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醒了嗎？”
“太師怎麼還在睡！”
“來不急了，來不急了！”
“居庸關沒能拿下，我們沒有退路了！”
“必須得快點逃才行！再不走就來不急了！”
抓住傳令騎兵，嚴刑審訊，得到訊息後，瓦刺軍營幾乎要炸了。
尤其是明白這訊息意味著什麼的權貴階級，一個個惶恐不安，眼睛都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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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繞在國師也先休息的帳篷外，來來回回的兜圈圈，就等著這位領頭羊下達命令。
阿噶多爾濟？還是算了吧，國師也先眼看著岌岌可危，他沒了也先援助，哪裡還指揮得動元裔？
脫脫不花行動很快，短短幾個時辰，便成功取回了部分權利，身為黃金家族的正統，他的情況和朱祁鎮頗為相似。
別看平時活脫脫的是個傀儡，指揮不動軍隊，沒有多少人願意聽他的命令。
一到關鍵時刻，把黃金家族的正統血脈拿出來說事兒，還是能拉攏到一大批忠犬的。
再怎麼說，黃金家族都統治了草原幾百年時間，這幾百年時間裡，黃金家族的統治深入人心，哪怕也先一家三代，都在不停架空黃金家族。
真碰到了事兒，黃金家族這面旗幟還是很有號召力的。
而這位黃金家族的正統，脫脫不花收到來自于謙的回信後，正興奮不已，決定要對也先派系下手。
哪裡會管這些？
根本就沒那個時間和精力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也先才在隨軍醫師刺激下，被喚醒過來。
吐出嘴裡的草藥，也先只感覺自己頭痛欲裂，整個人顯得無比憔悴。
也先甦醒的訊息很快傳遞開來，好在這些權貴依舊不敢得罪也先，沒有直接擠進帳篷裡面大鬧特鬧。
將近一炷香後，也先才終於出現在急不可耐的眾人面前。
草原權貴們這才發現，這位野心勃勃的國師此時變得極為蒼老。
嘴唇蒼白，面頰發青，雙眼暗淡，兩邊頭髮，更是斑白！
短短一夜間，彷彿老了幾十歲！
眾人面面相覷，都擔心也先就這樣倒下。
許多人可是他的派系成員，和國師的利益繫結。
也先這面旗幟一旦倒下，他們就會遭到清算。
輕則大吐血止損，重則當場被人拉出去砍頭，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也先最終還是堅持住了，關於瓦刺未來走向的討論，就此展開。
第一件事，就是從楊洪派來的騎兵口中得知的居庸關之事。
也先雙眼發黑，差點又暈過去。
回想自己曾經幻想的宏圖霸業，再看現在退又退不得，進又進不得的窘境，恨不得自己昨晚直接睡死過去。
眾人吵作一團，也先目光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勘與圖，來回反覆的看，始終沒能下定決心。
他現在真可謂是大敗虧輸，無論是離間之計，還是後來的兩帝霍亂之策，再到現在的威逼京城之策，通通失敗。
不知不覺，看似佔盡優勢的他，手上已經沒有多少牌了。
能跑掉，都算是運氣好，居庸關被大明軍隊控制，指不定他們跑都跑不掉！
狠狠一咬牙，也先將自己內心煩躁壓下，抬起頭來，忽然問道：“大明的前皇帝在哪裡？也死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也先抬頭第一個問的居然是大明的前任皇帝。
有人站出來回答：“稟告太師，朱祁鎮於戰場上被人炮一轟，就嚇得尿褲子跑回來了。”
“如今正在大營裡頭，休養生息。”
也先氣的冷哼一聲，想到自己手裡的兩位猛將就此死掉，其中還有一個是自己的親弟弟，唯一能夠絕對信任的孛羅。
胸中的煩悶之情，幾乎要炸開，重重一拍桌子。
“把這個懦夫給我帶上來！”
眾人疑惑，不知這時把此人帶來到底有何意義，但還是執行命令。
也先確實威嚴深重，即便如今他的實力大大衰弱，依舊沒有多少人願意違背他的命令。
脫脫不花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理暗自記下那些表現比較殷勤的，等回頭自己重展雄風，就把這些人統統收拾掉。
沒多久，朱祁鎮被兩個瓦刺士兵架著來到此處，一臉迷惑。
國師也先雙眼死死的盯著他，道：“大明皇帝，你可知，戰場之上炮轟你的人是誰？”
朱祁鎮聞言一愣，正打算回應，就被也先直接打斷。
“內應傳出訊息，那一日在城牆之上發號施令，炮轟你的，不是其他，正是大明的新皇帝，郕王，朱祁鈺！”
朱祁鎮面色大變，他昨夜被嚇得屁股尿流逃回來，一直在思考此事，心裡早有答案，覺得大概就是朱祁鈺。
如今得到也先證明，更是篤定，又是憤怒又是憎恨，情緒動盪不休。
看到他這副模樣，也先滿意的笑了笑揮揮手道：“把咱們的大明皇帝給帶下去吧！”
確實。
他手上已經沒有更多的牌，能夠為自己爭取利益了。
那就乾脆損人不利己吧。
眼看著自己，已經沒有機會實現曾經渴望的無上偉業。
那就在離開之前，給大明埋下一枚深深的釘子。
兄弟鬩牆，兩帝相爭。
一想到這美好的畫面，也先心情就變得好受了不少。
他不擔心兩人不會鬥起來。
一個是，兩人之間的利益衝突，註定他們不死不休。
另外一個則是，朱祁鎮此人本事沒多少，腦子也不是很好使，心眼卻是真小。
被他一番刺激，朱祁鎮怎可能不記恨在心？怕是已經恨死了朱祁鈺！
有這份仇恨在，可想而知，日後大明的宮鬥大戲，會很熱鬧。
也先嘴角一翹，轉身重新變向諸位權貴，心裡有了決斷。
……
等到日落西山，朱鈺就回到了郕王府休息。
願和前線將士一同奮戰是一回事，為了做樣子浪費時間是另外一回事，這條線在哪兒，他心裡很清楚。
汪美麟、杭賢看著自家夫君神色極為疲憊，風塵僕僕的模樣，那叫個心疼，伺候著朱鈺洗澡休息。
這種體驗，朱鈺以前還從未有過，今日算是體會到了。
“當皇帝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