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鴉雀無聲。
賀家兄弟目光炙熱，盯著鳳陽君，心裡偷偷高興。
果然，鳳陽君是意屬他們賀家。
不遠萬里，特來投靠他們。
跟自己這一群兒子比，賀家主心裡也不平靜，但臉上還要強裝鎮定。
深吸一口氣，笑道：“不怕先生笑話，如今北域冒出一個姜英雄，打亂原本三王爭霸的局面。”
“他率領禹王的兵馬，加上越王的殘部，總共有二十萬人。朝源縣一系列舉措，收攏天下人心，康王不如這個姜英雄。”
說到此處，他偷看了一眼葉雲舟，並未發現葉雲舟的異樣。
接著又道：“中州我賀家一家獨大，族中子弟廣佈整個中域。若是禹王還在，中域世家還會推崇禹王，可如今禹王已經死了，接收禹王勢力的姜家根基不在中州，所以……中域，已經以我賀家為首，也不是不可以爭這天下。”
葉雲舟點頭：“這說並無錯。賀家勢力在中域可謂一家獨大，又近上京，接壤南域。如果利用得當，當可爭一爭。”
“不過，南域雖然亂了，但……青州林家和黃州黃家也不是吃素的，光這兩家合起夥來對付你們賀家，恐怕也夠你們吃一壺的。”
這些他何嘗不知道。
賀家主看著葉雲舟，見他主動提起當今局勢，心裡高興不已。
“先生有何高見？”
"既然賀家主問，那我便說說。現在康王在上京稱帝，各地藩王為了大梁的江山，必定會暫時休戰。康王專心對付姜英雄。"
“偏偏此時姜家出了個女公子，捅了康王的家，要知道南域是康王的藩地，怎麼可能讓姜家得逞。”
“康王身邊的益陽，已經到了黃州，說服黃州黃家主支援南州，偏偏黃家主野心極大，想要坐收漁翁之利，南州城恐怕未必能保住。”
賀家主點頭，葉雲舟說的這些，他們都知道。
他們也正有此意，坐著黃州跟姜家打。
“賀家主以為，就這樣，你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想的太天真了。”
葉雲舟嫌棄的搖頭。
賀家主心跳漏了一拍，緊張的屈膝想要站起來，很快又意識到自己是賀家家主，為了挽回形象，立即又挺直腰背：“益陽先生何出此言。”
廳中的人也滿臉疑惑。
現在南域亂了，對他門中州來說，是大好的機會。
不但可以藉著黃家的勢力，打壓姜家，消耗姜家的實力。
也為他們騰出手來，專心對付青州林家。
“益陽是誰？你覺得他看不透當今局勢?康王被困上京城，無法抽身支援南州城，但他身邊人才濟濟，只是上京跟南州之間，路途遙遠，需要時間籌謀罷了。”
賀家主點頭。
這個他自然知道。
“先生今天能來，想必心裡已經對這局勢看破，更對益陽先生的謀算瞭如指掌了吧？”
“倒也不敢說全知道，七八分還是有把握的。”葉雲舟笑著點頭。
益陽那個老家夥，別看一副慈眉善目的，其實詭計多端的很。
不過……跟他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賀家主立即起身，朝葉雲舟一拜：“還請先生指教。”
“既然你都這麼要求了，吃你一頓飯，吾就指點你一兩句吧。”葉雲舟裝模作樣的道：“康王想要這全天下，怎麼可能任由你們賀家發展。”
“黃州黃家有異心，拖延支援南州。為了保住南州，益陽已經暗中聯絡青州林家。能讓林家答應派兵支援南州城，益陽必定答應林家派兵對付你們賀家。”
賀家人差點沒捏碎手中的杯子。
他們光顧著看熱鬧，卻忘記了，康王身邊還有益陽這個深謀遠慮的謀士。
“若是吾沒算錯的話，康王帳下的弈光將軍已經率領大軍朝中州而來，對付你們賀家，到時候你們不單單要對付康王，還有林家，姜家。”
“怎麼可能！”
賀家主這一下徹底坐不住了。
賀守堂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父親太著急了。
怎麼可以在外人面前露怯。
姜誠眉頭緊鎖，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葉雲舟，總覺得葉雲舟這一次來中州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可是他又猜不透，葉雲舟到底想幹什麼？
不過……他說的話，並不無道理。
“賀家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伺候去查。”
葉雲舟神情篤定。
大手一揮，悠然的站起身：“今日這頓飯就到這吧。聽聞你們中州人擅長釀酒，我去城中逛逛，賀家主不必理會吾。”
“先生，先生慢走。來人！先生初到中州，陪先生四處走走。”
賀家主已經坐不住了，他現在立刻馬上想知道，葉雲舟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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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我正好閒來無事，就讓我去陪著先生吧。”
賀守城站起身，瞥了一眼正要開口的賀守堂，這一次他搶先了一步。
賀守堂抿著嘴唇，一臉擔憂的看了一眼葉雲舟。
他擔心，葉雲舟被賀守城籠絡了去。
“賀兄別急，這事還沒有著落，況且……那可是鳳陽君，可不是一點小恩小惠就能籠絡住的。”
姜誠按住他的肩膀，讓他不要著急。
正因為這樣，賀守堂才更加著急。
那可是鳳陽君，他要是錯過了，就等於錯過了坐上那個位置的機會。
他不懂。
葉雲舟才不管誰陪他逛中州城，下著這麼大的雪，他是活膩了。
一出城主府，葉雲舟就回到客棧關上門睡大覺了。
被關在門外的賀守城一臉陰翳。
他堂堂賀家大少爺，親自來陪他逛街，他居然不領情。
可是他又不能發脾氣，不得不裝出一副大度，求賢若渴的表情來。
“既然先生累了，就好好歇息吧。我明日再來陪先生。”
屋內的葉雲舟譏笑，整個人躲在被窩裡，不知道有多暖和，誰要陪你去颳風。
“呸，誰要你陪啊。趕緊滾蛋，別妨礙老子睡覺。”
隔著房門，賀守城臉上的笑容繃不住了，一臉陰沉的盯著房門。
握緊著拳頭，只能咬牙故作大方不計較：“如此，我便先告退了。若是有需要，還請差人來尋。”
“你煩不煩啊？趕緊走，別打攪老子睡覺。”
葉雲舟翻身起床，對著門口的人大吼道。
門外的賀守城，俊臉漲紅，敢怒不敢言。
只能灰溜溜的離開客棧。
他前腳離開，後腳賀守堂就知道了賀守城的遭遇，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還好他沒主動提出陪著，說不定今天丟臉的就是他了。
“姜兄，你說我該如何去見鳳陽君，才不會像大哥那樣被趕走？”
姜誠搖頭：“我也不知，傳聞鳳陽君性情古怪，不喜歡人上趕著去討好他。”
這一天，整個中州城都不太平。
賀家主兒子眾多，個個心思玲瓏，都想趁這個時候，拉攏葉雲舟。
偏偏葉雲舟從城主府離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沒有出來見任何人。
跟賀守堂分開的姜誠，剛回到自己的住處，就收到一封信。
詢問過後，門房那邊說是一個小乞丐送來的，讓他今夜去信中的地址見面。
信中短短一句話：“朝源縣故人，誠邀相見。”
看到朝源縣三個字，姜城就想起了姜家村。
當即收拾了一下，便坐著馬車抵達約定地點。
心裡萬分忐忑，也不知道約他見面的人是誰？
山中已經植被覆蓋，寺廟中十分冷清，這個時候並無人上山燒香拜佛。
他在廂房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房門終於被敲響。
滿懷期待的打開門，卻見到熟悉的臉，不由的驚呼出聲：“鳳陽先生！”
怎麼會是鳳陽先生？
“姜公子不請吾進去嗎？今日是除夕，吾見你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中州，正好吾也是一個人，便想起你是女公子的堂兄，這才讓人給送了這麼一封信，邀你來山中一起過除夕。”
不等他邀請，葉雲舟已經邁進房間，並且讓小卓子把他帶上山的飯菜和酒水擺好。
姜誠心裡震驚無比，早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剛才鳳陽先生說，女公子，說的是寶珠嗎？
傳聞中大名鼎鼎的女公子居然真是寶珠。
而像一匹黑馬一樣崛起的姜家，居然真的是姜家村人。
那……在北域跟康王打的難捨難分的人，豈不是寶珠的爹，鐵牛叔！
“姜公子說打算站在外面喝西北風嗎？”
他可是很護食的一個人，不喜歡分享美食。
“先生剛才說的女公子可是寶珠？”
姜誠看了一眼屋外，哐當關上門問。
“女公子閨名確實叫寶珠。”葉雲舟喝了一口酒，只是路途遙遠，天氣太冷，酒冷了。
就連菜也冷了：“小卓子，快去把菜再熱一熱。”
小卓子拿著雞腿，剛張開嘴想一口咬下去，就被喊去幹活，有些不情願的起身。
葉雲舟抬頭，指著他身前的凳子：“姜公子坐下吧。”
姜誠沒再客氣，掩飾著心裡的不平靜，端端正正的坐在他面前。
忐忑的問：“是寶珠讓你來的？”
葉雲舟搖頭：“女公子年紀還小，許多事情還無法想的太多，來中州是吾自己來的，身為女公子得力人，得多想一些女公子想不到的事，為她填補漏洞。”