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在下可以走了嗎?”
紅袍男子看樣子是個狠角色,挨了陳子龍打罵,場面上絲毫不落下風。
“李氏糧店的掌櫃是吧。記住本官一句話,要是你有作奸犯科,罪大惡極,不要怪本官的刀利!殺你,如殺一雞犬爾!”
王泰臉色陰沉,字字如重千鈞,紅袍男子眼中浮起一層懼色,再也沒敢說話,低頭匆匆離去。
紅袍男子離開,其它座位上的鄉宦豪強紛紛起身離開,灰溜溜走了個乾乾淨淨。
王泰轉過頭來,看著曹知縣,眼神冰冷。
“偷點糧食就砍頭,你依的是哪家的律法?”
曹知縣看著王泰,嘴裡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百姓們臉色通紅,看著這位年輕的父母官,眼神熾熱,目光中充滿希望。
“你作為一縣父母官,百姓嗷嗷待哺,你不想辦法安撫,反而要大施酷刑,真是豬狗不如!”
王泰理也不理面紅耳赤的曹縣令,在桌子後坐下,大聲道:“楊震、李定國,把犯人繩子鬆開,重傷的犯人馬上送醫看病!”
楊震轉過頭去,大聲喊道:“讓人都把繩子解了,把傷者送去醫館看病,快去!”
公人們如夢初醒,趕緊上前,紛紛解開了犯人身上的繩子。
犯人們一起上前,跪倒一片,伏地大聲哭喊道:“謝大人不殺之恩!”
“鄉親們,以後不要再幹這偷盜之事了,有事情找本官就行,大家有什麼困難,咱們一起解決!”
王泰虛託了一下,大聲道:“各位鄉親,你們受的苦本官都知道,你們做的事本官也理解,功過相抵,大家無罪釋放,都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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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們生死邊緣轉了一圈,個個都是磕頭碰腦,大喊道:“多謝王大人!”
曹知縣冷靜下來,冷哼一聲,大聲道:“王大人,如此姑息養奸,來日必會造成禍患。王大人如此做法,本官自會向巡撫衙門和朝廷上奏,求一個公道!”
“曹賊,你還有機會嗎?”
王泰臉色陰沉,怒火攻心,聲音尖利了起來。
“王……大人,你……難道敢……殺……了本官?”
曹知縣臉色發白,哆哆嗦嗦的地說了出來。
“你這狗賊,百姓迫不得已,偷點糧食,都能被你定為死罪,你是什麼父母官,依的是那條律法?做了錯事,絲毫沒有悔過,巧言令色,有你這樣的昏官,天下豈能不亂!”
王泰怒聲呵斥,臉色難看,正義凜然。
“本官身為五省總理,手握尚方寶劍,要殺你這樣一個七品小吏,有何不敢?死到臨頭,你還敢振振有詞,本官豈能容你?”
曹縣令面紅耳赤,想要說話,下面的百姓一起怒吼了起來。
“狗官,你還在這裡狐假虎威,去死吧!”
“王大人為國為民,比你好一萬倍,你這狗官,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無數的土塊砸了過來,王泰趕緊避開,曹知縣灰頭土臉,倉皇就逃。
李定國使了個眼色,楊震上前,一腳把曹知縣踹倒在地,一邊拳打腳踢,一邊大聲喊了起來。
“鄉親們,有這種貪官汙吏,鄉親們哪有好日子過?打死狗官,自有王大人為你們做主!”
楊震帶頭,人群中便服打扮的幾個軍士也趕了上去,一邊拳打腳踢,一邊大聲怒罵。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有人帶頭,周圍群情激憤的百姓紛紛上去,跟著加入了圍毆的人群,一會功夫,曹知縣再也沒有站起身來。
至始至終,周圍的衙役們和軍士們,人人自危,始終沒敢撲上前來。
王泰,前河南巡撫、五省總理、皇帝女婿,好大的名聲!
王泰看了看面色蒼白,掙扎爬起來的
黑臉劊子手,冷聲對衙役們道:“把這廝就地正法,有這等害群之馬,百姓何以心安? 誰要是敢為他說話,本官絕不會輕饒!”
楊震上前,三兩就把黑臉劊子手打翻在地,捆了起來。
圍觀的百姓大聲喝彩,一起押著黑臉劊子手,興高采烈。
“大人饒命啊!”
黑臉劊子手瑟瑟發抖,黑臉嚇成了白臉,王泰等人不為所動。
“冷血畜生,天理難容!行刑!”
王泰怒喝一聲,楊震急不可耐,狠狠一刀砍下,人頭落地,鮮血淋漓。
“鄉親們,都回去吧。糧食的問題,本官會儘快解決!”
“王大人,活菩薩呀!”
“王大人,青天大老爺啊!”
百姓跪了一地,哭天喊地,跪倒一片。
陳子龍、李定國等人連連相勸,百姓這才抹淚而去。
“大人,看起來,還得解決百姓的吃飯問題。不然早晚得出亂子!”
李定國臉色難看,幽幽說了出來。
“大人,這被打死的傢伙是汝陽縣知縣,附郭縣民生尚且如此,汝寧府可見一斑了。”
陳子龍上來,抱拳行禮,面色陰沉。
“先去汝寧衛!”
王泰眼神冷厲。他倒要看看,現在的汝寧衛,到底成了什麼樣子?
王泰上了馬,眾人一起簇擁著他,迤邐向城東而去。
王泰親自駕到,鼓聲密集,哨聲尖利,整個汝寧衛立刻喧鬧了起來,片刻功夫,校場中密密麻麻,聚集了數千軍士。
雖然,許多人兩手空空,並沒有兵刃;雖然,隊形還算整齊。
看在眼裡,王泰眼露寒光,怒火攻心。
這萬一李自成大軍前來,汝寧衛豈不是要迎來一場血淋淋的屠殺。
“傳令下去,繞場跑十圈!”
王泰看了一眼懶懶散散的陣容,冷冷下了軍令。
他想要看看,這些屯田的軍士,是不是同樣也訓練有素。
“你是那位,誰讓你在這裡發號施令? 趕緊滾下來!”
幾個軍官遠遠跑來,到了跟前,為首的將領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他指著王泰幾人,厲聲呵斥。
大中午的,剛吃完飯,也不讓人睡會午覺,還在這裡發號施令。要知道,王泰卸任河南巡撫,河南衛軍,已經名存實亡了。
陳子龍轉過頭來,看著將領,目光陰冷。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官居何職?”
將領還要呵斥,恰好王泰轉過頭來,將領大吃一驚,立刻單膝跪地,戰戰兢兢。
“小人汝……寧衛指揮……同知關宏偉,見過撫……臺大人!”
其他兩個將領也是一起跪下,抱拳行禮。
“小人見過大人!”
“關宏偉,還有你們幾個,本官已經不是河南巡撫了。不過,本官還能管著你們!”
王泰看了一眼關宏偉,冷冷哼了一聲。
這個關宏偉,身為專管屯田的指揮同知,高級將領,居然沒有披甲,當真讓他忍無可忍。
再看此人圓滾滾的身體,兩三百米氣喘吁吁,這是庸官,確定無疑了。
“關宏偉,從此刻開始,你不是汝寧衛的指揮同知了。”
王泰看了一眼後面披甲整齊、氣定神閒的年輕將領,目光炯炯。
“你叫什麼名字,來軍中多久,軍中是何職位?”
“回大人,小人王徵南,去歲春參加河南衛軍,任汝寧衛指揮僉事。去歲夏日,小人曾請纓前往關外,可惜未能成行。小人也一直耿耿於懷!”
“竟有此事?”
王泰眉頭一皺,隨即點了點頭。
“汝寧衛隨軍北上,斬殺韃子無數,更有韃酋阿濟格。你沒有隨軍出征,想必是因為要駐守汝寧衛吧?”
王徵南抱拳稱是。王泰看他年輕硬朗,屯田不忘戰事,居安思危,輕輕頷首。
人才就是人才,細節上總能看出來。
反而這個關宏偉,身居高位,百無一用,也不知道,他是怎樣爬上指揮同知這個高位?
一年不到,此人能擔任指揮僉事,可見趙應貴,還是有些眼光。
“大人,趙應貴臨行前,曾說此人勇猛果敢,可用。”
一旁的陳子龍上來,在王泰耳邊輕聲說道。
“王徵南,為何軍中許多將士沒有披甲,甚者手中沒有兵器?萬一流寇來襲,豈不是任人宰割,無還手之力?”
王泰臉色鐵青,大聲怒喝了起來。
“大人,軍中披甲、手執兵器者,都是今日值守的將士,都歸小人調遣。其他的將士,不是小人的麾下,小人鞭長莫及,難以節制。”
“王徵南,刺槍術會嗎?”
“大人,幸不辱命?”
“火銃會使嗎?”
“大人,使用嫻熟!”
“其它火器都會使嗎?會練兵嗎?”
“大人,無一不精!”
“無一不精?”
王泰讚賞地點了點頭,這個王徵南,自信果斷,他喜歡。
“王徵南,這是懷慶衛的李定國李副總兵,人稱“萬人敵”,你和他比試一下刺槍術,敢不敢?”
“小人服從軍令!”
王徵南毫不猶豫,立刻抱拳領令。
王徵南和李定國在場中站定,一人一把長槍,都是氣定神閒,威風凜凜。
“開始!”
楊震大喊一聲,二人“噼裡啪啦”鬥在一起,迅猛無比,王泰都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這個王徵南,身形矯健,神力驚人,絕不是一般凡夫俗子!
二人鬥了上百招,難解難分,兇險異常,幸虧槍沒有槍頭,否則早已經是血肉橫飛。
終於,還是王徵南不小心,被李定國一槍刺在胸口,摔倒在地。
“技不如人,慚愧!”
沒能在眾軍面前取勝,王徵南臉色通紅,顯然有些遺憾。
“王徵南,你無需自責。”
王泰下來,輕輕搖了搖頭。
“李定國是沙場宿將,每一招都是殺人術。你不同,你是武者,招數嫻熟,卻總留有餘地。等你上幾回戰場,你就是真正的殺手了!”
李定國連連點頭,對王泰的評價,豎起了大拇指。
“大人,王兄弟是高手,你也是高手!”
王泰哈哈大笑,他看著王徵南,突然提高了聲音。
“王徵南,從此刻開始,你就是汝寧衛指揮使,本官會立刻上書朝廷。你想去關外,有的是機會!”
王徵南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多謝大人栽培!”
王泰輕輕點了點頭,看向一旁臉色煞白的關宏偉。
“關宏偉,你下降一級,擔任汝寧衛指揮僉事,專司屯田。你先帶將士們跑十圈,回頭我有要事相商。”
關宏偉領命,暗暗叫苦,悻悻退下。
王泰看了幾眼校場裡跑動的長隊,目光轉向面色紅潤的王徵南,緩緩開口。
“王徵南,聽說汝寧衛的許多屯田,被豪強官紳佔了去,很多百姓吃不上飯,汝寧衛也沒有賑民施粥,你知道這些事情嗎?”
王徵南心中一驚,抱拳行禮。
“大人,個中緣由,還請大人到營房,容小人細細道來。”
這個王大人,果然一心裝著百姓,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