽出刀，“再敢廢話，就剝奪你辦證的資格！”
王勉只能陪笑著，走到了隊伍最後，選擇重頭再來。
“少爺！太特娘欺負人了！連知府大人，都曾來到咱們王家拜會！”
“這嶽麟算什麼東西，竟然對少爺您吆五喝六，當真是可惡！”
“小的替少爺不值，就讓小人替少爺排隊！”
王勉欣慰地看了看手下人，點頭道：“好！那你就在此排隊，本少爺先去歇歇腳。”
老王走出縣衙，摸了摸袖中銀錠，還不忘一通指揮。
“那個誰！注意佇列整齊！你特娘半個身子都探出來了！”
“大人，那是小人長得胖，並非故意擾亂佇列！”
“那個誰！你能不能保持距離？你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不成？”
老王一頓指揮後，王金趕緊上前見禮。
別看老王如今不過是捕頭職務，可人家是嶽大人的心腹。
“王大哥，您看剛才我已經把那小子整到最後了！”
王金邀功般地將前因後果告知老王，後者笑道：“就這？你到底會不會當差？”
王金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還請王大哥授意！在下也好在大人面前表現！”
老王耳語一番，王金恍然大悟：“王大哥，我悟了！原來還能這麼玩？”
看著本家小老弟如此上道，老王露出欣慰的笑容。
“知道怎麼去做了吧？”
“大哥放心！”
一個時辰後……
“少爺！終於輪到咱們了，您快過來啊！”
聽到手下家丁呼喚，王勉當即上前，想要走進衙門，卻再次看到了攔路虎王金。
“大人，這次排隊已經到在下了……”
“是你辦證，還是他辦證？”
王金冷哼道：“咱們這海貿通行證，簽署人必須是各家嫡系子弟！既然是你辦證，就該你排隊！你讓他排算是怎麼回事？莫非要推卸責任不成？”
我……我尼瑪……
王勉當場懵逼，王金則不給對方反應機會，大吼道：“滾回去重新排隊！”
王勉再次體會到了社會的險惡，只能重新走到隊伍末尾。
末了，還不忘感慨一句——苛政猛於虎！嶽麟猛於苛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