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淼淼的神色冷峻，臉上像是籠罩著一層寒霜。
青鳶心知不好，連忙上前，低聲問道：“方天師，怎麼了？”
“人皮鼓。”
方淼淼沉聲說道。
“人皮鼓？”
青鳶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音，屋子裡所有人都聽見了，不由得心中一凜，人皮鼓，聽著名字，就挺滲人的。
青鳶轉頭，對汝陽長公主問道：“長公主殿下，您的庫房裡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汝陽長公主酒醒了一半，擰著眉頭說道：“什麼東西？”
青鳶抬手，指了指那個鼓，說道：“人皮鼓。”
汝陽長公主道：“人皮，鼓？”
謝聰介面道：“你的意思，是這鼓蒙上的皮，是人皮？”
青鳶點了點頭，應道：“是啊。”
眾人一聽，頭皮發麻，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汝陽長公主到底是走過了陰陽路，見識比往時多，也鎮定許多。她呵斥道：“小天師在，你們怕什麼？”
對啊，小天師打敗了顧嬤嬤，超度了紫煙，救活了大少爺，本事大得很，有她在，根本就不需要害怕呀。
謝聰暗暗地松了口氣，看著方淼淼，問道：“小天師，這鼓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方淼淼瞥了謝聰一眼，他比自己大不了幾歲，開口閉口“小天師”，倒好像成了自己的長輩似的。
她壓下心中的不快，冷聲應道：“人皮鼓，是一種極為邪惡之法。
女嬰出生之後，祭司便以邪靈之力在她的後背紋刺上特定的圖案。
為了得到一張完美的人皮，女嬰被嬌養著長大，身上不能有哪怕是一點點的傷痕。等到女嬰長到十二歲，便從脖頸處開刀，將皮整張地剝下來，製成人皮鼓。”
方淼淼語氣淡淡的，眾人聽著耳裡，卻像是寒風凜冽，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含山長公主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喃喃道：“將人皮整張地剝下來，血淋淋的，這該多疼啊。”
方淼淼的話，讓星河想起了陰陽路上的那個年輕女鬼，她的脖頸處，便是有一道傷痕，而她的皮膚，則是可以像是衣服一般隨意穿上和脫離。
方淼淼點點頭，道：“是的，這堪比世上最殘酷，最痛苦的刑罰了。因為人皮剝下來之後，人還是活的，要以這個活人，成為人皮鼓的第一個祭品，將魂魄拘在人皮鼓中，成為器靈。如此這般，人皮鼓才能擁有靈力。”
謝聰忙問道：“什麼靈力？”
方淼淼道：“心想事成的靈力。”
謝聰不解。
“心想事成。”
青鳶瞥了他一眼，像是在鄙視他的蠢笨。
“所謂的心想事成，就是說製作人皮鼓的人有心願，便將心願紋刺成圖案，等到人皮鼓成，心願自然也會達成。就好像府上的人皮鼓，上面的圖案是松鶴延年，那麼製作人皮鼓的人當然也就會延年益壽了。”
含山長公主臉色發白。
“如此作惡多端之人，竟然能夠延年益壽，這是什麼道理？”
青鳶一窒，緩聲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人皮鼓的祭祀之力，必定是要付出的。”
謝聰又問道：“把活人剝皮，人皮製成鼓就能心想事成，不需要努力就可以達成心願，那世間不是亂套了。”
青鳶道：“自然不是那麼簡單。立下的心願，就會有特定的紋刺圖案，女嬰的出生時辰必須配合得紋絲合縫，不同有一點差錯，要做到這一步，就只能以利刃剖開孕婦的肚子，踩著時辰將女嬰取出來。
在女嬰出生後的十二時辰之內，由祭司做法，收集立下心願那人的血液，調和在顏料裡，然後紋刺圖案，再將力量灌注在圖案之上，而圖案隨著女嬰的長大，吸食著她的陽氣，而每年的七月十四，必須要以新鮮的人血覆蓋在圖案上，以取其陰寒之力。”
“太殘忍了，為了做出一個人皮鼓，要殺多少人吶。”
汝陽長公主毛骨悚然地說道。
方淼淼抿著唇，看著汝陽長公主，問道：“長公主殿下，府上怎麼會有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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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陽長公主緩聲道：“我平日很少到府庫裡來，需要什麼就要管事給我安排，年底算賬時，也是只核對賬冊就好了，至於這個人皮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說著，汝陽長公主忙招來府庫管事，神色嚴肅地道：“小天師問話，你好好回答。”
府庫管事連忙擦了擦汗，應道：“是，長公主。”
他從一旁的一排書架上，找到一本登記冊子，翻得“嘩啦”響，終於指著其中的一頁，躬身朝方淼淼道：“天師大人， 冊子上有記錄的，這鼓，是在假山底下的地洞裡頭找到的。”
地洞。
方淼淼和青鳶對視一眼，那地洞曾被顧嬤嬤和謝婉秀所佔據，後來，謝婉秀更是被一股不知名的黑霧所帶走，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想到這裡，方淼淼對管事說道：“管事，請你將來龍去脈說給我聽，慢慢說，別著急。”
“是，天師大人。”
管事想了想，在肚子裡組織了一下語言，便開口說道：“天師大人，這一處宅子是元朝時候一個大官的家族所在地。元朝末年，戰亂不斷，為了更好地藏匿家族財物，大官便決定在府裡挖了個地洞。
大明立朝，大官家族的族人四處流散，有許多人最後不知所蹤，這座宅子就漸漸地空了。
汝陽長公主大婚，太祖皇帝便將這座宅子賜給她作為公主府。”
方淼淼點點頭，道：“這些我都聽你府上的老僕說過了。”
管事喘了口氣，道：“當時，工匠們發現了有地洞，他們挖開地洞，發現地洞裡掩藏著許多金銀珠寶，工匠們不敢怠慢，連忙報了上去。
後來，太祖皇帝知道了，便將地洞裡的財產也劃歸在汝陽長公主的嫁妝裡。這個鼓，當時就在地洞，和金銀珠寶一起搬入了府庫。”
方淼淼心中暗暗思索，鬼邪說過整個汝陽長公主府的格局，看著像是個墳墓，而假山那一處地洞，就是墓碑的位置。這是是聚陰陣的一種，墳地乃是至陰之地，活人住的府邸修成墳墓的模樣，聚人之陽氣以養陰，想來地洞裡的陰物，就是這人皮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