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既然已經知道了各自身份,英嬈與趙敏攜手前來探望母後。
“母後,你給嶽大哥派遣的都是什麼哭差事?”
英嬈有些埋怨道:“朝中如今誰敢輕易前去平倭……差事辦不好,父皇肯定會怪罪於他。”
馬皇後瞪了英嬈一眼,嘆氣道:“這還沒嫁人,就已經是潑出去的水了?”
“還是敏敏好,懂得體恤為娘的心思!你看人家可曾說過一句?”
趙敏俏臉一紅,趕緊道:“母后莫要怪罪妹妹,嶽翰林是個好官,若是遭遇不測,對朝廷而言乃是莫大的損失。”
馬皇後示意二人坐下,又讓宮女上了些糕點,母女三人邊吃邊說。
“英嬈,倭患一事,為娘曾經問過嶽麟。”
“並非簡單的倭寇劫掠,而是涉及海貿走私。”
“地方豪族,朝中大員,這些人竟然妄想與國爭利。”
馬皇後說到此處,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百姓好不容易才過上安生日子,我與你父皇絕對不容許這些人禍患太平盛世!”
趙敏見英嬈又要詢問,輕笑道:“所以母后就想讓嶽翰林立下大功,以後即便與皇上攤牌,也有迴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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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英嬈秀眉微蹙,嘟嘴道:“肯定是那個胡惟庸!父皇直接殺了他便是,何必如此折騰嶽大哥?”
馬皇後嘆氣一聲,女兒終究是沒有宮廷鬥爭的經驗,根本看不清形勢。
“胡惟庸代表的並非他自己。”
馬皇後挽著英嬈的髮梢,笑道:“他身後啊,有淮西將領!這些人在你父皇打天下的時候,都立下過汗馬功勞!豈能說動就動?”
“何況表面上是胡惟庸跳梁,實則背後還有個韓國公李善長!”
“嶽麟若是能夠平倭,你父皇大可提拔他,與劉伯溫雙劍合璧,成為對抗胡惟庸的利刃。”
這對於嶽麟而言,真的是好事麼?
趙敏低頭不語,英嬈同樣擔憂。
天下如棋,任何任人都可以被父皇當做棋子,包括子女。
“放心,為娘也想讓你嫁對人。”
馬皇後寬慰道:“所以這次為娘派了你文英大哥前去。”
文英大哥!
聽聞此言,朱英嬈轉悲為喜,開始對付桌子上的點心。
二女出宮後,趙敏才詢問道:“皇妹,你說的文英大哥是何人?”
朱英嬈臉上洋溢著笑容,低聲道:“文英大哥,就是朱文英哦!我爹的第一個兒子,也是我們公認的親大哥!”
“可惜我爹登基後,就不讓他姓朱,賜姓為沐,如今換做沐英!”
沐英?
聽聞此言,趙敏回想起兄長王保保談論起明朝諸將,其中便有沐英的名字。
“有了文英大哥在,嶽大哥一定能夠平安回來。”
朱英嬈隨後警惕地看向趙敏,“姐姐,你不會也喜歡嶽大哥吧?”
趙敏俏臉一紅,“我與嶽大人不過是患難之交,皇妹莫要多想!”
二女心思各異,唯有自己心中清楚,那一絲情愫,已經隨君直到威海衛。
——
三峰角。
周七率領手下士卒姍姍來遲,一路上感慨不已。
“到了地方,你們都給老子表現地悲痛點!”
“死的可是咱們的欽差大人,誰都不許笑!”
“欽差大人唉!你怎麼就這般被倭寇殺了啊!”
周七看到縣城空無一人,當即哀嚎大哭,只是聲音頗大,卻沒有半點眼淚。
士兵們見千戶大人如此,也只能跟著乾嚎。
眾人合力詮釋了,什麼叫鬼哭狼嚎。
“天殺的倭寇,竟然一個人都沒留下!來人啊,給我搜!看看城中百姓還有什麼財物……不對,還有沒有百姓活著!”
周七一聲令下,剛才還哭嚎的士兵們,現在全然不見悲傷神色,已經準備進入民宅,搜刮民脂民膏。
嶽麟帶領百姓們搬運完倭寇的金銀財帛,準備進入城中,突然發現有人影竄動,當即令眾人做好準備。
“準備拿下!”
嶽麟冷笑道:“本官剛解決完一批倭寇,就來了一批流寇!真當本官好惹不成?”
張定邊閃身而動,一個箭步衝了進去,正在找尋銀子的周七被一招放倒。
“誰!誰敢襲擊朝廷命官!”
“呦!這不是咱們的周千戶麼?你怎麼幹起偷盜民宅的營生了?”
嶽麟輕描淡寫道:“大明律明文,為兵者偷盜民宅,依律當斬!”
話音未落,城中響起慘叫聲,自己的人竟然被嶽麟盡數拿下。
“大人誤會了!卑職聽聞倭寇來襲,這才帶著弟兄們前來支援!”
“我等深入民宅,就是在找尋倖存百姓!全都是誤會啊!”
“看到大人平安無事,卑職深感欣慰!大人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周七諂媚而笑,生怕嶽麟直接動手,沒有兵的千戶,跟尋常文官沒什麼兩樣。
可有了兵的文官,見到千戶也絕對不怵。
“哦?那倒是本官誤會了周千戶!”
“來人啊,先去檢查各家各戶,有無丟失的銀錢!”
“但凡有丟失銀錢者,就讓咱們這位周千戶賠償!”
大人英明!
三峰角百姓歡呼雀躍,向來都是倭寇搶他們,在嶽大人麾下,卻是他們殺倭寇,搶倭寇,當真是快哉!
賊船上的糧餉與銀子,足夠他們抵禦琅琊王氏的收購。
嶽麟心中清楚,琅琊王氏針對三峰角百姓,不過是要將他們趕跑,將此地當做自己走私的港口。
加上周德興和陸仲亨默許,威海衛將來日進斗金都不成問題!
可這些人得利後,百姓的日子並不會好過,反而會面臨進一步的土地兼併!
朝廷的日子同樣不好過,海貿利潤被瓜分,影響了國庫收入。
萬一有了災年,朝廷哪裡有銀子去賑災?
“報!大人,有三十戶百姓家中,缺少了銀子和糧食!”
王金現在對嶽麟恭敬有加,之前他還不信這個文官能顛覆兩位侯爵,可與倭寇一戰後,他對嶽麟心悅誠服。
“來人啊!將這些個有損大明軍威的兵痞綁好!”
周七聞言大驚,趕緊勸道:“大人!這可都是江夏候的兵!缺了銀子,卑職補給他們便是,大人何必動怒?”
嶽麟冷眼看向周七,後者嚇得一激靈,自己堂堂千戶,竟然被一介書生嚇退。
“民心不可違!來人,一人十鞭,現在行刑!”
清風兩袖去朝天,不帶百姓一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