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工程？
沈萬三有些發懵，不由地發問道：“還請嶽翰林明示，何為希望工程？”
嶽麟為沈萬三斟茶一杯，笑道：“沈老若是想提高商人地位，不妨先從提升口碑做起。”
“陶朱公他老人家，定下了行商的規矩，重信重義更重承諾。”
“可你看看現在老百姓眼中，商人都是些什麼角色？重利輕義，為富不仁。”
說到此處，沈萬三不由地老臉一紅，哪怕他廣施善果，卻依舊難以擺脫“奸商”的稱號。
其實，老百姓們並未冤枉商人。
至少明朝的商人，一點都沒有骨氣！
明末晉商八大家，均在張家口設有貿易點，與關外的蒙古人和女真人聯絡密切。
他們的銀錢往來，動輒便是十萬兩以上，他們的貨物分店，編輯大明南方數省。
囤積居奇，哄抬物價，窮奢極欲，使得大明物價紊亂，這已經是私德敗壞。
更有甚者，商人們擔任韃子的內應，利用行商之餘傳遞情報，使得明朝軍隊節節敗退。
沈萬三面帶羞愧，隨後拱手道：“沈某不才……但真心想要帶領天下商人，改變如今的地位！”
“還請嶽翰林教我！”
說罷，大明財神爺衝著嶽麟深深作揖。
——
坤寧宮。
朱元璋與馬皇後小酌一杯，面色微醺，恰到好處。
“重八，你說那沈萬三頗有能力，當時你就沒有想過，讓他入朝為官？”
馬皇後為朱元璋斟酒，夫妻二人獨處時，天下萬民的皇上，便成了她的重八哥。
“妹子，咱不是沒有想過！能獲取這份家業，足見沈萬三的能力！”
“可他表現的太過急功近利！軍餉咱用他的了，但他沈家在應天府的所作所為，咱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年擅自犒勞將士之事，咱也沒有要他的腦袋，便已經仁至義盡！”
朱元璋吃著蘭花豆佐酒，笑道：“這些個商人，把咱當成張九四那個丘八了！”
“咱可以用沈萬三的銀子，但決不能被他驅使！”
“你看看張九四，江南商人誰不說他的好！唯有百姓知道，他們過得是何等日子！”
說到此處，洪武大帝雙目發紅，發狠道：“但凡商人，敢干涉朝政者，死！”
馬皇後寬慰道：“重八，商人能為朝廷所用，倒也是一件美事。”
“他們闖南走北，尤其是與關外韃子有來往的商人，說不定能夠套取情報呢。”
“依我看啊，錦衣衛不能只是跟隨在皇帝身邊的親衛，他們應該散落到全國各地，用以打探情報，為我大明所用。”
聽聞此言，朱元璋雙眼放光，馬皇後永遠是他的賢內助，能夠提出何時的意見。
“妹子！你說得對！商人，不就是最好的身份？”
“咱明日就叮囑毛驤，讓他訓練一批商人，與韃子做生意，到時候給咱打聽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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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我敬妹子一杯！”
鴛鴦比翼日相親，愛甚畫眉敬似賓。
——
烏衣巷，岳家。
沈榮與沈旺二人，徹底被晾在了院子裡。
那喚作朱四郎的少年，明明是個田舍郎，身上卻獨帶一股雍容氣質，令人不敢輕言靠近。
至於花花與小賴利兄妹，經過嶽麟的教導，也是彬彬有禮，絲毫沒有鄉野之人的模樣。
再看那臭瞎子韓水雲，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就連那掃地老僕福伯，沈榮都覺得此人背後一定有故事。
深邃的眼神，似乎有段忘不掉的過去。
直到福伯努力挖了挖眼屎，才令沈榮釋然……
“大哥！爹跟那小子，有什麼聊的？”
沈旺不屑道：“也不知上面那位怎麼想的，讓咱們沈家跟個五品小官登門道歉！”
沈榮緊皺眉頭，提醒道：“二弟不可胡言亂語！此事你瞞著爹，回去還不知要如何被罰！”
兄弟二人話音未落，就看到嶽麟房門大開，沈萬三與嶽麟有說有笑，二人儼然一副忘年交的模樣。
“嶽大人，今日聽君一席話，使得我茅塞頓開！以後還請大人不吝賜教！”
沈萬三拱手行禮，態度謙恭，兩個兒子看得出來，這並非是商人的虛偽做作，而是父親的有感而發。
“沈老客氣，若是此事有為，天下定會記住沈老的功績，何樂不為？”
嶽麟親自送別沈萬三，後者走出岳家，依舊保持著笑容。
“爹，何事如此高興？莫非那嶽麟，要跟咱們做連衣裙生意？”
沈旺重利輕義，很快便湊上前去詢問，得到的卻是一記耳光。
啪！
沈萬三毫不留情，冷漠道：“生意的事，便不用你掛心了！”
“老大！你明日開始讓沈家衣鋪廣發寒衣！”
“另外沈家掌管的米鋪，開始煮粥廣施善緣！”
“記住，我沈家做這些，都是感念皇上聖恩！”
沈榮重義輕利，早就想如此去辦，大喜道：“爹，您放心，兒子一定照辦！”
沈萬三頷首點頭，“著急工匠，準備建造福利院！用以收留戰爭遺孤，鰥寡孤獨之人也不例外。”
“此事，我沈家不可獨佔，廣招應天府各位同行參與，讓他們人人都交些銀子！”
沈榮有些為難道：“爹，即便咱們沈家，乃是商界翹楚，可讓他們平白無故地交銀子，恐怕……”
唰！
沈萬三大手一揮，“告訴他們，想要繼續被世人看不起，便當個吝嗇鬼！”
“我沈萬三要走的，一直是義商之道！他們若是願意跟隨，便要拿銀子出來！”
沈榮拱手道：“爹，您放心！孩兒明日便開始辦理此事！”
沈萬三看向沈榮的目光柔和了許多，興許這個重義輕利的長子，才是沈家更好的掌舵人。
“老大，生意之事，可以有其他掌櫃幫襯。”
“可人品之事，卻要你自己掌握。”
“你以後要與嶽麟時常來往！咱們沈家能給的方便，你莫不可吝嗇！”
沈榮點了點頭，知道父親定是與嶽麟交談，才有了今日之轉變。
自從犒勞士兵，引得皇帝不悅後，沈萬三便束手束腳，更是不敢行善事，生怕被皇帝盯上。
今日被嶽麟點撥，方知何為義商。
“我要告訴天下商人，我沈萬三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便是希望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