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母和戰列艦的事情我心裡有數了……”
朱仲梁聽著朱靖垣的描述，對照己對世祖遺篇的理解，對海軍艦艇體系的變化趨勢有了基本判斷，然後開始確認另外一個問題：
“對了，白天公開討論的時候，我們說到了電爐鍊鋼相關的技術，能推動飛機的渦輪發動機更快成熟。那麼能不能提升原子能武器研發的速度呢？”
朱靖垣自己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原子能武器研發和生產中最為關鍵的步驟就是鈾濃縮技術。
鈾有三種同位素，鈾238、鈾235，鈾234，類似氫的氕、氘、氚三種同位素。
能夠形成鏈式反應，可以用於裂變武器的是鈾235，但是鈾235只佔天然鈾的0.72%。
剩下的99.275%的都是無法用於製造裂變武器的鈾238，還有0.005%的鈾234。
鈾的化合物中的鈾元素，也都這三種同位素同時存在的。
要用鈾235製作原子能武器，就要把鈾235從海量的鈾238中分離出來。
這個分離鈾235的過程就是鈾濃縮。
濃縮後得到的高濃度的鈾235用於製作原子能武器。
中低濃度的鈾235用於建設核動力發電站。
剩下的以鈾238為主的殘渣，也可以用於製作炮彈，也就是所謂的貧鈾彈。
貧鈾彈這個名稱其實並不準確。
貧鈾彈不是只有少量的鈾，而是只有極少量的鈾235，絕大部分都是鈾238。
在朱靖垣的記憶中，分離鈾235的方法有兩個。
一個是氣體擴散法。
首先建設專門的化工廠，將鈾礦石轉化成六氟化鈾——鈾的一種氣態化合物。
然後用類似網篩的過濾膜，把含有鈾235的六氟化鈾篩出來，再將其還原成純金屬鈾。
另一個方法是離心法。
把六氟化鈾氣體通入離心機中，用離心機把更重的含有鈾238的六氟化鈾甩出去。
相對而言，離心法效率更高，耗能更低，上限也更高。
但是對生產工藝有較高的要求，高速電機和高速離心機都是需要攻克的難點。
朱靖垣上輩子早期的原子能工業，基本都是以氣體擴散法為主。
一直到六十年代的時候，離心式鈾濃縮才作為第二代濃縮技術，逐步成為了主流。
現在朱靖垣把五六十年代的電爐電鋼和電渣重熔鋼提前拿了出來。
高速電機的轉子和離心機的軸承都有了著落。
朱靖垣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向朱仲梁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有了電渣鋼，我們能製造更高水平的電動機，製造更高強度的機械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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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鈾濃縮方案上，我們之前做了兩手準備，氣體擴散和離心法同時研究。
“原本是以氣體擴散法為主的，後續將逐步轉到以離心法為主。
“離心法效率更高，耗能少，不需要建設那麼多的廠房和發電廠。
“應該是能夠加快原子能產業的建設和成熟的速度的。”
朱仲梁心中其實也有判斷。
鋼鐵工業是工業社會的基礎，如果鋼鐵材料水平大幅度提升之後，絕大部分高階工業產業都能獲得相應的提升。
現在得到朱靖垣的肯定，朱仲梁更加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那你感覺能加快多久？能把原子能武器造出來的時間縮短一半嗎？”
朱靖垣聽了差點被繃住：
“加快一半……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與能夠依賴內燃機產業的飛機行業不同，原子能產業完全是從零開始的。
“基礎設施建設的過程，工業體系構建的過程，都是沒辦法跳過的。
“無論是用氣體擴散法，還是用離心法，都要去探礦、開礦、選礦。
“都要建設造黃餅（重鈾酸銨）的化工廠，建設合成分離用的鈾氣體的（四氟化鈾、六氟化鈾）化工廠，都要去開發輔助科研用的計算機。
“更何況，離心法的工程規模和能量消耗，雖然都比氣體擴散法要低很多，但是離心法的研發難度卻更高。
“把氣體擴散法換成離心法，整個原子能工業體系的建設速度，能提升四分之一就不得了。
“甚至可能不影響整個工業體系的建設速度。
“但是不搞氣體擴散法，直接上離心法，能讓原子能工業跳過初級階段。
“這樣實際上節省一個階段的研發和建設成本。
“總體上和長遠上看當然是有巨大的好處的。”
朱仲梁頓時就有點遺憾，不過也能夠理解這個邏輯。
效率高的難度也高，實際完工所需的時間可能相差無幾。
朱仲梁知道自己剛剛異想天開了：
“好吧，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希望能加快四分之一吧。
“說到這裡，等回到新天府的時候，咱們一起去工廠看看吧。”
朱靖垣也想去看看，也到了該去看看的時候，於是就直接點頭答應了。
朱仲梁和朱靖垣祖孫兩個，在跟著航母編隊在海上跑了六天，看完了第二場綜合演練之後，乘坐一艘巡洋艦返回了新天府。
兩人在宮裡面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上午乘坐汽車出宮，去城外的工業園區視察。
新天府的一般性工業設施，民用為主的工業基地，都被安排在了在內城的東側區域。
最高新尖端的科研設施，特殊的軍用研發基地，則都在內城西側的區塊。
而原子能相關研究基地和配套工廠設施，則與其他的所有產業都拉開了距離，放在了新天府內城的南部。
“新元素研究基地”的牌子，掛在一塊被高牆圈出來的基地門口。
基地內外牆下和門口，都有士兵二十四孝儲存巡邏。
朱仲梁祖孫兩個進了既第之後，沒有馬上去看濃縮鈾相關的建設基地。
而是先去了園子裡面的發電廠。
能源是工業的基礎，電力是現代世界的基礎，對濃縮鈾而言電力更加重要。
新天府周圍都是大平原，也沒辦法建設大型水電站。
銀河上游的那些建設中大量的水電站，短期內也沒辦法迅速併網供電。
他們是給未來大規模的持續的濃縮鈾生產提供電力的。
所以同時要建設效率最高，投產速度最快的火電站，新天府旁邊的研究設施，以及早期的分離實驗基地提供能源。
在新天府的火電廠裡面和周圍，都沒有如山般對其的煤山。
因為新天府新元素的火電廠不是燒煤的，而是燒重油的。
南殷洲缺乏煤礦。
這個缺乏的意思，不是說完全沒有，而是這麼大一塊大陸，煤礦佔世界的比例只有百分之零點四。
只能說是幾近於無了。
相反，南殷洲的石油資源頗為豐富，特別是委內瑞拉地區，有全世界最大的重質油田。
重質油不容易冶煉，出汽油和柴油的比例低，剩下的一大半都是“渣油”。
重質油在冶煉市場上賣不出好價錢，直接拿來發電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重油的熱值差不多是同樣重量煤炭的兩倍。
放在包括委內瑞拉的南殷洲，單位價格的重油燃燒產生的熱量可能比煤炭更便宜。
從安康二年年底，朱仲梁提醒朱靖垣，開始殷洲的戰略規劃，開始準備原子能產業，到現在總共不到兩年的時間。
火電廠雖然建設速度快，這點時間也不足以直接完成。
目前的電廠仍然有大部分地方是工地，周圍到處都有忙碌的工人。
不過有一套發電機組已經正式開始運轉了，現在已經開始實驗性的為基地供應電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