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國子監。
當胡非再一次踏入國子監大門的時候,發現情況已經跟昨日完全不同,薛儒和蔡元吉沒有像昨天一樣出門迎接。
連那些溜鬚拍馬的學子們也不見了,一路之上碰到的人全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指指點點。
“少爺,我怎麼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啊?”
裴傑跟在胡非的身後,觀察著跟昨日完全不同的情形,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露餡兒了唄。”
胡非苦笑了一下說道。
他知道,自己冒充助教的事,一定被昨日去過東宮的蔡元吉知道了,肯定已經交代給了國子監上下。
不過他反而松了一口氣,假傳聖旨,那是死罪,不過直到現在都沒有人來抓他,說明這件事已經被朱標給壓了下去,肯定是朱標已經安撫過蔡元吉。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胡非的心中對朱標的感激之情又加深了幾分。
正在這時,迎面走來一群人,擋住了胡非的去路。
不是別人,正是戶部尚書之子,騰子騫。
“呦,這不是我們的助教大人嗎?不知道今日打算給我授什麼課啊?”
騰子騫帶著一臉不屑的冷笑,揚著頭看著胡非說道。
隨著騰子騫的話音落下,圍攏在騰子騫身邊的一眾學子們爆發出了一陣嘲笑。
胡非看著那些人,撇了撇嘴角。
那些人中,有不少昨天跟他溜鬚拍馬的人,不過一看風向變了,紛紛倒戈向了騰子騫,開始對胡非冷嘲熱諷。
“騰府今日有什麼喜事嗎?怎麼昨日見了小爺我恨不得鑽進地縫中,連看都不敢看小爺的滕公子,今日怎麼突然這麼高興?”
胡非打量著騰子騫,好奇的問道。
“哼!我不像有些人,仗著自己是丞相之子,又有了些名頭,居然敢膽大包天的謊稱自己是奉旨到國子監擔任助教,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貨色!如果讓陛下知道了,你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胡非的話,騰子騫面色一紅,咬著牙冷聲說道。
“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啊?”
“沒看到小爺我至今毫髮無傷嗎?如果真有你的說的那麼嚴重,恐怕小爺我昨日就已經被法辦了,這是有人不希望這件事鬧大,你還不明白?”
“如果你繼續在這裡亂嚼舌根子,恐怕第一個倒黴的人是你。”
胡非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
聽了胡非的話,騰子騫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
“還有你們這些牆頭草,沒事兒別在小爺我的眼前晃,身為國子監學子,別整天學著別人溜鬚拍馬,見風使舵,別給自己老子出來丟人!”
緊接著,胡非又看向了那些圍攏在騰子騫周圍,一臉躍躍欲試的學子們,冷笑著說道。
話音落下,胡非已經分開了眾人,徑直向裡面走去,直接無視騰子騫。
像騰子騫這種外強中乾的貨色,他根本就懶得搭理,想要捏死這種小角色,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根本就不配成為他的對手。
“走著瞧!早晚有你笑不出來的那一天!”
氣急敗壞的騰子騫轉頭瞪著胡非,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裴傑,這國子監裡還養了狗嗎?”
“...”
“看來得跟蔡元吉說一聲了,得在國子監門口立個牌子,白痴與狗不得入內!”
“...”
胡非根本就沒有理會騰子騫,一邊向裡面走著,一邊扭頭跟裴傑自問自答著。
反倒是裴傑,一臉尷尬,無言以對。
再看騰子騫,臉色早已經被氣成了蒼白一片。
正在這時,國子監掌印薛儒迎面向著胡非快步走來,臉色稍顯凝重。
“胡公子。”
薛儒來到近前,緩緩行了一禮,低聲打著招呼。
“薛大人,我以為你今日不會露面了。”
胡非笑了笑,不痛不癢的說道。
“胡公子,主使大人要見你。”
薛儒尷尬的笑了笑,緩緩的說道。
“主使?蔡元吉蔡大人?”
胡非愣了一下,疑惑的問道。
“不是,蔡大人是祭酒,國子監主事,見你的是國子監主使,曹國公。”
薛儒搖了搖頭,恭敬的說道。
不過他的恭敬顯然不是對胡非的,而是對口中的曹國公。
聽完薛儒的話,胡非眉頭瞬間皺起,恍然大悟。
曹國公?!
那不是朱元璋的外甥加乾兒子嗎?!
不但是大都督府左都督,還兼管國子監!戰功卓著,也是明朝一代名將啊!
“我怎麼把這個人給忘了啊!”
胡非皺著眉頭,喃喃自語著說道。
他一直以為蔡元吉才是國子監的老大,結果卻把李文忠這個名義上的國子監老大給忘了。
雖然李文忠很少來國子監,一應事宜也全都是由蔡元吉處理,可是只要他咳嗽一聲,就連蔡元吉都要抖上一抖。
“胡公子,您說什麼?”
薛儒聽到胡非在喃喃自語,忍不住疑惑的問道。
“沒事,帶路吧。”
胡非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
薛儒答應了一聲,立刻在前面帶路。
胡非跟在薛儒的後面,徑直向裡面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恰好遇到了路過的蔡元吉,可是蔡元吉卻假裝沒有看到胡非,匆匆走開,還下意識的捂了捂自己的臉。
看到這一幕,胡非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看來這個蔡元吉也跟那些圍攏在騰子騫身邊的學子一樣,都變成了牆頭草,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助教之後,也不想搭理他了。
很快,胡非就在薛儒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道房門外。
“回稟曹國公,胡公子到了。”
薛儒站在門口,衝著裡面恭敬的行了一禮,輕聲說了一句,也不等裡面搭話,便自顧自的退到了一邊,衝著胡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之後匆匆離開。
胡非皺了皺眉頭,側耳傾聽了一下,發現裡面沒有絲毫動靜,遲疑了一下之後,徑直向裡面走了進去。
裴傑留在了門外,看著邁步而入的胡非,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擔憂。
剛一進門,胡非就看到了左手一張書案後面坐著一名面色微沉的中年人,正在低頭看著什麼,沒有抬頭看胡非一眼。
“見過曹國公。”
胡非挑了挑眉毛,拱了拱手,淡淡的說道。
他知道,李文忠這是打算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了。
胡非的話音已經落下,可是李文忠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依舊低著頭,根本就沒有任何想要理會的意思。
胡非遲疑了一下,嘴角閃過了一絲冷笑,也不再理會李文忠,自顧自的開始在房間中溜達了起來,四處看了看之後,旁若無人的坐在了旁邊的一張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你就是胡相之子,胡非?!”
良久之後,李文忠終於抬起了頭,打量著胡非,沉聲問道,眉眼之間帶著一絲異樣的神色。
或許他沒有想到胡非會如此自在,根本就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胡非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
“你膽子不小啊!本官聽說你剛到國子監就假傳聖意,說自己是奉旨前來擔任助教之職,而且第一日入學就遲到早退,在課堂上睡覺,甚至還動手打了國子監主事蔡元吉蔡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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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忠盯著胡非,沉聲問道。
“是。”
胡非想都沒有想就點頭應下了所有事。
他知道,這些事早就都不是秘密,就算他想賴也賴不掉,不如直接承認。
聽到胡非毫不解釋的承認了所有的事,李文忠明顯又愣了一下,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眼胡非。
“你可知道,剛才我說的每一條都是重罪?!你就沒有什麼要為自己辯解的嗎?”
李文忠盯著胡非,一字一句的問道。
看起來,他更像是代表國子監來向胡非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