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對道衍和尚無奈容忍的李首輔，終於受不了道衍和尚的貪心和朱元璋的荒紀。
李東陽裝病多了，裝著裝著就真病了。
罵了小王八羔子一口氣沒上來，昏了。
內閣一片混亂，叫太醫的叫太醫，吩咐人拿湯藥的拿湯藥。
還有幾個跑去道衍和尚面前告狀。
道衍和尚本想去朱元璋耳邊說道說道，但想起朱元璋對李東陽的依賴，咬咬牙忍下了。
轉眼已是七月，拖著病體的李首輔每日都和楊延和等人上書，請朱元璋千萬不要允准。
但就在七月初，漢中快馬來報，流民由劉烈起頭，集齊兩千人，進攻漢中。
道衍和尚藉著這個訊息，立刻請朱元璋下旨，選出戶部兩位官員，向邊疆徵調錢糧。
李東陽為首的大臣，在朝堂上反駁道衍和尚。
指出道衍和尚魅惑君上，貪贓枉法等多項罪名。
並指出道衍和尚沒經過宮學培養，不能做掌印太監。
就這樣他們就從七月拖到了八月。
內閣和掌印太監不和，也從公開的秘密變成不是秘密。
“內閣公然反抗道衍和尚，這是讓咱家想不到的。”王春吃著芋頭酥，翻著一本話本看得起勁。
紀煙凡給自己倒了杯酒，院子裡種了一棵桂花樹，滿院的桂花香惹得紀煙凡在想，要怎麼樣把桂花做成桂花糕。
“有什麼想不到的，內閣之前對道衍和尚也十分不滿。但內閣首輔李大人看得開，專心處理政務。道衍和尚提議軍資不由國庫出，徵調地方錢糧，那就是動及百姓根本。百姓為立國之本，這樣做不僅不能平定叛軍，還會有更多的流民犯上作亂。更有小人趁亂打劫家舍，對百姓更不好。”
王春驚奇的看了一眼紀煙凡，“分析起朝政來，你還是有一套的嘛！那你說，皇上允准徵調嗎？”
“允准。”紀煙凡毫不猶豫的說。
“什麼？”王春追問紀煙凡朱元璋為何允准，紀煙凡不肯說了。
八月，高真起義，猶豫了一個月的朱元璋終於允准了道衍和尚的提議。
戶部侍郎帶兩位戶部官員前往邊疆，當地駐軍配合戶部侍郎徵調錢糧，並壓制高真起義。
“皇上！百姓乃國之根本！”
那日朝堂上，李東陽出列，給朱元璋鞠了個大躬，“請皇上收回成命。”
“起義的那幾個都是百姓，如今再不調資鎮壓，難道李首輔想看叛軍攻入京城？難道李首輔是和叛軍一夥的？”
李東陽看向道衍和尚，苦笑了兩聲。
“噗。”
李東陽於大殿上吐出一大口血，倒地不起。
等李東陽醒時，戶部侍郎已經出了城門，往邊疆去了。
李東陽撐著身子寫了一封請辭和一封告假摺子。
請辭摺子被駁回之後，李東陽又遞上了告假的摺子，朱元璋允准。
“你真神了，皇上真的允准道衍和尚徵調地方錢糧，戶部侍郎已經出京。就連李首輔在朝堂上吐血也阻擋不了戶部侍郎省出京。你們在烤什麼？”
“鹿肉，要不要來點？”紀煙凡把烤得差不多的鹿肉遞到王春的面前。
王春瞪了紀煙凡一眼，跑了。
紀煙凡咬了一口鹿肉，對著提著衣襬跑的王春道，“你要還想吃，這裡還有。”
王春嚎叫道，“滾。”
“這樣戲弄王公公真的好嗎？”花翎兒知道紀煙凡和王春的關係好，沒什麼打緊，但對方畢竟是東廠公公。
紀煙凡把烤好的鹿肉遞給花翎兒，“沒關係，他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一會我給他烤塊牛肉過去就好了。”
花翎兒這才安心下來，小口吃著鹿肉。
九月，亂軍陣營擴大到十萬餘人。
“那亂軍頭子掃地王，順天王，刮地王，如今正在漢中等地來回作戰，不知朝廷會如何處置？”
紀煙凡停下撥動算盤的手，微微抬頭。
“聽說叛軍已經擴大到十萬餘人了，除了三個王之外，下面還有四十八個總管。好像是要建立一個新的朝廷。”
同伴聽見這句，連忙捂住那人的嘴，綠豆眼瞄了瞄四周，道，“你可說話小心點，現如今朝野上下對這件事甚是敏感。東西廠害怕叛軍的人混進來，盤查了京城不下十幾次！要讓這些廠衛聽見你說的這些話，怕是你得被當成叛軍之人，去詔獄走一遭了。”
終於開始了，起義。
反正這些人是不能打到京城的，關於戰局，紀煙凡想操心也不能。
管他朝局怎麼混亂，他只要好好的做好生意就行。
可老天不想讓紀煙凡好好的做生意，在紀煙凡在苦於怎麼把桂花糕做的酥軟可口之時，張永找上了他。
在城郊的府宅之中，張永與紀煙凡面對面坐於花園兩顆桂花樹中的石桌邊。
比起道衍和尚強裝有品位和學識，這位張永才是真的有品位和學識。
要除掉道衍和尚，得先瞭解瞭解這位被朱元璋委託各種雜事的張永。
瞭解之後紀煙凡感慨，要是出身好一點，能供他十年寒窗的話，至少應該能中舉。之後熬個幾年十幾年應該可以進入內閣，再熬個二十幾年當首輔或者去領兵也不是不行的。
可惜進宮當了宦官，做到極限，也就只是一個掌印太監。
“為何你看咱家的目光之中帶著惋惜？”
張永邊泡茶，邊留意紀煙凡的神情。
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對方臉上的那一抹惋惜。
“公公值得惋惜。”紀煙凡抖了抖落到肩膀上的桂花。
“哦？為何？”
張永坐到這個位置上，他人只有羨慕的份，就連道衍和尚也嫉妒過朱元璋對他的信任和寵愛。頭一回有人覺得他可憐，也是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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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是宦官，將來會走得更高，是宦官只能止步於此。”
這一句話戳中了張永的心事，“咱家喜歡和聰明人合作，你要不要拋棄道衍和尚，跟咱家？”
紀煙凡折了一支桂花，直直的望著回張永。
“道衍和尚雖說沒有明著和我們說，他給你吃了避心丸，但東廠是藏不住事的，咱家一打聽就打聽出來了。你幫咱家扳倒道衍和尚，咱家給你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